第16章 ☆、放手
程曦想着想着就走神了，正在大腦放空、思路一片混亂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歐陽昊笑着問她在哪。
“我啊，我在外面呢。”程曦嘴角微挑，慢條斯理的回答。
“你怎麽不問我在哪？”歐陽昊聽着程曦的聲音，不知怎麽就覺得那麽舒服，本是想逗她的，聲音卻不受控制的軟下來。
“你專門打電話來不就是為了告訴我的嗎？還用我問？”程曦卻不留情面。
歐陽昊馬上接話：“你不關心我。”
“你真幼稚。”程曦說着，卻笑起來。
“……”
“小曦。”
“嗯。”
“我想你。”
“哦。”
“給點兒反應啊，你是不是女人啊。”歐陽昊又回到了嬉笑的口氣。
程曦仍然很無辜：“這跟我是不是女人有什麽關系？女人應該什麽反應？”
歐陽昊完全是恨鐵不成鋼了：“你得說你也想我啊，或者你好歹撒個嬌啊什麽的。”
“哦，那可是我不會撒嬌啊，我也想……你吃飯了嗎？”程曦的“努力”失敗了。
歐陽昊長嘆口氣：“指望你給我來個柔情似水算是沒戲了，陪我吃飯吧。”
“不行啊，我約了人，你自己吃吧。”
“約了什麽人啊，男的女的？”
“就不告訴你。”
“這麽說就是男的了，那不行，我得去看着，約在哪了？”
“你要來啊，那還得挪地方，本來是吃飯的，不然訂個房間好了。”
“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你還金屋藏嬌呢。”
歐陽昊住了嘴，卻笑開：“那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去接你。”
“不用，說不好。”因為一句沒過腦子的話，程曦很是窘迫，也沒了嬉笑下去的心思，“你好好吃飯，我真的有事兒。”
“什麽事兒啊，說說呗，還瞞我啊。”
瞞的可是不就是你麽，程曦心裏接話。雖然她和江文博之間到底還是沒有什麽，可是程曦就是不想說給他聽。“不是瞞你，實在是跟你沒什麽關系，行了別問了，趕緊吃飯。”
電話裏傳來短促的響聲，歐陽昊才關了電腦準備下班，下意識去掏車鑰匙，才想起自己現在也是沒車的人了，便去找陳志遠蹭車。
“你小子，怎麽連車都混沒了，可只能帶你一小段啊，閨女得去看木偶戲。”一邊開車，陳志遠一邊說。
歐陽昊點頭：“把我放三環邊上就行，我還不着急回家呢。”
陳志遠一想就明白了，側頭看看歐陽昊，笑得意味深長：“行，那确實是不着急。”
“別那麽猥瑣，你那小姨子厲害着呢。”
“早就看出來了，不過，哥
給你幫個忙啊？”
歐陽昊立刻湊過去：“下次東北公司那幫人過來，陪酒的活算我的。”
江文博遠遠看到程曦在打電話，一手拿着電話，一手老老實實的放在桌子上，嘴角含笑，黑發如瀑，披在淺藍色針織開衫上，襯着碎花襯衫，在熙來攘往的飯店裏偏生呈現出了一股靜谧的美來，讓他怦然心動，只是又頓覺黯然，她，只怕很難屬于他了。
程曦挂了電話，嘴角的笑意沒有散去，就看到江文博站在不遠的地方，正看着她。她并不知道江文博複雜的心情，仍然微笑着招呼：“來了啊，怎麽不過來坐？我好不容易找的座位呢。”
“剛來，有點兒堵。”江文博壓下情緒，坐在程曦對面，才故意仔細看着她：“怎麽覺得你好像每見一回又比上回更漂亮些似的。”
“你也學會胡說八道了，都是你那個沒正經的妹妹教的吧。”程曦收起手機，也擡頭看他，“吃什麽？”
“随便，你看着辦好了。”江文博不怎麽在意的說。
當然吃不是主要目的，程曦應景的點了些吃的，談話就開始了。
“你最近忙嗎？去看過文曉吧，那個，她怎麽樣？”程曦倒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她是真的關心江文曉，而且，她總是覺得不踏實，像要出什麽事似的。
江文博看着程曦，她的臉上寫着誠懇和關心，絕不是客套的敷衍，想起文曉說過讓程曦當嫂子的話，心情也就複雜起來，喝了口茶才說：“她還是沒心沒肺的樣子，我也不放心，可也管不住，到底我是個男人，有些話也不好說。”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她書念得不錯，現在工作也還好，只是談戀愛要讓家人費心些。你是哥哥，可不就是要操心麽，還想推卸責任啊。”程曦微笑，想了想接口說。
“女孩子總是讓人多操心的，可是你呢？好像從來都是替別人操心，就沒見你有過讓別人費心的事兒。”江文博說着，話音裏卻是有點兒失落。
程曦半真半假的嘆口氣：“哎，我不是沒有一個好哥哥嘛，”看看江文博，又垂下眼去，“我跟你們不一樣，你也知道。”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說這個的。”江文博認識程曦的時候就知道她是單親家庭，這麽一說也就覺得不對，連忙岔開話題：“還是說說你那個同學吧，我見過了，有點兒不放心。”
程曦也順着轉了話：“我實在沒想到他們兩個走到一起去了，真是……”
“這又不是什麽錯，你別覺得是個事兒。”江文博截斷了她的話，“只不過我也看出來了，你應該是不怎麽贊成他們在一起的吧。”
程曦點點頭：“他們倆之前都沒談過戀愛，我有點兒
