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業城會有洪災的事情沈暨陽并沒有提前和徐季明說過, 事前他不能做些什麽，但事後那般凄慘的境地他還是可以挽救些的。

沈暨陽在書房寫好了災後應該要注意預防瘟疫的各種注意事項, 然後交給了他爹季大将軍，他們家現在朝堂上說的上話的也就季大将軍了。他自己現在是上不了朝堂的。

季大将軍接過單子，嚴肅道：“好，這事我會辦妥的。”事關瘟疫, 不論在哪朝哪代都是要萬分注意的。

老皇帝雖然昏聩，但這事倒是沒有阻攔, 很快文件就下達到下面。

同時，沈暨陽把之前準備的草藥糧食等也安排着送往了災區。

就在這個時段, 北羌和鄰國聯合起來攻打陳國的消息也一起傳來過來, 但朝廷也只是震驚了一下，然後就沒什麽事了, 他們的邊境有戰神季浩軒守着，能有什麽事呢？京城已經歌舞升平, 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樣。

季家，沈暨陽換上了自己許久都未曾穿過的盔甲。

徐季明在一邊幫他整理，一邊皺着眉頭：“阿陽，就不能不去嗎？弟弟可是戰神，當年他都能把北羌打回去, 這次應該也會沒事的。”

沈暨陽捏了一下他的臉：“我又不是去送死, 你這麽擔心做什麽？不對, 我本來就已經死了, 這也不叫送死了。”他的幽默沒有逗笑徐季明, 反而因為有些不合時宜，被人瞪了一眼。

“哎。”沈暨陽知道是自己的錯，哄道：“我是認真的，你也知道我這麽厲害，不可能會出事的，一定會安安全全的回來的，你就放心吧。弟弟雖然打仗本事大，但咱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難保朝廷不會做卸磨殺驢的事，尤其五皇子眼看着是要登上皇位，他和咱們家的恩怨頗深。”

季大将軍已經老了，季浩軒卻年富力強，要想收回軍權，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徐季明沒有說話，他比誰都清楚季家是什麽情況，想到此，他有些後悔了，當初他不應該貪圖榮華富貴，讓沈暨陽回到将軍府的。

如果不回來，那他們就依舊待在那個小村莊，無憂無慮，阿陽也就不會摻和到這些事來。

季大将軍倒是對沈暨陽要上戰場的舉動感到高興，“好，我們季家的好男兒，就是應該上陣殺敵，把那些侵犯我國的敵人全都殺回老巢去！”他可是聽浩軒說過，阿陽早些年在軍營可也是一名幹将。

“爹。”沈暨陽叫了一聲：“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什麽？”季大将軍疑惑。

沈暨陽将人帶到書房，這才看着季大将軍道：“爹，如今将軍府的處境并不好，看似鮮花着錦，實則如烈火烹油，爹有沒有想過将來應該怎麽辦？”

季大将軍沒想到兒子是來跟他說這個的，他臉色嚴肅起來，他雖是個大老粗，但這種事也是能感受到，老皇帝對他也不如當年信任了。他也想過很多次将軍府應該要怎麽辦，直接交出軍權？他自己倒是可以，但且不說那軍隊可以算的上是季家軍，認人比認兵符好使。

就是他的二兒子也是不願意這麽做的，季浩軒不喜歡這種逼迫，哪怕知道會惹朝廷懷疑，還是依舊我行我素，并不忌諱。

五皇子若是上位，和将軍府必然是對立的。

沈暨陽笑笑，意有所指的說道：“爹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坐上那個位置？”

“砰！”季大将軍一掌拍在書桌上，眼神威嚴淩厲的看向自家大兒子：“你怎麽會這麽想？”

沈暨陽卻并不怕他，而是道：“爹，現在不是我的想法問題，而是朝廷會不會給我們季家留活路的問題，你猜，這次北羌來襲，朝廷會不會趁這個機會對我們家下手。”

“我們總該要有條活命的路才好。”

“到了邊境，如果朝廷真對我們下手，我會和弟弟好好談談的，弟弟的性子爹你應該清楚，如果到時候有什麽問題，還請爹自己照顧好自己，還有季明和幾個孩子就拜托爹了。”

季大将軍一時說不出話來，呆呆的坐在座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沈暨陽道：“爹你想想吧，孩兒先走了。”

将軍府大門外，一行人騎着馬已經等着了，這是季大将軍知道兒子要去邊境，給他帶的人。沈暨陽身穿盔甲，披着披風，徐季明看着他這般意氣風發的樣子，心中開心，卻又忍不住紅了眼眶，他伸手抱住沈暨陽，執着的說着：“阿陽，你一定要回來。”

沒人知道，當年沈暨陽死了的消息傳來，他是怎樣的悲痛。

他一點也不想沈暨陽去戰場，雖然阿陽已經死了，但也不是無敵的，之前大師的符對阿陽有作用，那會不會有其他什麽未知的？

可是他不能這樣。

“好。”沈暨陽看着他蒼白的臉，心疼的摸了摸：“別怕，我會回來的，為了你，我不會輕易就讓自己處于危險中，你照顧好自己。”

