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與死的瞬間

舒萊前腳走出酒吧,袁時桄開始坐立不安,此時他尋了四五個街道,都不見人影。

袁時桄拿起手機:“張叔叔,我哥不見了,請您多派幾個人一定要找到他。”

張叔不單是司機還是訓練有序的警衛員,袁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曾帶着他出生入死,結下不解之緣。

電話另一頭傳來一成不變的聲音說道:“夫人已經通知他們去尋找時遇了。”

袁時桄瞳孔猛縮,聽後愣在原地,緊握手機的雙手不慎抖了一下,渾身像澆了冰水一樣打了個寒顫,他故作鎮定的說道:“什麽時候的事?”

“十分鐘前。”

“張叔叔您不用趕過來接我,請您務必轉告我媽,找不到我哥我是不會踏進袁氏公館半步!”

“喂?時桄啊,你不能……”

袁時桄不客氣的挂了電話,嘟嘟嘟的忙音傳來。

他久久無法平靜,緊張的心情悠然而起,和多年前一樣,措手不及便會一瞬間失去他最重要的親人。

帶着龐大的精神力,歉疚的跑起來,失了風度張嘴大喊着袁時遇的名字。

今晚行駛的車輛似乎與以往相比更加擁擠,陣陣鳴笛聲都大過他的聲音。

袁時桄腦門子冒汗,很少會不顧形象的劇烈運動,他長年帶着面具,不一會兒半邊臉上就被浸的黏糊糊,面具貼在臉上,他難受的伸進一只手,空隙裏透過些許涼意,袁時桄在半邊面具裏放進一塊白色的手帕。

随後,又開始喊道,不敢有絲毫怠慢。

與時間賽跑。

也許過錯是暫時的遺憾,而錯過則是永遠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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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馳相反的方向,有位引人注目的混血少年,他抱着一堆酒瓶子,對來來往往的路人胡言亂語。

若不是長得十分俊美,他們不會停下來拿着手機用閃光燈在入夜時分拍照。

你知道的,在上海這座大城市裏,時間看的最為重要,下班時間就更加珍貴了。

唧唧吵吵的聲音讓混血少年從醉意裏掙紮的擋住臉,站不穩的爬起來破口大罵:“……都,都他媽的給老子滾!”

袁時遇踉跄的胡亂揮舞着手臂,橫沖直撞的奔向那些看圍觀的群衆,醉醺醺的扯過一圍觀女子的手機猛地摔在地上橫眉瞪目的叨咕:“滾啊!都給老子滾的遠遠地!哈哈哈!你們這些看熱鬧的雌老虎,癟*三!”

他罵的上瘾,暈暈沉沉的咧嘴笑開,眼角倔強的凝着水珠說什麽也不肯掉下來,野蠻的用拿着酒瓶子的手用力一擦帶過粉紅的痕跡。

不堪的驅散人群吼着:“拍個屁啊拍!老子冊那*娘*B的就是粗人……呵,沒向你們要…要錢,老子冊那便宜你們咯……”

酒勁沖上頭,話聽上去有些別扭,加上他本身就在酒吧裏灌了不少酒,又躲在馬路牙子上大瓶小瓶的一口吹,打娘胎就耳濡目染的上海話一鼓作氣的說了出來。

若是左安聽到,笑哭了也還算是小事,當年他無論如何怎麽教袁時遇上海話他咋就不肯學,左安這種根不正血不地道的京孩子,都會說幾句上海話。

到了袁時遇這兒,那骨子裏排斥的勁,無法估量。

打死他都不張嘴說的東西,現在一溜煙的跑出來,

清醒的人不和酒醉之人一般見識,女子在衆人的勸說下拿着摔碎的手機,随大流離開了喧鬧的場地。

前一陣子還熙熙攘攘的稀疏聲也漸漸消散,周圍伶仃入耳踏着高跟鞋走路的腳步聲,白領們噠噠噠快速奔波,花燈璀璨下川流不息的高峰期,車輛摩肩擦踵的鳴笛聲。

安靜了,對袁時遇來說。

自小時候開始,這些熟悉的景象都是他的老朋友,他看着一輛輛車呼嘯而過,像傻子一樣舉着酒瓶沖它們揮手。

生日的時候只有酒吧能待見他,用酒買醉至少不會回憶起痛苦,麻痹神經是最好的選擇。

刻意遺忘某些記憶的同時,是逃不掉注定被捆綁的命運。

呆不下去了,他選擇用逃的。

千算萬算唯獨算錯了“意外的禮物”。

在他逃離酒吧那一刻起,根本想不到這一逃,就逃了整整三年。

落魄凄涼的身影錯過舒萊的一晃而過,錯過弟弟焦急萬分的拼命尋找。

袁時遇用跑的,想吹醒發瘋的自己,耳邊秋風吹過,耳膜破落的感覺才有了真實感。

世界荒蕪的只剩下他自己,搖晃的身子歪歪扭扭,蹙着滿口罵人的話,笑得格外凄涼,沉澱下來又和小時候一樣,他孤單的只能蹲在路邊數汽車。

他的母親是誰,父親是誰,都和他無關。

童年,呵,童年夥伴們張口閉口的媽媽,他……的确犯蠢的叫過,可媽媽又是個什麽?

現在想想,叫起來也渾身泛着惡心想吐,布滿雞皮疙瘩的感覺。

袁時遇當然不屑知道,讓他每年帶着痛意的人。

母親這二字,是對袁嘉這女人僅有的愧疚,生下他就要養他,不養他還不如帶着他一起去死。

可,最後活下來的人始終帶着罪孽,他蹲累了,使勁灌了一瓶子的酒,手中拿着酒瓶胡亂揮舞,站起來的時候頭暈的厲害,看東西的視覺也漸漸模糊不清。

他喝醉了?真的喝醉了。

很久沒有過的感覺了。

連說話都感覺到累了,想睡一覺,不再醒來。

渾身充斥着酒味,臉上熏染了通紅的醉意,他幹咳的微張着嘴唇,沉悶的呼吸。

沒人管他,死了也不錯,那個女人也不用費勁心思盯着他。

袁時遇皺了皺眉,似乎聽到有人叫他,迷蒙的眼睛噙着凄涼的笑意。

“哈,是時桄在叫哥哥麽?一起來玩躲貓貓啊時桄,我要快點藏好,媽媽找到我會失望的,時桄……別吵你快出去,我要躲起來……”他口齒不清自顧自的說着,一步三晃蕩,像是要跌倒的樣子。

不能被他們找到。

袁時遇滿臉通紅,神志不清的朝馬路對面跌跌撞撞走去,他人高馬大又哭又笑的樣子實屬異類,不忍目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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