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我……已經定親,大禮就在下個月。”

“恭喜。”舒亞男淡然一笑。她突然發覺自己聽到對方即将成親的消息,心中并沒有任何波動,過去那麽強烈的感情,愛到靈魂,恨到骨髓,在經歷了無數磨難後,竟變得極淡極淡,淡得就像天邊的雲絲,也像是依稀的春夢,幾乎了無痕跡。

白衣公子眼神複雜,似乎有許許多多的話要說,最後卻道:“下個月十九,希望你能來。”

“盡量吧。”舒亞男模棱兩可地道。白衣公子點點頭,有些依依不舍地繼續拾級而上。舒亞男如釋重負地輕噓了口氣,似放下了千鈞重擔。

明珠好奇地望向白衣公子的背影:“這人是誰啊?”

舒亞男若無其事地淡然道:“一個很久以前的朋友。”

舒亞男剛離開少林,雲襄與金彪也出了寺門。遙望舒亞男遠去的背影,雲襄對金彪悄聲道:“讓人盯着那個女人,她的一舉一動都要向我彙報。”

金彪點頭道:“我這就将公子的命令傳下去。這次多虧有莫爺那一幹徒子徒孫,省了咱們許多事。我先走了,公子一個人要當心。”

目送金彪離開後,雲襄緩步往山下而去。少室山此刻熱鬧非凡,不僅聚集了無數江湖人物,沿途還有不少小販在叫賣各種小吃、茶水。雲襄正順着山路拾級而下,突然感覺有人在輕輕拉自己衣袖,回頭一看,卻是個衣衫破舊、卻幹淨整潔的半大孩子。那孩子只有十二三歲,眼中卻有與年紀不相稱的成熟。見雲襄回頭,他忙将手中提着的籃子遞過來:“公子,買點野果嘗嘗吧,很甜的!”

雲襄看看籃子中那些不知名的野果,本欲拒絕,不過看到孩子眼中飽含的祈求和希望,他暖暖一笑,掏出塊碎銀遞給孩子,然後揀了兩顆野果放入口中,邊嚼邊點頭道:“嗯,你說得不錯,果然很甜!”

孩子臉上溢出發自內心的微笑,滿是歉意地将銀子遞回來:“公子,你給我銅板吧,我找不開銀子。”

“不用找了,”雲襄笑着拍拍孩子的肩,“這些野果我全要,早些回家吧。”

孩子高興地将籃子遞過來,滿臉愧疚地連連道:“可是……可是這一籃野果也值不了這麽些銀子啊。要不明天公子還來這裏,我再摘一籃更甜的果子給公子送來。”

“以後幾天我都會來這裏,你随時可以來找我。”雲襄笑道。見那孩子滿心歡喜地離去後,他的心情也異常舒暢。快樂原來如此簡單,給別人以快樂,自己就能得到更大的快樂。

将野果分給了那些沿途乞讨的孩子後,天色已是入夜,雲襄一身輕松地下得少室山,正要趕回客棧,卻被一條人影攔住了去路。雲襄定睛一看,不禁暗暗叫苦,沒想到在這勢單力薄的時刻,偏偏遇到了最不想見的人——魔門少主寇元傑!

“公子襄別來無恙啊?”寇元傑英俊的臉上滿是陰鸷和仇恨,“世界真小,沒想到咱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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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元傑啊!”雲襄勉強一笑,“還真是巧,不知你為何也來了這裏?”

寇元傑嘿嘿冷笑道:“上次蒙公子照顧,元傑差點兒就逃不出成都,所以對公子一直心懷挂念。恰逢少林紀念達摩這等武林盛會,我就前來撞撞運氣。沒想到老天真是開眼,還真讓我在少室山上遇到公子,所以就一路跟來,特意跟公子打個招呼。”

雲襄立刻就明白,魔門的勢力格于寇焱十八年前的承諾,還沒有大肆入侵中原,寇元傑只是孤身一人。不過就算是這樣,自己也無法抵擋對方随手一擊。值此非常時刻,他內心反而異常冷靜,滿不在乎地笑道:“我當初答應門主,幫他搞垮巴蜀葉家。我做到了。至于那本《呂氏商經》,并不在協議之內。”

“你出賣我和唐先生,致使他落到其兄手裏,這又怎麽說?”寇元傑眼裏幾欲噴火,脖子上的青筋如蚯蚓般凸起,身上衣衫更是無風而鼓。

“那是因為你們出賣我在先!”雲襄毫不畏縮地盯着憤怒的魔門少主,“我說過不傷人命,你們卻任由葉家大公子死在黑白雙蛇手裏。為此,你們就得付出代價!”

“你他媽是不是瘋了?”寇元傑不可理喻地搖搖頭,“為一個不相幹的人,你竟然出賣我和唐先生,竟敢與魔門翻臉?”

