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涼月谷底偶相識
抱歉頂個肺啊!慕辭不禁在心裏爆了一句粗口。原諒她,人在危機關口難免會遷怒他人,特別是這樣無妄之災。
雙方人馬很快就交手了,慕辭不由眯了眯眼睛,沒想到這個男人以一對N還這麽能打,雖然她看不懂男人的招式,但是也知道他并不算處于下風,不過這樣的人海戰術最後是怎樣還能難說。
“穆顯,沒想到你還是這麽能打啊!不過,我們可沒時間陪你玩了,今天就送你見閻王!”帶頭的那人手一揮,然後衆人便都站在了他身後,當他擡手時,慕辭心裏暗道不好,就看見那一群人紛紛拿出了弓箭對着他們幾人,這分明就是要被射成馬蜂窩的節奏啊。
慕辭被竹冬她們三人迅速圍了起來,“咻咻咻”慕辭只聽得見無數箭羽齊發的聲音,然後感覺自己被一卷,就落入了一個陌生的懷抱。最後的畫面定格在她手中的花籃被高高地抛向了天空,剛才采摘的菊花就像下雨一般,全部落了下來。
墜崖殉情!這是慕辭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耳邊是墜落時風呼呼的聲音,“抱緊我。”慕辭聽見摟着她的腰的男人這樣說,不禁擡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慕辭就愣住了,剛才她沒有看得太清,現在一看,眼前的這個男人無疑是俊美的,還帶着威嚴和肅殺。
“屏氣。”男人的話剛落,慕辭還沒明白為什麽,就聽見“啪”的一聲巨響,全身都浸入了一片冰涼,撲面蓋地的潭水争先恐後地向她湧來,然後就沒了意識。
慕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山洞裏,身上還蓋着一層衣服,黑色的。擡眼,就看見了男人倚在牆邊,手裏還拿着什麽烤肉。
“醒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山洞裏回旋良久,慕辭點點頭,又發現他其實根本就沒有看自己一眼,不由有些氣餒。
穆顯手裏的兔子烤着香味已經出來了,慕辭站起來,把身上的衣服還給他,這天也不算熱了,他只着了一件中衣,慕辭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的事情抱歉了,上去後我會送姑娘回府。”穆顯一邊轉動着手裏的木棍一邊看着火苗說到。
慕辭點點頭,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誰了。之前在崖上的時候那蒙面不是說了穆顯嗎?慕辭之前只覺得有些耳熟,現在才想起穆顯不就是當朝的鎮北王嗎?皇帝的胞弟,那個傳說中率軍征戰四方被傳得像神一樣的男人?
“給。”穆顯撕了兔腿遞給慕辭,他這才看了眼慕辭一眼,靜靜坐在一旁的小姑娘伸出有些蒼白的小手接過了他手中之物,不小心觸碰到她的指尖,穆顯只覺得自己好像碰到了冰塊,涼得透心。
“拿去。”穆顯将身邊的大衣丢了過去,慕辭不解地擡頭看着他,穆顯說話一向惜字如金,“穿上。”
慕辭是覺得挺冷的,但是他難道不冷嗎?不過看着男人沒有表情的臉,她還是乖乖地穿在了身上,男人很高大,外套罩在她身上就好像被單一樣。
晚上,這山中格外得冷,慕辭是被了冷醒的,她身上還蓋着男人的衣服,山洞裏的火苗還沒有熄滅,但是卻沒有那個男人的身影。
慕辭坐了起來,披着那件黑衣就走到了洞口,她的面紗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清冷的月光從樹梢間傾斜而下,整片崖底都好像被籠罩在一片銀白之中。慕辭向下一看,這才發現這個山洞竟然距離地面還有一丈左右的距離。
她就這樣坐在了山洞口,兩只腿就順勢垂了下去,晃晃悠悠。慕辭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月色,山間還有很多月梨樹,那些花瓣好像都變得透明,慕辭突然聽見“霎霎”的腳步聲,然後就看見男人古銅色的上身出現在了樹林裏,她視線的盡頭就是穆顯還在滴水的上半身。
