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瓷器郎中

“畢竟你與方公子有婚約在身,你那些小心思,還是收一收吧!”不等林初因說什麽,林固成就嚴厲地放下此話。

“若是方青倔也不喜歡我呢?難道父親也願意讓我們兩個人成婚,就這麽痛苦一輩子嗎?”

對于指腹為婚這件事情,林初因雖然也明白在這個時代是不會那麽輕易的改變。因着人們的思想觀念不同,所以處理事情也會不同。但是她又怎能心甘情願地就這麽跟一位不愛的人過一輩子呢?無論如何她都要争取到選擇愛人的權利。

林固成并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擡眼深深地望了一眼一臉複雜的她。

作為父親他有他的計量,但是他們做兒女的也應該有争取自主婚姻的權利。

她握緊了衣袖,還是開口道:“我知道父親你計量的是什麽,我也知道這場婚姻對林方兩家的發展意味着什麽。但是父親,愛情不是權益所能宰割的,我們葬送愛情來鞏固的家業未必就是最為牢固的。因兒希望您能好好地考慮考慮。”

林初因的話,林固成聽來也覺得不無道理。誰都年輕過,誰都經歷過那種青春不羁的愛情。但是只有權益才能換來資本讓他們繼續生活。他何曾不是為了林家娶了自己不愛的女子。生活最終面對的就是油鹽醬醋,即便沒有感情,他與自己的妻子依然可以很好地生活,依然可以養兒育女。天下間哪有那麽多趁人心意的事情呢?

林固成依舊沒有去回女兒的話,他輕輕閉上眼睛,不去看她眼中那種焦急而又悲傷的神情。

林初因琢摸着,或許在父親這裏做思想工作,并沒有多大的效果。但是看父親的态度,也并不代表沒有希望。若是用強行的,反而會讓家裏人越來越反對。如此,她還不如與徐志琰慢慢建立感情,然後一起默默奮鬥,用時間和行動來動搖他們。畢竟為此事煩心的并不是只有她和徐志琰兩個人。加上方青倔和林初寧,四個人的力量總能打破這頑固的封建思想。

林初因心中拿定主意,沒有再多問,只是向父親提了一個要求,“爹爹,若是這次因兒想辦法說動師傅把白瓷修好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林固成聞言卻是心下一驚,心想着她不會是提出與方家退婚的事情吧!

“父親你不用擔。”林初因相似看出了他的心思,輕笑道:“我只是想每天陪着鵲弦到學堂裏讀書。”

林固成總算松了口氣,不解問道:“怎麽想着陪鵲弦去學堂讀書了?家裏的窯廠還需要你來幫忙。”

“家裏的事情因兒不會耽擱。”林初因垂下眼簾解釋道,“只是上次中暑以後,因兒覺得腦子不好使了,以前學得那些琴棋書畫什麽的,現在基本上都忘記了。所以我想着與鵲弦到學堂裏一起學習學習,還好很快記憶起來。”

“哦?”林固成聞言一陣擔心,“居然這麽嚴重?有沒有讓你娘親找大夫看一看?中暑也不是一件小事,對身體方面可是馬虎不得。”

見父親如此擔心,林初因急忙解釋道:“父親不必這麽緊張,其實就是記性有些不好。以前的有些事情總是想不起來。打開書卷,很多內容也看不懂。想着到學堂裏學習一下,或許記憶能夠恢複快一些。”

“等回去我就請大夫幫你看看。既然身子不好,就先別去窯廠忙活了。父親答應你去學堂。”林固成望着她滿是寵愛地點了點頭。

“謝謝父親!”林初因點頭道謝。如此,她就有機會與徐志琰到村子裏張羅新窯的事情了。

月夜,萬籁俱靜,只有樹葉輕輕地發出絲綢般的摩擦聲。群星像雨洗後的果子綴滿了柔藍的天幕,月亮在吐着光輝,普照着幽靜的小村莊,空氣裏充滿了一種細微的但又是醉人的夜的芳香。

趕了一天的路,終于到了這座偏僻而幽靜的回木村。此時,村民們都關上了院門準入睡。

林初因懷中抱白瓷壺,仰頭望着夜空,腳下踩着輕快的步子走在崎岖村路上,她看上去似乎很有閑情逸致,這倒是與她并排前走依然滿面愁容的林固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十幾年來,林初因還是頭一次見到繁星璀璨的夜空,和着淡淡的泥土的芳香,真是讓人如癡如醉。

林固成見她如此閑情,走路也不看腳下,便接過她懷裏的白瓷壺,生怕她腳下一滑給摔碎了。

回木村并不是很大,一共也就住了二十幾乎人家。大多數依制作白瓷為生。雖然只是村莊,但是他們白瓷的銷售卻比臨城縣的村子好上許多,因為他們縣裏沒有像林徐兩家那樣壟斷市場的家族,這對于他們小門小戶的瓷器銷售放寬了許多門路。