雲襄哈哈一笑:“一條無辜人命,在魔門眼裏或許輕如鴻毛,但在我雲襄眼裏,卻重逾泰山。誰若草菅人命,無論是誰,我都要與他翻臉,魔門又算什麽?”

“說得好!”雲襄話音剛落,就聽遠處傳來一聲擊掌贊嘆,跟着就聽那人高聲道,“還從未見過有人敢如此輕視魔門,好漢子,可否過來陪我喝上一杯?”

這裏是城郊一處僻靜的官道,路邊有一個生意冷清的小酒攤,在荒涼的郊外顯得十分孤單。酒攤前除了歪着脖子瞌睡的老板,就只有一個伏桌而睡的酒鬼。此刻那酒鬼伸着懶腰擡起頭來,隐約可見他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衣着富貴,神情卻又十分落泊潦倒。

“有何不可?”雲襄說着正要過去。卻被寇元傑一把扣住肩胛:“想走?沒那麽容易!”

“放開那位公子。”酒鬼遙遙道,語氣中有一種理所當然的味道。

“你他媽是哪根蔥?敢管本公子閑事?”寇元傑一聲冷哼,森然道,“立刻在本公子面前消失,不然我讓你後悔生到這個世界上來。”

雲襄心知寇元傑心狠手辣,不想那酒鬼被自己連累,忙道:“我跟你走,別難為旁人。”

“算你識相!”寇元傑一聲冷哼,正要帶着雲襄離開,那酒鬼卻提着酒壺,搖搖晃晃走了過來,邊走邊嘟囔道:“這位公子既已答應陪我喝酒,怎能就走?美酒好找,酒友難求。來來來,先陪我喝上幾杯再說。”

寇元傑見這酒鬼無視自己的警告,心中惱怒,待對方走近,便一掌擊向酒鬼的胸膛。那酒鬼恰好舉起酒壺,剛好封住了襲來的一掌。酒壺應聲而碎,酒水灑了一地,那酒鬼滿是遺憾地搖搖頭:“你要喝酒,說話就是,幹嗎要搶?可惜了,好好一壺美酒。”

寇元傑見對方信手化解了自己一擊,心中十分驚訝:“這位兄臺怎麽稱呼?不知是哪條道上的?”

醉鬼嘿嘿一笑:“我又沒找你喝酒,問那麽多幹什麽?”

寇元傑緩緩拔出佩劍,森然道:“既然你不願透底,本公子劍下,又何妨多個無名之鬼。”話音剛落,劍光便猝然亮起,恍若無孔不入的月光,鋪天蓋地罩向酒鬼頭頂。幾乎同時,酒鬼手中也亮起一點兒淡淡的光華,就像夏日螢火蟲的微光般若隐若現,在月光中一閃而沒。

二人身形交錯而過,寇元傑低頭望望胸前衣襟上的裂痕,頓時面如死灰:“你究竟是誰?”

酒鬼将手中那柄長不及一尺,樣式十分奇特的短刀緩緩隐回袖中,淡然道:“我是誰都不重要,你只需認得這柄刀就夠了。”

“袖底無影風!你是金陵蘇家弟子?”寇元傑恨恨地點了點頭,“很好!金陵蘇家,有資格做魔門的對手!”說完轉身就走,再不停留。

寇元傑铩羽而去後,雲襄忙對酒鬼拱手一拜:“公子談笑間擊敗魔門少主,真乃英雄也!不知公子大名,可否見告?”

那酒鬼哈哈一笑,挽起雲襄道:“你身無半點兒武功,卻敢在魔門少主面前無所畏懼,這才是真正的英雄本色。名字不過一代號,相逢何必要相識?難得你我今日投緣,兄臺定要陪我一醉,明日一覺醒來,咱們各奔東西。”

雲襄見這酒鬼年紀與自己相仿,聽談吐看打扮,應該是個出身富貴的世家子,不過神情卻又十分落泊潦倒。見他如此豪爽,雲襄慨然道:“兄臺這胸襟,實在令在下慚愧。好!咱們今日就一醉方休,不管明日煩惱!”

“好極好極!果然是酒中知己!”酒鬼高興地拉起雲襄來到酒攤前,滿滿倒上兩碗酒,将酒碗向雲襄一舉,“我敬你!”說着,自己就先喝幹。

雲襄并不好酒,不過見對方已經喝幹,他只好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那酒鬼一聲贊嘆:“爽快!”說着又倒滿兩碗。

轉眼間兩人就連幹了數碗,那酒鬼眼神越發蒙眬,眼中一縷憂悒始終揮之不去。定定望着天邊殘月,他突然問:“你說,人應該為誰而活?為自己,還是為別人?”

雲襄一怔,這問題他從未想過,如今突然被人問起,竟不知如何回答。感覺到對方心中有種令人傷感的寂寥和蕭索,他忍不住問:“兄臺,你似乎有傷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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