慕辭側過臉,耳根已經發紅了。穆顯也沒有想到這時候慕辭會醒來,而且還坐在了洞邊。“你先進去。”黑夜裏,男人的聲音聽不怎麽真切。
穆顯沒多久就進來了,慕辭坐在火堆旁,悄悄擡頭打量着他。男人的五官都好看得緊,不是慕梓利那樣溫和的俊美,而是帶着軍人的鐵血。
慕辭發現他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空氣中有些淡淡的血腥味,之前因為有烤肉的味道,這股血腥味還不是那麽濃烈。
慕辭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拿着一塊小石子,然後再地上寫到:“你受傷了?”戳了戳穆顯,指了指地上。
穆顯眼裏閃過一絲詫異,然後看見慕辭又寫到:我不能說話。他這才明白女子有疾。
“沒事兒。”他回答地依舊幹脆簡潔,慕辭聽他的語氣完全沒有想要繼續交流的意思,她也不是那種多管閑事的人,她知道這人身世顯赫,或許這種人都有些目下無塵的通病,于是也不再做什麽,只是圍着火堆打着瞌睡。
“嘀嗒嘀嗒”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洞裏顯得有些突兀,慕辭不由睜開眼睛,看見對面男人坐着的地方已經有了一灘血跡。她頓時大驚,趕緊站了起來,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穆顯現在有些頭暈,腰上那一箭不是說着玩兒的,他之前趁着晚上去他們掉落的懸崖下的深潭清理了一番,但是現在好像沒有止住血,一直在流,他有些失血過多了。
慕辭看見了他中衣腰間已經盡數被鮮紅的血液沾濕了,心下一駭,這人的意志力到底是有多麽強悍,這樣的劇痛居然可以忍受這麽久。她也氣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她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不尊重生命,不熱愛生命的人,他們永遠不知道那些想活着卻從出生就注定活不長久的人是怎樣的渴望他們滿不在乎的生命。
慕辭轉身就走到洞口,然後跳了下去。地面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平坦,她還是把腳崴了,一瘸一拐地走着。
慕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是十五的緣故,月色很亮,讓她還勉強看得清叢林裏的草藥。前世的慕辭是一個碰不得尖銳棱角的玻璃公主,稀少的白細胞不能使她的傷口愈合,出血就意味着生命安全遭到了威脅。
記憶中她知道那種鋸齒形的小葉子可以止血,慕辭努力分辨後,這才一步一步朝着山洞往回走。
三米多高的山洞不是說着玩兒的,慕辭看了看自己腳邊的大石塊,彎下腰,一塊一塊重疊起來,碼高了不少,這才站上去,爬進了洞裏。
穆顯聽到聲音,敏銳地擡頭,警惕目光射向慕辭,看清來人後,這才低下了頭。
慕辭被剛才他的目光震的愣了一會兒,然後才反應過來,拿着草藥走到他身邊。
穆顯認出了這是止血用的,有些驚訝于像她這樣的小姐居然還識得這些。慕辭不管他驚詫的目光,就掀開了他的中衣,腰後的一片都已經全部被鮮血染成了紅色,有些觸目驚心,而她卻沒有看見男人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詫。
慕辭的手有些微微顫抖,這男人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不怕痛嗎?還是先天性無痛感症?慕辭小心翼翼地将摘來的草藥搗碎,然後均勻地敷在他的傷口處,“呼~”她輕輕地吹了吹,空氣中微小的浮動讓穆顯覺得有些癢,看了看她埋着腦袋的發頂,心裏被擊了一下。
慕辭把自己随身帶着的手帕蓋在傷口上,然後又把自己外套的薄紗撕了一塊,綁在了穆顯的腰上。