話說完了，沈暨陽不忍再看，他怕自己再看一會兒就舍不得走了，明明他回來的目的就是讓徐季明不要再那樣傷心難受了，可他還是違背了。他動作利落的翻身上馬：“走。”

馬兒飛馳起來，很快一行人就出了城，向着邊境的方向駛去。

在他走後，徐季明也很快收拾好心情，面上看不出之前傷心的痕跡，只渾身的氣場比之低了不少，他走的很快，吩咐着身邊跟着的人：“安排下去，把糧草都準備好，往軍營送過去。”

他沒辦法去上陣殺敵，但後場上能做的還是有些的，“另外我之前要的那些藥材都買回來了嗎？”

“已經送到莊子上了。”

“好。”徐季明輕微點頭，回屋裏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備馬回到了他和沈暨陽之前住的莊子裏了。

在沈暨陽研究糧食的這三年裏，他也沒有閑着，一邊準備着果園的生意，一邊繼續繼續研究着草藥。當年還在村裏時，沈暨陽見他在這方面有天賦，還專門給他買書，讓季浩軒給送教導的大夫來，來了京城他也沒把這事丢下。

事實上他也确實有天賦，因為心裏的某種預感，在近些時候他就一直在研究止血的藥，跟季家的将士風格也匹配。

如今有些效果了，但還尚未真正成熟，再快一點，希望能對這場戰役有點效果的。他不是多善良憂國憂民的人，但只要能幫到沈暨陽的事他都願意去做。

……

事情沒有出乎沈暨陽的預料，朝廷果然還是對邊境的季浩軒下手了。

季浩軒一張俊朗的臉黑的可以：“這群蠢貨，現在正是跟北羌打的最激烈的時候，斷了軍隊的糧，他們是生怕北羌打不到京都是嗎？這才過了多久，他們就忘了當初的羌人是如何的打的陳國沒有反抗之力，連占了陳國幾座城。”

他雖是戰神，但并不意味着北羌就好對付了。

相反，他當初為了對付北羌，可也費了老大的勁兒，他自己一個人單打獨鬥當然沒問題，但這是戰争，不是逞個人威風的時候。羌人從小就在馬背上生活，他們的戰馬質量比陳國的好太多，馬背作戰，勝他們陳國許多。

雖然朝廷找了個要給難民赈災的理由，但是季浩軒壓根不信，那群人能好生赈災也就怪了。再說了，就算是赈災，也不能不給軍隊糧食啊，這麽十幾萬人還能不吃飯就活着啊。

沈暨陽笑道：“你早該想到才對。”一點也不出人意料。

季浩軒有些郁悶：“就算是猜到了，但總歸還是抱有一些希望。”不過就算和朝廷指着鼻子罵街，他暫時也沒打算謀反。

有沈暨陽提前送過來的糧草，他們其實并沒有受太大的影響。

幾天後，北羌派大軍壓城，羌人對季浩軒的仇恨太大了，一聽到裏面是季浩軒在坐鎮，打的就更起勁，十分難纏。這麽些年，就是季浩軒把他們打回老家，又鎮壓着他們，時不時還去草原搞波襲擊，弄點馬回來。沒辦法，北羌的馬就是比他們的好，看的季浩軒心癢癢。至于在這個過程中殺了北羌的百姓，冷酷心黑的季浩軒壓根一點也不在乎。

當初北羌不也一直騷擾邊境的百姓，那做的可比他過分的多。

立場不同，他也不會去心疼敵國的百姓。

北羌兵強馬壯，但季浩軒這些年的調-教下，士兵們也是不差，可這場戰役卻打的格外艱難，軍隊布置的戰術屢屢被洩露，奸細還沒找出來，就有士兵來報，存放糧草的地方被人倒油點火燒了。

而且這燒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們軍營裏的兵，如今已經被人殺死了，誰殺的沒看清。

季浩軒坐在大帳當中，聽着這一荒唐的消息，怒極反而沒有什麽動作，他視線在帳中的人臉上一一掃過，笑了：“好啊，好極了。”

他懶得再多說些什麽，拂袖離開了軍帳。

沈暨陽跟在他身邊，兩人一起向存着糧草的地方大步走去，他是萬萬沒想到，上輩子季浩軒缺糧，這輩子他就帶了糧草過來。結果這糧草就被燒了？

這到底是哪個皇子，操作這麽騷？

不過這倒是給他加了把力，季浩軒原本并不同意他說的謀反，今晚過後可就不一定了。

到了地方，火已經撲滅了，糧草只搶救回來一部分，放火的士兵也被帶過來，人已經死了，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兵。這點沈暨陽也沒辦法，他前世也并不清楚邊關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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