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瞅着眼前俊美無雙的太子,王一玲的理智終于回籠了。

她剛剛說了什麽,讓沈鸾去罵太子?

她可以把說出來的話再咽回去嗎?

王一玲欲哭無淚,這一刻她恨不能像沈鸾一樣,來一道雷将她劈暈,但這是不可能的。

她之前嘲笑沈鸾被太子撞了個正着,想不到報應來得如此之快。

王一玲努力忽略太子的存在,扭頭,溫言細語的問沈鸾,“你喝醉了嗎?”

沈鸾嗤她,“你才醉了。”

王一玲居然沒有反駁,還認真點頭,“對,我是喝醉了。”

她一邊自言自語着她喝醉了一邊走下凳子,這時圍着另一個篝火坐的王家人終于姍姍來遲。

“郡主、太子,真是不好意思,一玲她喝醉了。”

王一玲把頭往親哥哥肩膀上一靠,閉着眼睛咕哝道,“我睡着了,不要叫醒我。”

王公子尴尬的沖祁晏和沈鸾抱了抱拳,然後将王一玲帶走了。

看着王一玲比他哥走得還快的背影,沈鸾揚起幸災樂禍的笑容,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還不下來?”沈闵瞪着沈鸾,“堂堂郡主,竟然站在凳子上吵架,你真是越發出息了。”

沈鸾悻悻一笑,小聲嘀咕,“又不是我先站的。”

“你還頂嘴。”

沈鸾撇撇嘴,從凳子上站了下來,對祁晏小聲說,“剛剛謝謝你。”

如果不是祁晏,王一玲那個憨憨還不知道要和她吵多久。

祁晏語氣半真半假,“萬一你吵輸了,孤豈不是又要被罵一次。”

沈鸾摸了摸鼻子,心想祁晏這是在調侃她?

“郡主,”沈鸾坐下後沈蔓小聲的問沈鸾,“剛剛太子喊你什麽?”

“喊我什麽?”沈鸾怔了怔,她剛才一心和王一玲争執,沒有仔細聽太子的話,“不就是郡主或者丹陽,還能是什麽?”

“可能是我聽錯了,”沈蔓親手替沈鸾剝了一個枇杷,喂到沈鸾嘴邊,“這枇杷不錯,郡主嘗嘗。”

沈鸾吃下枇杷,感慨,“阿蔓,你太溫和了,小心被人欺負。”

沈蔓笑了笑,繼續低頭剝枇杷,太子的聲音不大,周邊的人應該沒有聽清,但她坐得近,清楚的聽到了太子稱呼郡主為阿鸾。

這樣親近甚至親密的稱呼,實在不該由被郡主厭惡的太子說出來。

“段希敬太子一杯,”一個身着月白色錦袍的男人走到祁晏桌前,手裏端着一杯酒,“祝願太子萬事如意。”

祁晏端起酒杯隔空碰了下,沒有喝,淡聲道,“段太子客氣了。”

段希微微一笑,仿佛沒有看見那杯被太子放在桌子上的酒,他将他手裏的酒一飲而盡。

沈蔓小聲問沈鸾,“這個人就是大燕的太子?”

沈鸾瞥了段希一眼後點頭,嫌棄道,“就是他,裝模作樣,看着就讨厭。”

十多年前,大燕主動進犯大祁,沈行奉命帶領沈家軍擊退大燕軍隊,并直搗大燕皇城,最後大燕主動求和,年年進貢不說,還将十來歲的太子作為質子送到京城。

大燕國主就這麽一個兒子,有段希這個質子在手,大燕就是翻不出手掌心的螞蚱。

在那次戰役中,她父親中毒受了重傷,沒幾年就去世了,但大燕一直不承認那毒是他們下的。父親走後,她母親傷心過渡,沒多久就跟着去了。

在沈鸾心裏,大燕是她的仇人,這個段希是大燕的太子,就是她仇人中的仇人。

偏偏這個段希長了一副好容貌,又慣會裝模作樣,引得京城很多人對他抱有同情。

向太子敬酒後段希沒有立即離開,他跟沈闵打過招呼後朝沈鸾拱了拱手,溫聲道,“郡主。”

段希雖是質子但在大祁并沒有受到什麽虧待,含笑看着人的模樣很溫柔,仿佛對方就是他的所有,但沈鸾不這樣覺得,因為她看都不看段希一眼。

“這烤兔腿不錯,”沈鸾拿起刀割了一塊烤肉下來,對沈蔓道,“你平時吃得清淡,東西好吃也不可多食。”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沈鸾是故意不理段希的,就像京城衆人都知道沈鸾不喜太子一般,他們也知道沈鸾更加不喜段希。

甚至還有人說沈鸾可能是不喜歡所有當太子的人。

被沈鸾這般不給面子,段希面容依舊,風度翩翩的退下。

“丹陽郡主也太過分了吧,段太子主動打招呼她居然理都不理。”

“可不是,之前大祁大燕打仗的時候段太子還只是一個孩子,郡主就算要怪也不應該怪段太子。”

喝多了酒散步解酒來的王一玲正巧聽到這段對話,當即冷笑道,“過分?我看你們兩個才是腦袋有坑。”

“王小姐,你怎麽能這麽說?”

