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與死的瞬間
袁時桄走後,手術室外紅色的顯示屏恰巧顯示手術結束。
戴着口罩的醫師和護士推着手術車出來,白布将整個童父罩起來
“袁少爺我們已經盡力了,很遺憾的告訴您,病人送來時已經失去任何生命跡象,經過多次搶救,病人呼吸停止時間為22點45分39秒,務必盡快通知死者家屬,請您節哀。”
“哥。”
袁時桄快速從電梯裏出來,看到醫生在和袁時遇談話,放慢速度,直到衆醫生離去,他才說道:“張院長說立刻就能火化。”
“真的不打算通知舒萊?哥……”
默然半晌說:“我去換件衣服。”
袁時遇走進醫生休息站,随手扯了一件大衣,醫務人員剛想制止卻被主任醫師攔住了,主任醫師為難的搖了搖頭,醫務人員看着袁時遇把大衣明目張膽的披在肩上也無可奈何,他把拉鏈卡在脖頸處,有些難受的動了動脖子,正好将渾身上下的血跡掩蓋住。
他始終忘不掉躺在血泊中的童老師,何汝碧在他人生烙印裏狠狠的算了他一筆賬,讓他無以回報的一條生命在救下他的那一刻起,注定了生命的開始,生命的結束。
只要一閉眼,耳邊就能聽到急救車的警報聲,甚至童舒萊那張倔強溫和的笑臉,以後他卻再也無法對她微笑,連假裝都無力,搞笑到還對她許下信任的諾言。
信任他借何汝碧之手間接殺了她的父親?還是信任他不是故意的?
什麽是故意,什麽是有意,誰又能說得清。
該死的那個人是他。
狠心的那個人也是他,連最後一面都不想讓他們父女倆相見。
“護士小姐,這是童擎家屬的電話號碼,麻煩你聯系一下她吧。”袁時桄走到護士站對着一個忙着打電話給病患家屬的小護士說道,護士邊說邊點了點頭,袁時桄把紙條放在護士小姐的手邊,轉身離去。
袁時桄手裏拿着火化名單,他的哥哥到最後還是不忍心将火化推遲了兩天,還是看不得傻丫頭連父親最後一面都沒見着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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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哥哥的罪孽,他才是無法洗禮的那個人,是個旁觀者,變成加害者的兒子充當着被害者。
十七歲的少女本是活潑開朗的,而遇見她時卻純質樸實,成熟懂事。
年輕的他們在歲月磨砺中長大,失去了什麽,錯過了什麽,誰還記得?可若是有了沉痛的打擊,怕再也很難忘記。
對舒萊的好,舒萊心心念念,他只當孤身一人終有知己作伴;對舒萊的壞,她刻意淡忘抛棄,仍耐心告訴自己求得原諒的人不應該是她。
他選擇默默陪伴,卻因為袁時遇的反襯更無地自容。
站在他們的面前,他始終都是加害者的兒子,以悲傷欲絕的心情看着兩個受害者。
2004年11月6日,他們三人的交點從這一刻開始。
這一生,從此糾纏,負了生命,辜了人心,分分合合,淪陷了一輩子,幾度讓人觸動軟肋如食蟻啃咬一般,奈何用情至深,就靠着感動毫無指望的一起走了那麽久。
袁時遇匆匆換好衣服,推門出去。
“時桄看得出我身上的血跡嗎?”
走廊中他裹得挺厚,不合身的大衣加七分短褲顯得格外別扭,而現在已經談不上好看不好看,他只希望能遮住白色襯衫上的血跡,他怕舒萊看到自己身上帶着血跡會瘋掉。
父親的死一定對她打擊莫大,他不能再給她帶來任何的刺激,凡事必須要小心謹慎。
袁時桄遲疑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那就好。”
袁時遇擰着眉一臉沉重,兩次三番裹緊不合身的大衣,看着哥哥這個樣,時桄揪心的疼痛,他一直不擅長和袁時遇交流,小時候常是哥哥關心他,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當他想要靠近的時候,曾經那個無微不至的少年早已逐漸在記憶中淡去了。
兄弟倆并排而站,袁時桄伸手拍了拍他哥的肩膀故作安慰:“我們該走了,現在護士應該通知了舒萊,她過會兒就能趕到……”
“在她最需要人陪的時候,我不能一走了之。”他臉色陰沉,疲倦的靠在一旁望了一眼帶着面具的弟弟,“你呢?還好麽?”
時桄下意識摸上遮住半邊臉的面具愣愣的點點頭,小心措辭,離着袁時遇更近一些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哥,你瞞着舒萊這件事的真相,若真是我想的那個樣子,值得慶幸你終于遇見了喜歡的人,沒辜負袁嘉姨媽給哥起的名字。如果不是……我希望哥你能如實告訴舒萊今晚所發生的一切,她有權知道。”
“告訴她有什麽好處?知道真相後恨死我這個天殺的混蛋?還是真像你以為的那樣,這種舍己為人、出手相救都是心甘情願的,家屬哭幾天順其自然了就随着時間看開了?這都他媽的是放屁。”袁時遇垂下眼睑,波瀾不驚的眼神裏透着股涼意,黯然失色的自語,“時桄你想多了,我不是喜歡童舒萊,只是希望她以後能享受到優越的生活條件。要是告訴她,以她的性子餓死自己斷然也不會接受我的幫助,讓她去恨一個人不如把這份恨意轉化成別的東西。”
“哥……你為什麽百分百肯定舒萊知道真相後就一定會恨你?”
“我只做有把握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不确定。
袁時遇抿了抿幹燥的嘴唇,嘲諷的看着袖口裏青筋暴露仍在哆嗦的拳頭。
作者有話要說: 好困 ,你們困不,喜歡我為什麽不肯跟我一起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