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長河大漠初來客

郁笙身為江湖中第一大教魔教教主自然不清閑，那日若不是陰老趁着自己閉關強行進入，也覺不會受了內力的反噬，受了傷。

不過，帶着面具下面邪魅的臉上勾起一個笑容，如果不是那樣，自己又怎麽會遇到那個小啞巴？

“教主。”陌不離雙手抱拳，跪在他面前。

郁笙的面色還有些蒼白，不過帶着面具，看不分明，擡手讓他起來。“說吧。”

陌不離将打聽到的情報彙報給了上位的男人，郁笙一面聽着，一面皺起了眉頭。“官家？”

“是。”陌不離回答道，然後站在了一旁，他不明白為什麽那日教主回來後，就馬上讓他着手去查一個女人，不，應該叫女孩子才對。

“你先退下吧。”郁笙一身大紅的袍子靠在寬大的背椅上，帶着面具看不出他是什麽表情，不過一雙波光潋滟的眸子卻閃過一絲不可耐煩神色。小啞巴竟然有如此顯赫的身世，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過那又怎樣，他郁笙感興趣的女人還沒有誰沒逃過。閉着眼睛，男人蒼白的手指輕叩着扶手，良久，才起身，寬大的廣袖一掃，一片鮮豔的正紅色一晃而過，豔麗卻不媚俗，被他穿出了一股凄美。

慕辭一行人走走停停，到蜀地的時候，已經是離京十七天了。

天氣已經很炎熱了，慕辭他們借宿在一戶農家小院。這地方雖然不在鬧市，但卻別有一番風味。

未海扶着慕辭下了馬車，慕辭看了看天色，烈日當頭，農家沒有多大，就只夠慕辭和身邊幾個随同的侍女住下。可是，這樣炎熱的天氣，難道就讓慕成元他們一行人站在外面嗎？

慕辭想了想，招手示意慕成元過來，比劃着讓他們去前面的樹林裏遮遮太陽。

慕成元他們不願意，說是就守在外面，不然她有什麽意外他們都不知道。

慕辭搖搖頭，很堅定，要他們去前方，再說，這裏也不會有什麽事兒，未海會一點武功，不會出什麽事兒。

慕成元只好點頭答應，帶着其餘的五人到了樹林後，自己又悄悄折回，守在不遠處。

“農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慕辭這次是體會到了白老先生筆下這句話的含義了。她們暫宿的這家人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慕辭她們來了後，李大娘的兒子就只有睡在馬棚裏了。

慕辭知道後，覺得特別不好意思，想拿銀子補償他們，卻被拒絕了。

吃晚飯的時候，李大娘看着慕辭走進竈房，連忙把手在自己的圍腰上蹭了蹭，站起來有些驚慌道：“慕小姐，你怎麽來這兒啦？趕緊出去吧，我這個老婆子來就好了。”

其實跟在慕辭身後的竹冬荷夏也不贊同她的做法，來到這裏就已經很不合她的身份了，下午竟然知道慕辭還想要親手做飯報答這家人，竹冬和荷夏只有對望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不贊同，但是勸說無果，傍晚，慕辭還是進了竈房。

慕辭只是在心裏笑笑，身份是什麽？你就算再有身份，現在也是借宿別人的家，也是欠了別人的人情。

走過去，直接抱起竈臺上的一大筐青菜，竹冬趕緊上前要接過她手中的簸箕，但是被慕辭輕輕躲過了，然後，就看見自家小姐指了指竈臺其餘剩下的食材，就繞過她走出了門。

慕成元在房頂看見慕辭抱着一個簸箕出來，面上一愣，然後跳下屋頂。慕辭看見一物從房上掠下，心裏一驚，然後這才看清了是慕成元，來人的臉上已經被太陽曬得通紅，慕辭正想問他是問怎麽回事，就見他突然接過了自己手裏的物品，走向了井邊。

第二早，慕辭她們就要繼續趕路了。王大娘知道她們還有好幾天的腳程，昨天就做了很多白面饅頭，讓他們帶在路上吃。東西雖然不貴重，但是這份心意卻沉甸甸的。

慕辭很感動，她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別人卻竭盡全力幫助他們。慕辭讓竹冬喚來了王大娘家裏的小妮子，把從京城帶來的一套首飾送給了她，離別前還悄悄地在被子裏放了一兩白銀。

“小姐。”上了馬車，竹冬這才說：“剛才那套首飾你怎麽就随便送人了呢？那是臨行前夫人特地讓人給你打造的啊！”

慕辭笑笑，沒有反駁。

走了大半日，就到了鬧市。慕辭早就聽說蜀地竹絲扇很有名字，不由想要下車看看。

顏色嫩黃，薄而透光，綿軟而細膩，恍若織錦是竹絲扇的特征，慕辭拿起一把，想了想最後還是放下了。在身邊跟着的荷夏不由出聲問到：“小姐，怎麽不買下？”

慕辭搖搖頭，這扇子的确巧奪天工，但是她們并不需要，她們是在趕路而不是逛街，沒必要的她就不買了。

越往北邊走，天氣越來越幹燥，慕辭覺得這些日子，自己真的是像要把一輩子的馬車坐完了似的。

長途跋涉了二十來天，慕辭終于來到了漠北。唐桑苑并不知打她打算來的是漠北，以為她還是按照給自己說的那樣去邊塞找慕威瀾了。慕梓利接到消息的時候，都不敢告訴唐桑苑，生怕她有什麽閃失。而對于自己的這個妹妹，他是有心無力了，只好叮咛那邊的人不惜一切護她周全。