內丘縣的許多商戶都會跑到各地的村子裏收購白瓷,回木村的銷售算是最好的了。因着是小本生意,又能制作出與臨城縣相仿的白瓷,所以一些商戶就瞄準了回木村。

正因如此,也帶動了這個村子白瓷的發展,村民們的生活條件也越來越好。就連建的房屋都比其他村莊氣派許多。家家戶戶基本上都建起了高門,很少再有籬笆小院。

林初因跟着父親從村頭的坡上一路走下來,穿過十幾戶人家,才到了他們所拜訪的那位茍師傅家門前。

路上的時候林初因也問了一下這位師傅的情況,父親說此人名叫茍盛。

林初因琢磨着茍盛這個名字,她總覺得有些熟悉。狗盛狗蛋的名字并不稀奇,家裏人為了讓孩子活的更好,于是就起了這些據說好養活的名字。

但是父親說此人姓茍。她曾經在一本燒瓷的古書上看過一段關于锔瓷的故事,講述的就是一位名叫茍盛的锔瓷師傅。

據書上記載,茍盛是古代一位有名的瓷器郎中,此人也是因為家鄉發了水災,才一路讨生到村子裏來的。

名字相似,經歷相似,難道父親口中這位有名的锔瓷師父,就是古時候有名的瓷器郎中?

帶着激動與疑惑的心情,林初因敲響了這位師傅的院門。

“有人在家嗎?在下有事拜訪。”林固成一邊敲着房門,一邊高聲呼喊。

如此連續敲了幾下,院內竟無一人回應。

“聽說這位師傅很少見人,天又這麽晚了,怕是不會見我們了。”林固成低頭嘆了口氣。

“父親別急,我有辦法。”見父親如此憂愁林初因安慰道。

“你有辦法?什麽辦法?”林固成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林初因給他一個笑容,往後退了兩步,深深吸了一口氣,學起布谷鳥的叫聲,“咕咕,咕咕......”

林固成還以為她會有什麽好辦法,沒想到就是學鳥叫,他不免上前勸道:“因兒,這樣是沒用的。況且......一聽就是有人在作怪。”

林初因給父親擺了擺手,并沒有停下來,依然“咕咕”地叫着。

如此叫了一會,院裏終于有了回應,只聽一道蒼老而厭煩的嗓音怒喊道:“大晚上的鬼哭狼嚎鬧做什麽?要不要人睡覺了?要是再讓我聽到這‘咕咕’的叫聲,別怪我拿起榔頭把你們打走。”

林初因尴尬吐了吐舌頭,看來是把人家給惹急了,起碼可以斷定,茍師傅就在家中。

“師傅,在下有事請求,可否一見?”林固成立馬高喊一聲,希望能争取到機會。

“不見!”裏面的老師傅很果斷地甩出兩個字。

林初因與父親互望一眼,均是不知道要如何說服他。這樣硬碰硬怕是不行。

“這麽晚了,我們不如先找個地方落腳,父親奔波了一天,定是累了。我們明日再來求他。”林初因提議道。

“我是怕他不知不覺就消失了。也罷!”林固成嘆息一聲,“那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

“行!”林初因點了點頭。

來的時候他們是與小童一起趕着馬車過來的,到了村口的時候由于村子的路太窄,于是就讓小童找了一處人家等着。

眼下天色已晚,他們怕是不好再走回村口,于是就尋了離茍師傅家最近的一戶人家。

林初因只敲了幾下房門,裏邊的人就有了回應。

幫他們開門的是一位老婆婆,見到父女倆後,她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然後頗為熱情地問道:“二位是不是來找茍師傅锔瓷的?”

“是的婆婆,只是師傅沒有見我們。”林初因上前回道。

“唉!他是不會見你們的。”那婆婆嘆息一聲,然後邀請道:“這麽晚了,怕是你們也沒有住處,不嫌棄的話就先行到我家住上一晚。”

“謝謝老人家!我們正有此意。”林固成急忙上前行了一禮。

“來!跟我進來吧!”老婆婆很是熱情地引他們進了院子。

老婆婆家中布置的很是別致,前廳裏擺了好幾件上好的瓷器。白瓷青瓷都有,其中還有一方連林家都沒有的紅瓷大碗。

這方大紅瓷碗色似初凝的雞血,深沉安定,瑩潤均勻。林初因看到它後心中不由地一驚,這讓她想起了一個傳說—祭紅。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祭紅瓷?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鋸瓷,其實咱們應該并不陌生,只是現在锔瓷器的少了。原來大街上經常可以聽到“锔鍋锔碗锔大缸”的吆喝聲。

中國是瓷器的故鄉,自然就有锔補修複瓷器這一行當,世人所知道的“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這句歇後語就是從锔瓷這一行當裏出來的。锔補修複瓷器這一行當的産生是與中國瓷器的發展有着密切的相關的聯系的。起初于何時已無法考證。

锔瓷這一行當,在民間被稱作锢爐匠。最初是為謀生而産生的一門手藝。是“街挑子“之中的一員,也是被人看不起看作是下九流的行當,可卻是人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東西。

但是那些鋸瓷好的師傅還是會受到人們的尊重,現在那些被挖出來的古代瓷器,也有許多是曾經修補過,但是價值卻并不比完好的瓷器便宜,因為這也體驗着中國古代另一種獨特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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