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誰會是冠軍得主
時遇經常游離于酒吧,舒萊是不意外的。
她清楚的知道,這少年已滿十八歲,凡事都會有個尺度,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覺得別人身上沒有的那種自制力他很完美的诠釋了。
傷不致死,在痛苦中徘徊自虐,又巧妙脫身。
然而,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那天下午放學袁時桄耳語厮磨和她說的話,舒萊對袁時遇的了解又深了一層。
時遇喜歡打擊樂,曾經沉迷于刺耳的世界裏,徹夜不歸。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把鼓槌寄存到面店老板的鋪子裏,說再也不碰它,安安靜靜的回到袁家,把自己關在屋裏,一關就是三天并讓人把架子鼓搬走。
後來他再去酒吧的時候就不是那個手拿鼓槌,造型誇張的朋克男孩,也演繹不出搖滾的打擊樂。只是偶爾拿起麥克風唱上幾首歌曲,還都是80年代的陳年舊歌。
袁時桄告訴她,時遇之所以變成這樣是無意中聽說逝去的母親喜歡鄧麗君的歌曲,而鄧麗君的歌曲都和視覺搖滾沾不上邊。
袁時遇把鼓扔掉的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同時也是他母親的忌日。
正如今天,舒萊和袁時桄要去的地方,車上的時間表上的月份停在11月6日。
袁時桄讓她學會鄧麗君的你怎麽說,并在時遇經常駐唱的酒吧唱出來,她怕這樣會讓時遇想起難過的事情,便拒絕了。
可時桄說,全世界只有她能做的事情一定不是壞事。
時遇是個聰明的人,因此他絕口不提為什麽自己會丢了打擊樂,但他又是個專一的人,許多年來只聽一個人的音樂,鄧麗君。
看啊,多麽別扭的少年。
舒萊在幕後換好衣服是時遇的母親袁嘉生前最愛的青白,一塵不染的眉宇之間露着幾分相似。
她帶着假發,悶得有些熱,上臺前上了無數遍廁所,胃還是有些絞痛,手心已經被汗濕透,她除了緊張還帶着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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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剛出化妝室的時候連袁時桄都驚訝于她的長相,甚至還失口叫錯了她的名字。
誰也不會知道,在袁時遇生日這天,因為她的出現,到底會發生什麽。
但,她比誰都明白,從小失去母親是怎樣的感覺,究竟是積攢了多少的渴望,她不知道,這樣做對還是不對?
舒萊始終相信沒有人會放棄此生最愛的打擊樂而喜歡上與之相反的東西。
盡管袁時遇絕口不提,甚至表露出厭煩的模樣。
歸根結底都是因為想念。
好歹在她的印象裏是有媽媽的影子,而袁時遇從未見過媽媽的樣子。
酒吧裏,她撩開幕簾一角觀望臺下正在喝酒的袁時遇,他渾身酒氣把自己灌得不成樣子,迷離的雙眼一杯接着一杯好似要讓自己沉眠于此,不再醒來。
驀地,燈光熄了,全場嘩然。
再亮起時,音樂響起,四周一片黑暗,燈光只照着臺上正中央的地方。
袁時遇猛地睜大眼睛,聽到前奏後,重重的擲下杯子,騰地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有亮光的地方,滿臉怒氣的想要上臺拽下那個躲在幕簾後面的人。
幕簾被打開,一襲白紗裹着青色的裙擺,前奏響完,是舒萊練習了一下午的鄧麗君的曲子《你怎麽說》。
舒萊柔軟輕細的嗓音悠遠在舞臺響起時,酒吧上上下下的人全都沉醉于別樣的曲風之中難以言喻。
舒萊緊張的開口,滿腦子卻是袁時桄告訴她的話。
“別緊張,我哥不會生氣,因為你太像袁嘉阿姨了。”
“別緊張,我哥不會生氣,因為你太像袁嘉阿姨了。”
“別緊張,我哥不會生氣,因為你太像袁嘉阿姨了。”
……
舒萊靠近立式麥克風伸出手指點着袁時遇的方向輕盈搖晃,嘴裏哼着歌詞,她突然打了響指,柔和的音樂風輾轉為視覺搖滾,她便帶着強勁的爆發力抽出腰間的鼓槌在上空dadada的空敲了好幾聲,小步跑到身後擺放好的架子鼓,聲線一改輕柔,華麗而張揚。
“我沒忘記你忘記我連名字你都說錯證明你一切都是在騙我看今天你怎麽說”
“ 你說過兩天來看我一等就是一年多 ”
“三百六十五個日子不好過你心裏根本沒有我 把我的愛情還給我”
她看着臺下袁時遇疏散的眼神,迷戀神情的望着她,他雙手扶住桌子撐着身體不讓自己倒下,凝着思念的淚光不敢向前挪動一步。
那太過空靈的眼睛,脫離情緒時,總帶着無可辯解的對人世的輕蔑,黑暗中睜大的雙眼,慢慢變得黯淡,慢慢消失光芒。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時,舒萊卻看到了這少年只在一瞬間就清醒過來,強大的內心令他慌張無措,甚至她還看到了不為人知的憤怒隐匿在他的心底。
随着音樂戛然而止,當所有人熱烈鼓掌,燈光恢複到酒吧原有的昏黃,混沌的視線裏,黑色的人影從一側搖晃着走上舞臺,嘴裏微醺的酒味在老遠就能嗅到。
他一片眼底冷漠尖銳:“袁時桄呢?”在黑暗處顫抖的手捂住麥克風,蓋得嚴嚴實實恨不得将它撕裂一般。
舒萊覺得自己的血液在逆流,她有些困難的呼吸着,多麽奇怪啊,明明麥克風已經被捂住了,卻還是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見她不語,驀地,少年笑了,是那種陌生的笑意,瀕臨崩潰的笑容,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笑容,痛到死去活來的笑容。
牙咬隐忍的一字一句的吐出來:“告訴他如果再有下次,我會殺了他。”湊近耳邊憤恨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