“那本小姐要怎麽說,”王一玲不屑的看着她們,“你們同情段希,怎麽不同情在戰場上丢了命的士兵,不同情那些失去兒子丈夫兄弟父親的人。若不是他們奮勇殺敵,你們以為你們還有機會在這兒同情別人?”

兩個貴女被王一玲說得面紅耳赤,一人奇道,“你不是和丹陽郡主關系不好嗎?”

才吵了架,怎麽幫着丹陽訓她們。

“我是不喜歡沈鸾,”王一玲道,“但是我更讨厭某些比沈鸾還要眼瞎心盲之人。”

王一玲在教訓兩個诋毀沈鸾的人,另一邊,更衣回來的沈鸾遇上了段希。

“郡主。”他沖着沈鸾拱了拱手,嘴角含笑,風流蘊藉。

這是從她的帳篷到篝火晚會的必經之路,段希這是故意在這兒等她。

沈鸾冷着臉,毫不掩飾她對段希的厭惡,硬邦邦的道,“段太子有事?”

段希還是那副溫和斯文的模樣,“我知道因為曾經沈将軍的去世,郡主不太待見段希,我也不奢求郡主的待見,但是我還是想對郡主說一聲對不起。”

“雖然道歉是最無力的行為,”段希流露出一絲苦笑,“但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不,”沈鸾道,“還有一個很好的辦法!”

段希面露訝異,旋即道,“郡主請講,段希一定盡力而為。”

“很簡單,”沈鸾輕笑一聲,聲音卻很冷,“你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段希一愣,面上有一閃而過的受傷。長得好看的人更容易引起旁人的同情心,但這一些人裏面不包括沈鸾。

在她看來,段希和祁晏的長相是一個類型的,但祁晏可比段希好看多了。她曾經都能罵太子,還會沉迷一個不如太子的人?

看着面前雖然被她怼了但還要強顏歡笑的段希,沈鸾譏諷的扯了扯嘴角。

如果一句道歉就有用,還要律法做什麽。還是他覺得一句道歉,就可以抵消戰場萬千英魂。

“話說這點你之前不就做得挺好的嗎?”沈鸾斜了段希一眼,不懂段希今天幹嘛要主動來跟她道歉,有病。

段希眼睑一顫,“是段希給郡主添麻煩了。”

沈鸾冷冷的哼了一聲,衣袂帶風的從段希身旁走過。

段希看着沈鸾的背影,眼眸微微眯了眯,不行嗎?

可惜他一直待在大祁京城,大燕雖派了教學的官員随行卻并沒有教導武藝的老師。

直到戌時,踏春會才圓滿結束。

沈鸾洗漱出來,蘇葉捧着祁晏贏得的那對耳墜問沈鸾,“郡主,這對耳墜放哪裏?”

“放到庫房去。”

沈鸾的首飾很多,若是放到她的小庫房去,一般不會有再見天日的時候,不是落灰就是送人,但若放在寝室裏,那就是沈鸾比較喜歡,可能會戴出去的。

蘇葉想說這對耳墜挺好看的,但想到這是太子殿下贏得的她就什麽也不說了,拿着匣子就要退下,甫一走到門口就被沈鸾叫住,“等等。”

沈鸾盯着耳墜,猶豫半晌,“算了,還是放在這兒好了。”

蘇子在替沈鸾擦頭發,笑說,“郡主不必這麽糾結,這耳墜雖是太子贏的,但您是從國公爺手裏得到的,已經轉了一道手了。”

“說得也是。”沈鸾拿出耳墜對着鏡子比了比,然後又索性戴上。紅色亮麗,小兔子的形狀又多了幾分童趣,若不是太子贏的,她真想明天就戴出門,“對了,吩咐下去,明天早上我要吃蟹黃面。”

蘇葉打趣沈鸾,“不是蟹黃包就是蟹黃面,恐怕那幾罐蟹黃油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吃完。”

“怕什麽,”沈鸾倒是一點都不擔心,理所當然的道,“再找太子要就是了。”

蘇葉嘴裏應和着沈鸾的話,心裏卻在想:郡主心可真夠大的,一面讨厭着太子一面居然如此心安理得的問太子要蟹黃油。

太子也是很心胸寬廣了,換個人,說不定得在蟹黃油裏加巴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有很多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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