擔心。”
“擔心也沒辦法，他們都是成年人，該知道自己做什麽，而且女孩子早晚談戀愛嫁人，也不能老藏着她。”江文博倒是看得很開，雖然有些不樂意，但也沒有一棍子打死。
程曦咬咬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有個事兒我得告訴你。在你來之前，他們兩個，嗯，住在一起。”也許她是多話了，可她不能真的當作不知道，江文博會怎麽反應她不願意猜測，她只是盡一個朋友該盡的心意。
江文博果然是不知道這件事的，聞言眉頭皺得死緊，筷子扔到一邊，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起身，就要往外走。
程曦連忙站起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幹什麽去？”
江文博被程曦阻了一下，仍然帶着火氣，沉聲說：“你別管了，我回去修理這個不懂事的丫頭。”看程曦沒松手，他一手捏着程曦的手，吸了口氣說：“這是我家的事兒，你就別摻和了，這丫頭不教訓不行了。”
“你給我坐下！”程曦難得的擡高聲音，嚴肅的沖着江文博。
江文博倒是被她的神色鎮住，沒有馬上回話。程曦指着座位：“要麽坐下好好說話，要麽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摻和你們家的事兒。”
江文博站定，看着程曦，好一會兒才重新坐下，不過還是說：“別勸我，這不是小事兒。”
“我也知道不是小事兒，所以我寧願被文曉記恨也告訴了你。”看着江文博沒動，程曦接着說：“可是你這麽沖動能解決什麽問題？你又有什麽立場取教訓她？就像你說的，她是成年人，這種事兒你管得了嗎？”
江文博沉默了好一陣子，才說：“她一個女孩子怎麽這麽不知道自愛，這樣的事兒，吃虧的可都是女人。你說她怎麽能這麽傻呢？”
程曦也沒話可說，江文博冷靜下來就好，這個問題她可就沒辦法了。
“多久了？”
“你給我打電話說要來的那天我剛知道，在那之前吧，我一直不知道怎麽跟你說。”
“你說她這是本事大了還是缺心眼兒，才認識幾天啊，就跟人上了床了！”
“現在這時代也不算什麽，”程曦想着說辭安撫江文博的情緒，“只是你以後多留心點兒吧。”
“怎麽能不算什麽？要是你，唉算了，她哪有你一半懂事。那小子真是……”江文博的臉上掠過一絲狠意，讓程曦有些心驚。
“也許他們都只是不懂得怎麽相處，年輕又沖動，才會這樣的。只要他們好好的，你又何必管那麽多。”程曦覺得自己有點兒和稀泥，可她也真心希望事情能像她說的一樣，那麽至少會避免很多傷害。
“你比我們還小呢，倒說她年輕沖動了。”江文博勉
強一笑，“我會好好想想，你也不用這麽小心，不管怎麽說，我都感謝你。”
“跟我還說什麽謝不謝的，只要你別說我瞎摻和你們家的事兒就好。”程曦微微一笑，“飯要涼了，先吃吧。”
江文博伸手握住程曦的手，迎着她詫異的眼神低聲說：“程曦，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你這麽好的女人我不能錯過。”
程曦試圖抽回手，卻沒有成功，只好說：“放手吧，沒那個可能的。”
“我不會再後退了，給我一個機會吧，我們兄妹倆都需要你。”江文博不松手，“我愛你，愛了很多年了。”
“我給了你很多次機會，可是咱們，沒辦法。”程曦垂了眼去看自己被握住的手，“就像上一次，我想跟你在一起的，是真的。我不想區分愛不愛，至少我跟你有這麽多年的情誼，可是，你扔下了我。”
江文博的手明顯抖了抖，才問：“真的，沒有機會了麽？”
“我只能說抱歉，我們之間的一切大約都不能改變了。”程曦盡量讓語氣顯得平淡，“我，做了選擇，準備要試一試。”
程曦說到後來越發平靜的語氣和眼睛裏的光彩形成明顯的對比，而這深深的刺痛了江文博。他啞着聲音問：“為什麽？”
“你什麽都好，對我也很好，可是一遇到感情的問題你就對我毫無信心，大約對你自己也沒有信心吧，如果真的在一起，我怕我會受不住。”程曦并不想說他太怯懦太不肯付出甚至太自私，因為如果只做朋友，這些問題就都不會存在，“我不想我們之間互相猜忌怨恨，弄得面目全非，最後只剩下互相傷害。”
江文博沉默了。
“我們依然是朋友，是家人，如果你還能接受我。”程曦知道，這樣的可能性似乎已經不大了。
許久之後江文博緩緩放了手，低低的問：“你選的那個人，是那個——”
“是，”程曦點頭，“他不比你好，只是不肯放手罷了。以後的事兒誰也說不好，只好試一試。”
獨自回家的程曦并沒有話說開了的輕松，反而越發煩悶，江文博失落的身影還在眼前不住的晃着。他為她擋過壞學生的騷擾，大雨天裏把她送回家、自己卻渾身濕透，她剛上大學的時候他怕她孤單每天給她打一個電話，他給妹妹弄吃的玩的總是有她一份，就是有別的女朋友的時候也不例外，直到現在，天南海北的，仍然隔一段時間就見個面，從來不曾陌生。可是現在呢……
作者有話要說：對感情磨磨唧唧什麽的最讨厭了，要又不敢，不要又不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