走在路上，當慕成元他們發現已經偏離了方向的時候，慕辭說什麽都不會回頭了，幾人只好跟着她來到了這裏。

竹冬先去購置了一套三進三出的院子，慕辭帶着未海和慕成元上街去買些生活用度的物品。這裏雖然是漠北，地處偏僻，但是由于關外就是游牧族，這裏的交易還是很頻繁，慕辭看着大街上高大威猛的外族人還有當地的商人一派其樂融融的樣子，不由對京城裏名噪一時的鎮北王感到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樣的男人能在這個異族不和是常事的古代将這裏的生活風貌變得其樂融融？

慕辭走了一大圈，先是走進了成衣店，給身邊的幾個小丫頭還是護衛們做了幾套衣服，雖然慕成元說不用，但是慕辭知道，他們這一路并沒有帶太多的東西，衣服也是一樣。

買完食材，三人就回了他們的新家。竹冬買下的這套院子其實已經挂了很久都沒有賣出去，一來是因為比較大，二來呢，是因為價格在當地并不算便宜。所以，慕辭他們一般進來，住在周圍的人都想來看看到底是誰這樣爽快的就買下了這套院子。

慕成元拍了兩人守在門外，護衛們大都沒有表情，想來探個究竟的人最後都無功而返。

“小姐。”竹冬看着慕辭跟她們一起在竈房忙活，覺得別扭，“小姐，你還是出去吧，這裏我們幾個收拾就好了。”

家裏沒有請廚娘，她們吃飯都只能自己動手。慕辭覺得自己閑着也是閑着，就進來想看看有沒有自己能夠幫到的地方，卻被自家身邊得到大丫頭給“請”了出來。

夜幕低垂，慕辭在院中置了一個秋千，晚風徐徐吹來，她坐在上面，腦袋靠着鐵索向上看着深藍的天空，被映入眼簾的美景驚呆了。

星光漫天，真的是都是星星，慕辭不敢置信地張開了嘴巴。真的是漂亮極了，慕辭閉上了眼睛，感受着漠北別有的味道。

第二天，慕辭在家中休息了一整天，接連這一個月的趕路，她是真的乏了。

漠北有一種花，被當地人稱作月梨花，慕辭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揉了揉眼睛，還以為是自己見到了櫻花，因為她它們實在是太像了，只是月梨花有一種清冽的香氣，在苦寒之地也能生存下來。

慕辭知道了這種花後，就在院子裏種了兩棵。這種花，有些奇怪，四季開三季，只有百花争豔的春天不開。當慕辭在書中看見這樣的批注的時候，還真的是驚訝了一把。

月梨花的味道很好聞，慕辭讓未海帶着幾個小丫頭去摘了一點回來，既然她已經做好了在這個地方長久居住的準備，那就現在開始，認真把或許算不上太好的生活過得精致一點。

前世，慕辭家中有個好酒的父親，家裏的酒窖擺滿了世界各地有名的酒，還有一套釀酒齊全的工具，是慕父閑暇時間擺弄的器具。不過，自從慕辭病情加劇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套工具了。

慕辭找來了陶具，然後洗淨了月梨花，一朵一朵放進了壇子裏，壇子是竹筒制成的，再把竹筒放進陶具，然後倒入了發酵用的材料和事先已經通過蒸餾得到較高純度的白酒，最後密封好，埋在了院前月梨樹下面。

慕辭做了好幾壇，她想着要是冬天來了，在這裏這麽冷，每天慕成元他們輪流守着院子，在外面就更冷了，釀一點酒，他們喝着或許能暖和一些。本來慕辭想要買幾個護院，但是被慕成元攔下了，這裏不比京城，他們人生地不熟的，不安全。

一個多月後，慕辭就挖出了埋在樹下的第一壇酒，剛打開，就被衆人圍了過來。

“小姐，好香啊！”說話的是荷夏，她年紀只比慕辭大一點，性子也是幾人中最活潑的。慕辭抿着唇笑了笑，然後舀出一勺倒在碗裏，荷夏端着碗喝了一口，然後忍不住想要跳起來，“真的太好喝了，小姐，你真的是太棒了！”

慕辭莞爾，然後給每人都舀了一大碗。得到大家的肯定後，慕辭臉上笑若辰星。

慕辭其實最後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将家中的月梨酒帶了出去，反正不少人前來求得一壺。慕辭也不在意，被大家喜歡的月梨酒得到認可她自然心中是高興的。還有人帶着錢來買酒，不過，慕辭沒那個心思，本來這酒就是做出來給家裏人嘗嘗，就拒絕了。

這天，慕辭正在書房練字，落筆，轉筆，藏鋒，藏頭，護尾，疾勢，掠筆，澀勢，橫鱗豎勒雖然心裏早就背熟了這書法九勢，但是，慕辭還是覺得自己的字少了些什麽。正想着，就聽見站在門外的竹冬敲門了。“小姐。”

慕辭打開門，就聽見竹冬道：“外面有位姑娘想要見見小姐。”

慕辭面露疑惑，是誰要見她？她雖然來到這裏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幾乎很少外出，沒有誰認識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