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花亂墜

曹操喝斥道:“說!你是何人?!”

司馬木木見曹操如此一問,便如夢初醒,她想定是因為方才她未哭喪,是以才招了曹操二度猜忌之心,她亦知曹操非鐵心殺她,若非如此,方才那劍就不該架在脖勁之上,而該直刺心髒。她摸透曹操心理,心中也釋懷許多,至于如何應答,也早有計策,她顫聲道:“曹…大人,我…我就是一個被呂伯伯收養的孤兒,現今也只是個相貌凡凡的村姑,先前小女子已如實相告,不知曹大人為何又以劍相逼呢?”

曹操眼睛微眯,似若有所思,片刻又道:“你若真是呂伯奢收養的孤兒,為何葬他之時你卻無半點傷心之意?說自己是個村姑未免太過虛假,現在呂家人皆已歸天,可謂死無對證,看你這一身氣質,絕非一般人,快說!你是何人,有何陰謀?!”

說話間曹操又将劍近她一分,劍刃已貼着大動脈,他只要将劍輕輕一劃,她必一命嗚呼,她只覺脖間冰涼,曹操是否殺她,到了此刻,她也不得而知,但眼下劍指動脈,再不取其信任,恐性命堪憂,于是她小心翼翼辨解道:“孟子有雲: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你非我并不知我傷心,悲傷不一定要掉眼淚,我自十歲起便沒再流過淚,再者村姑之名也是出自陳宮之口,小女子也唯有默認,說到我氣質不凡,實是受寵有驚,承蒙曹大人擡舉我這一介村姑,我實是相貌平平,若不然定不會二十有八也未曾出嫁。”

曹操沉默良久,覺得她所言不虛,悲傷不定要寫在臉上,他适才以淚洗面,實屬逢場作戲,真真假假誰又分得清?他再細瞧她,氣質雖有,但相貌着實令人不敢恭維,比起其妻卞夫人實是天襄之別,片刻間他已将劍緩緩移開,還入劍鞘,鄭重問道:“我且問你,你可願随我回家?”

司馬木木只在心裏道:“你這不是廢話嗎?我若不跟你走,還能活命嗎?再者我初到三國,東南西北都找不到,要是獨行,萬一路上碰到多年不近女色的軍人,豈非羊入虎口,萬節不保?”她思來想去都定當要跟曹操走,自知曹操認為己醜,定不會色到他,再者自己熟知三國史,先獻計保命,日後再設法脫身也不遲。她深知曹操多疑,也不知方才那一問是真是假,倒不如反問一句,一探虛實,于是道:“曹大人還是那句話,我再問你一次,你将仇家之女帶回家中,難道不怕養虎為患?”

曹操一聽,立時拔劍道:“你這話倒是又一次提醒了我,我現在就殺了你,以絕後患!我本來還在猶豫,現在看來,大可不必了。”

利劍再次出鞘,再次放到她脖間,她頓時覺得自己這張破嘴實屬犯賤,好容易讓曹操把劍收起,此刻又激他拔劍,若不是礙于面子,她早抽自己嘴巴數次了,但眼下唯有自圓其說,刻不容緩,她急忙道:“曹大人刀下留人啊,小女子也就是那麽随口一說,其實卻無報仇之意了。”

曹操兩眼直瞪着她,心想:“先前她還言對我恨之入骨,怎麽此刻又改口不找我報仇?看來她亦是反複小人,我必殺之!”想到此處,他正要動手,哪知司馬木木凄聲道:“我知道說這話曹大人多半不信,但此刻我亦是你刀下之魚,腳下蝼蟻,你且聽我說完再殺不遲。”

曹操本欲動劍,聽她這麽一說,想也不無道理,于是道:“你且說來,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你也必死無疑。”

曹操雖嘴上這麽說,心裏也還是不想殺她,畢竟他還想再吃麻辣香鍋。

司馬木木道:“先前我是對你恨之如骨,但方才聽你在呂伯伯墳前一番肺腑之言,實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曹大人說得一點不錯,實是這亂世害了呂伯伯,歸根結底,罪魁禍首當屬董賊,将來若曹大人将董卓除之,呂伯伯便是大仇得報,小女子自當在曹大人身邊鞍前馬後,出謀劃策,助你成就複漢大業!”

