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欲哭無淚

卞夫人一聽答案,自是對司馬木木又添欽佩之心,想此女真是才思敏捷,學富五車,原來題還可以這麽出,雖答案匪夷所思,但卻合情合理,到了此刻她方理解曹操将她留于府中之因,也只有她這樣聰慧的女子,才能鎮得住曹丕。她當下也不理秋梅,自知她是無理取鬧,只對曹丕道:“丕兒,你可心服?”

曹丕答道:“司馬姐姐學識過人,見識廣闊,讓丕兒見識了腦拐題,丕兒自嘆不如,自然是--拜服。”這“拜服”二字說出時,他已向司馬木木揖了一禮,司馬木木也回禮,道:“丕公子有禮,小女子承讓了。”

卞夫人見曹丕對司馬木木行禮,自知照顧之事已無可非議了,當下起身道:“丕兒,此事就這麽定了,娘還有別的事,就不多留了,其他事務,就由秋水交接給司馬姑娘吧。”

秋水低頭道:“是,夫人。”

卞夫人說罷便起身離去,秋梅在經過司馬木木面前時,不由得瞪了她一眼。她亦不屑一顧,你愛瞪便瞪,反正我也不會少塊肉。

曹丕見卞夫人與秋梅走後,便對司馬木木笑道:“司馬姐姐,你再給我出個腦拐題,讓我去考考植弟。”

司馬木木稍作思考,道:“好吧,我就給你出個最簡單的,什麽東西,你打死了它,它流的卻是你的血?”

曹丕抓耳撓腮想半天,不得其解,司馬木木也不好再讓他猜,因為在二十一世紀她也沒猜出來,再者,腦拐題又有幾人能在當時知道答案的?于是她直接告訴曹丕:“丕公子不用猜了,是蚊子。”

曹丕一想,果真如此,于是又接連問了幾個。

司馬木木連出四題:“什麽東西,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

“什麽東西,地不知,天知,你不知,我知?”

“什麽事情,神知鬼知,我知你不知?”

“什麽事情,神知鬼知,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

曹丕皆一一得到答案,不禁嘆道:“司馬姐姐真乃異人也,能有如此高的思維,我曹丕拜服!”話一落地,他便急忙跑去找曹植去了。

秋水幾乎聽傻了,想不到她竟有如此才學,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這麽多的,她個個問題皆是匪夷所思,但個個答案又合情合理。司馬木木見她愣在原地,不禁輕拍她一下,道:“秋水姐姐,還是快快給我講下這怪公子的生活習性吧,讓我見識見識他往日的‘英功偉績’,看她有何本事氣走那十幾個婢女?”

她一直喊秋水姐姐,但其實秋水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她已二十有八,按說得叫她妹妹,但她只覺自己來曹府晚,按輩分也就稱她為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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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從思緒中醒來,搖頭嘆道:“丕公子的‘好事’啊,自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我先給你講講我們下人該做的事吧,穿衣,洗臉,吃飯,還有沐浴,換洗衣服,這些均有講究,連公子入廁我們也要守在外頭,不能離開半步。”

司馬木木點頭,秋水接着道:“記得有一次,丕公子硬是讓一個婢女在外頭等了個把時辰,直站得腰腿酸麻。”

司馬木木道:“那他在裏面幹嗎?不嫌臭嗎?”

秋水道:“他哪裏還在裏面,早已翻牆而出,那婢女真是欲哭無淚啊。”

司馬木木道:“你倒是說說看,她還有什麽花招。”

秋水道:“記得我剛伺候他的時候吧,他喜歡在門上放一盆水,門半開,你一推,水就自頭傾注,渾身濕透,當天晚上,我徹夜未眠。”

司馬木木道:“要是我,定也難以入睡,但受此委屈,你當時沒哭嗎?”

秋水淡而一笑,道:“沒有,我明知哭亦無用,幹嗎要哭?我當時已無處可去,雖遭些罪,但總算有頓溫飽,當天……。” 她本想往下說,但此刻眼眶不覺溫潤了,當時被曹丕整得再苦,她都不曾掉淚,但今日她卻掉淚了,大概心中太多委屈無處傾訴,今日總算有個知心人可以一吐心事。

司馬木木看她眼神溫順,但眉宇間總帶幾分愁雲,多半也是身世凄苦之人,她也不便打聽,只是在旁輕拍她肩頭,并不言語。

秋水抹去眼淚,沒解釋掉淚之因,只是接着道:“當天晚上我終于想通一件事,無論丕公子出什麽招數,我都要忍下來,我相信丕公子的壞點子,在他這個年齡,能想出的定也不會太多,總有用盡的一天,與其整日提心吊膽,不如大膽迎接,他愛如何就如何吧。”

司馬木木聽到此處,對她已是萬分敬佩,想不到秋水竟如此堅強,于是贊道:“秋水姐姐果然不凡,這正是以不變應萬變之理,小孩子本就貪玩,他要戲弄人,也正是因為他覺得你好玩,當你對他的所作所為都無動于衷時,他定會覺得樂趣全無,于是便不再戲弄。這就像兩個人吵架一樣,若你對着一尊佛像去罵,定是罵不下去,因為你無論罵什麽佛像皆無回應,反倒像是在罵自己,若你對着一個人罵,那人聽到後必定與你對罵,你亦會越罵越生氣,越罵越有勁兒。”

秋水聽她之言極為精妙,不禁激動萬分,道:“司馬姑娘說得極對,就是這個道理,丕公子之後又接二連三的出壞主意,他扮鬼吓人,半夜裝夢游打人,趁你熟睡往被窩塞老鼠,甚至躲在床下,讓全府上下人找,等你被夫人罵了才出來,這些雖不盡數使在我身上,但我了領教過不少,我雖心中害怕生氣,臉上卻無所謂,他這些招數用盡後,自知整我無趣,便不再戲弄,反倒是對我言聽計從,有時我說話比夫人還管用呢。”她說最後一句話時,顯是自豪不已。

司馬木木聽得那些整人的方法,自覺渾身發毛,想不到這九歲孩童竟如此古靈可惡,若換了她,定也是受不了如此折磨,與秋水相比她實是自愧不如。想到這裏,她突然想到一個人,于是便問道:“不知秋梅有沒有被他整過,以她的個性,定是哭爹叫娘。”

秋水搖搖頭,笑道:“秋水自然沒有受過這種罪,但她所承受的痛苦,比被人整要大得多,甚至可能遠超我,她變成現在這樣,也是因為那場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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