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撥雲見日始對峙
月圓之夜很快就要來了,書房裏,秦醉跪在地上,身上還帶着傷,“王爺,屬下無能,未能求取解藥。”
穆顯站在書桌前,雙臂撐着桌面,臉色看不出他現在是什麽心情。“你先出去吧。”最後,男人只說了一句話。
秦醉離開後,穆顯一個人在黑暗的書房裏,這時候已經是寅時了,他在黑夜中看着牆上挂着的一把利劍,眉眼間閃過一絲肅殺。
回到北清閣,慕辭披着衣服坐在床上。
穆顯一進門,就看見應該在熟睡中的人已經起來了,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走過去替她緊了緊身上的披肩,道:“怎麽起來了?”
慕辭看着他,一雙皎潔的眼睛裏露出溫柔的神色,“醒了就睡不着了。”穆顯眼裏劃過一絲憐愛,脫了外套就上了床,将她摟在自己懷裏,帶着讓人覺得安穩的聲音道:“睡吧,別想那麽多了。”
慕辭嗅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這才緩緩進入了夢鄉。
而穆顯,卻沒有睡着了,腦子裏有太多信息需要彙總。昨天白日時,他接到了秋水的傳信,加上之前各個暗樁收集到的信息,穆顯腦中構成了某個比較清晰的脈絡。
第二日,慕辭醒來的時候穆顯已經不再身邊了,竹冬站在外面,低聲問她是否起身了。慕辭應了一聲,竹冬就推門而入。
“他呢?”這是慕辭的第一句話。
小丫頭連上馬上就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她們家小姐現在還真的是一刻都離不得王爺了呢。“小姐,王爺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中午就會回來,你呀,就不用擔心啦。”
慕辭看了她一眼,笑着說:“竹冬,你還真的是越來越大膽了,看我哪天就把你嫁出去,這樣一張利嘴也不知道周曾那傻小子敢不敢要你了。”
竹冬臉上突然就變得緋紅,慕辭通過銅鏡看見小丫頭的表情都變得而有些不自然,“小姐,你就只會打趣竹冬。”
慕辭無言地笑了,竹冬其實比她還大一點,人誠實本分,心靈手巧,說實話,就讓她這樣把竹冬嫁出去還真的是舍不得。自己來到王府,就只帶了四個大丫頭,之前的竹冬和荷夏,還有唐桑苑給她選的未海和未雪。竹冬性子沉穩,始終都是她最親厚的人,荷夏比較跳脫,自己都還像個孩子。
慕辭想到這裏,這才發現自己身邊的丫頭們都已經到了适嫁的年齡,臉上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穆顯中午并沒有回來,周曾回來給慕辭穿了個信兒就馬上離開了,那模樣很匆忙,慕辭本還想問問有什麽事情,就不見了他的人影。
竹冬站在她身後,有些埋怨:“這人怎麽回事兒,難道後面有狗在追他嗎?跑那麽快!”慕辭“噗”的一下就笑了,這小丫頭還不承認自己心裏裝着別人。
穆顯的确很忙,昨晚上想明白了之後,他今天就馬上派人前去了玲珑閣。
早晨,玲珑閣還處于一片靜谧的環境中。秋水來到庭院,朝着穆顯跪下,“主子。”
穆顯擡手示意她起來,“他還在麽?”秋水點點頭,穆顯身後穿着勁裝的秦卧和秦沙就抱拳出現在他面前,“王爺。”兩人異口同聲。
秋水看了穆顯一眼,對着兩人便說:“跟我來。”
郭南正在房中看曲目,門就被“砰”的一聲撞開了,兩柄刀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後,秋水一身明亮的紅梅色的霓裳裙出現在他面前,依舊妖嬈,卻帶上了一抹淩厲。
“秋閣主,你這是何意?”郭南面不改色。
秋水輕輕地笑了,投足舉手間盡是風情,就好像他多年認識的老友一樣,“果然不愧是郭先生,就連現在這樣任人魚肉的境地,也依舊面不改色,果然好氣魄,我秋水佩服。”
郭南依舊鎮定,只是将目光放在了房中的一個青瓷梅花瓶上,“秋閣主現在有什麽話就直說吧,我來這玲珑閣做先生也好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郭某是犯了何罪,竟然要這樣刀劍相持。”
秋水掩嘴輕笑,走進看着郭南,一汪秋水似的眼睛,果真是秋水,“先生還真是說笑了,這明明就是我秋水有眼不識泰山,竟然引狼入室而不自知,先生無罪,是秋水有罪了。”說完,她還向他輕輕福了福身。
然後,立馬站直了身子,話語間陡然淩厲起來,“帶下去!”