她伸手環過男人的腰間,這個姿勢就好像是在擁抱他一樣,慕辭臉上一熱,然後馬上系好了蝴蝶結,就坐到了穆顯的對面。
“謝謝。”男人開口說了一句話,然後,山洞裏就只剩下柴火燃燒時發出的“噼裏啪啦”的聲音了。
慕辭不一會兒就來了困意,靠在牆角睡着了。穆顯看着火苗印着慕辭潔白的小臉,雖然看起來年齡不大,但已顯示出傾城的風華。只可惜,穆顯有些感嘆,然後,心裏嗤笑,自己想那麽多做什麽,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山洞的時候,慕辭就醒了。
看了看對面,男人站在了洞口,然後一躍而下,慕辭走過去,就看見他伸出的雙手,“下來,我接着你。”
他的話就好像有種魔力,讓人情不自禁想要相信。慕辭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帶着一股子的有些苦澀的艾草味,就像昨天墜崖時聞到的一樣。
慕辭跟在他身後,沒有問他這是去哪兒。她好像本能地就相信他一樣。
一路上,兩人均是不做聲,只聽得見林中的鳥叫和不知何處的溪流的聲音。越往上走,慕辭覺得自己昨天崴着的腳踝越來越痛,不由落後了一大截。
穆顯停住腳,轉身就看見她有些痛苦的表情。眉頭不由蹙起,視線定格在她有些不穩的右腳上。他驀然蹲下了身,慕辭一驚,本能地想要後退,然後接感覺到一直溫熱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腳踝,“別動,我看看。”男人帶着冷靜的聲音傳來,讓慕辭停住了腳步。
褪去布襪,腳踝處已經是紅腫不看,穆顯淡漠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都這樣了,她居然還能忍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冒犯了,姑娘。”然後,慕辭就感覺自己騰空而起,穩穩地落在了他堅實的懷裏。在他的臂彎,慕辭感覺到了男人蘊藏在肌理下勃發的力量,臉色有些微紅,羞澀和感動對半的情緒。
穆顯也是這麽大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接觸女性的身體,不可思議的柔軟,他最開始有些愣怔,不過,一向不把情緒帶在臉上的他讓慕辭看不出什麽,他就這樣抱着懷中輕盈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出山谷,視野慢慢變得開闊起來。
“爺!”周曾驚喜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然後,穆顯就看見一行人從四周的搜索中慢慢向他的方向聚攏。
慕辭自然也聽見了,擡頭,正好同男人冷冽的目光對了個正着,慕辭用手指了指地上,示意他放她下來,他們這樣被人見到總歸不好。
穆顯緊抿着他的薄唇,然後,這才輕輕地将她放在地上,細心地避過了她受傷的那只腳,然後,慕辭看見他撕下自己外衣的一角,黑色的織錦上繡着暗紋,輕輕地戴在她的臉頰兩側,替她別好了。
慕辭感動于他的心細,一雙鳳眼朝着他微微向下合,表示感謝。
周曾老遠就看見站在他家王爺身邊的還有一位女子,走近後,雖然有些好奇,但是也沒有多問。
秦醉走到穆顯身前,跪下抱拳:“屬下來遲,請王爺降罪。”
穆顯擡手,道:“無礙,這事兒回去再說,先把這這位小姐送回吧。”
周曾服侍他多年,也猜不出自家主子是幾個意思,只好轉過身問一直默不作聲的慕辭,“請問貴府何處?周曾送您回去。”
慕辭不言。
穆顯知道她有語疾,擔心她不願在人前暴露這一點,于是說道:“先帶她回城中,到時候再尋她家人。”
周曾雖有心下詫異,這位姑娘從剛才到現在都一直沒有說話,但是被穆顯帶着有些冷淡的目光掃了一眼,就壓下了心裏的疑惑。
慕辭當真是沒有想到穆顯這個大男人竟然會考慮地這樣周全,雖然她并不認為啞疾是一件羞于見人的事實,但是,今天,穆顯這個情,她承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