曹操聽到一句“罪魁禍首當屬董賊”不禁激動萬分,當下直嘆:“想不到你一介村姑,竟也有如此見識,你我想法略同,實是相見恨晚,快快請起。”說着他便上前把司馬木木挽起,接着道:“呵呵,姑娘且勿擔憂,你既做得”麻辣香鍋“這等美食,我怎舍得殺你?恐防事情有變,我們還是快快離開這是非之地。”說完他便轉身去牽馬。

司馬木木只在心裏暗忖:“世人都說女子翻臉比翻書快,我看這曹操比女子翻臉更快矣!他生性多疑多變,實是半點無虛。”

片刻間曹操已将馬牽來,沒走到他跟前便嘆道:“果然是樹倒猢狲散啊,連呂叔父騎的那只小毛驢也趁機掙脫僵繩溜走了,看來你我也只有同坐這一匹馬了,呵呵。”

司馬木木勉強一笑,道:“無妨無妨,能與曹大人同騎一匹馬,是小女子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承蒙曹大人厚愛,不嫌棄我這一介村姑。”她嘴上雖這麽說,在心裏卻想着:我雖不是什麽處子之身,好歹也是一女子,男女授受不親,不曾想卻被你一老賊占了便宜,眼下為了活命,也唯有忍辱偷生,真是天妒紅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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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縣城,天色已晚,遇一客棧,曹操急忙下馬,嘆道:“二人共騎一馬,實屬難受,就算人不累,馬也累了,我們就在此度夜,明日我再雇一馬車,那樣會方便許多。”

司馬木木聽曹操說自己難受,立馬将臉拉了老長,只在心裏道:“好一個淫賤,你當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這一路我可比你難受百倍,你占了老娘便宜還說風涼話,要不是老娘技不如人為了活命,鬼才跟你活受罪!”

次日一早,曹操果如其言,套好馬車,已經上路,他戴上草帽,親自趕車,這一點讓司馬木木頗為滿意。

馬車行駛不緊不慢,但卻有另一件怪事令司馬木木百思不得其解,自他們出呂伯奢家,便有一只黃莺常伴左右,她認得這只黃莺,正是在曹操要殺她之時,以叫聲喚醒她的那只。

一路上黃莺直在車頂鳴叫喚不停,直叫得曹操心裏煩燥難當,幾次揮鞭抽之,都不曾得逞,于是無奈嘆道:“我說村姑啊,這只臭鳥是不是你養的?怎麽跟了百裏,鳴叫了百裏,直叫得我心裏發毛,你快想想辦法,讓它閉上嘴巴。”

曹操這一說倒也提醒了她,她努力回想,自己前身确在不久之時救過一只鳥,不想這鳥卻通人性,飛來報恩。她從車內探出頭來,對曹操道:“這鳥看來确是不凡,我前幾日救它一命,卻不知它通曉人性,前來報恩,我且嘗試讓它不再鳴叫,它聽了便聽,不聽我也別無他法。”

說畢便擡頭對鳥兒道:“黃莺呀黃莺,你且先不要亂叫,讓曹大人盡快趕路,若能如此,小女子感激萬分。”

說也奇怪,她說完這話,那鳥一路便不再叫,但卻飛至車內,又至她懷裏,安然睡去。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不知何故,它又自車中飛走,自此無影無蹤。

又行數十裏,終于到曹操家中,下人上來迎之,曹操對一婢女道:“你且帶她先見我夫人卞氏,我随後就到。”

司馬木木一聽要見卞夫人,不禁打了個寒噤,她心不由想起了後宮裏那些互掐互捏,爾虞我詐之事,這卞夫人如待人友善自是大吉大利,若是個惡婦,那她豈不是進了人間地獄?雖說歷史魏書上記載卞夫人待人還算不錯,曹操也曾誇她:“憤怒不變容态,喜悅不失禮節。”

但她畢竟是國母,魏書也是由魏國人記載,再怎麽樣也定然不會道國母不是。

想到此處,司馬木木不禁忐忑不安,深知自己已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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