郭南在見到穆顯的那剎那,心裏最後的幻想就破滅了。于是也不再多想怎樣逃走,大笑三聲,“哈哈哈,果然不愧是鎮北王,這麽快就能将郭某找到。”
穆顯沉着一張臉,從桌後走出,看着一身布衣的郭南,嗤笑道:“郭先生,沒想到大隐隐于市這句話還真的是不欺吾啊,本王竟然都不知道漠北竟然潛進了你這樣赫赫有名的人物,還真是本王眼拙了。”
郭南立于一旁,現在雖時階下之徒,但依舊不減他一身儒雅之氣,又有誰能夠想到就是這樣看似淡泊名利的人想要挑起大穆的戰争呢?
“穆顯,你不用妄自菲薄,鎮北王的大名在這朝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今天既然被你識破了身份,我郭某人認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穆顯再次一笑,不過,這表情就帶着幾分猙獰和憤怒,“不,本王一向仰慕你的大名,這只是需要請先生在這裏做客半響,很快。”他一頓,握着的拳頭皮膚表面的青筋暴起,“到時候,還希望你的主子帶着我想要的東西來這裏,大家一起做下來談談。你說,我說的對嗎?”
這個時候,郭南眼裏才劃過震驚,說話都有些帶着激動,“什麽主子,你想多了。”
穆顯沒有理會,“郁笙,總有一天,本王定會親手手刃這等奸賊,吾妻之痛,畢當讓他痛百倍以還!”
說完,穆顯沒有理會郭南究竟有多麽詫異的眼神,就拂袖走了出去。
秋水跪在門口,看見穆顯出來,痛聲說:“主子,屬下辦事不利,請主子責罰!”穆顯瞥了她單薄的身影,沒有說話。
秋水冷汗涔涔,穆顯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秋水還是覺得自己快要被他這樣無言的氣氛弄崩潰,最後,穆顯終于開口了,“下不為例。”他是看在慕辭的面子上,沒有對她有什麽處罰。
“爺。”周曾從外面趕了回來,穆顯擡頭,看了看問:“怎麽樣?”
周曾道:“王妃安好,奴才把消息帶到就離開了。”穆顯點點頭,就坐在椅子上不再說話了。
周曾知道這是男人思考的時候,也就悄悄退到一邊不再說話了。
午時過一點,穆顯等的人就到了。
“來了。”男人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輕啓薄唇,說了兩個字。
郁笙依舊戴着面具,一身絢麗的紅袍将他襯得邪魅惑人。“王爺好手腕。”他人未至語先到。
穆顯睜開眼,那一瞬間,竟有些天本地裂的意味在裏面。這個人,他恨之已久。
“解藥。”他不欲多費唇舌。
郁笙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裏面裝着赤紅的藥丸,在日光下顏色顯得有些詭異。“穆顯,先生人我都還沒有見到,這,咱們還是人貨兩訖吧。”
穆顯大手一擡,郭南就被秦卧他們兩人壓着走了進來。“軍師!”郁笙看見郭南後就忍不住叫出聲。
郭南嚴重過有些慚愧,埋下頭說:“教主,郭南愧對您了。”
穆顯輕咳,“郁笙,現在交出解藥吧。”
“拿去!”一個紅色的瓶子向他扔來,穆顯打開瓶蓋,數了數數目,然後示意秦卧他們放人。在郭南轉身之際,穆顯手中沉水劍赫然出鞘,直指郁笙,郭南迅速反應過來,擋在了郁笙面前。
穆顯就是這個打算,他本來就沒有想着要取郁笙的性命,慕辭身中蠱毒,必須要七日這男人的心頭血才行,現在殺了他,那慕辭就一輩子都帶着蠱毒活下去了。他不要她經歷任何痛楚。而郭南,這個人太過危險,必須要防範。
這一劍,刺進了郭南的左腹,郁笙拉起擋在自己面前的人就駕着輕功飛了出去。“爺?”周曾問道。
穆顯深深地看了眼兩人遠去的背影,還有灑落在庭院的血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用追了。”
慕辭在穆顯的書房看野史的時候,穆顯就回來了。進門的第一句話,穆顯說的是:“王妃人呢?”
周柒老臉一笑,看着這個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男人,不由替他感到欣慰,擡手指了指書房的方向,道:“王妃一下午都在書房沒有出來。”
穆顯聽後,擡腳就朝着那邊走去了。
漠北的夏天有些燥熱,也很幹燥,慕辭覺得穆顯這書房卻特別涼快,所以跑得更勤了。穆顯推門而入的時候,慕辭還正捧着書看得津津有味,全神貫注的神情讓穆顯不由一笑,正當他欲走向在窗邊的那個小女人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麽,腳步一頓,又轉身出去了。
周曾在門口守着,見自家王爺才進去就又出來,不禁有些疑惑,“爺?”
穆顯開口道:“準備沐浴。”他手上有一股淡淡的,幾乎都聞不見的血腥味,但是穆顯還是決定沐浴,因為他知道,慕辭信佛,而佛,普渡衆生,不沾鮮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