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既視感
謝迪盯了他家椰子半天,都沒想明白這小崽子到底是被沈年手裏的肉幹還是沈年那張臉給籠絡了。
在他回頭關門拿拖鞋的短短幾秒時間裏,這小崽子就迅速從低聲咆哮的狂暴狀态進入了尾巴狂甩的二貨狀态,而沈年身上不過少了個口罩,手裏多了把肉幹,就哄的他家椰子把尾巴甩成了電扇。
可能真的是餓急了吧,一定不是他家哈士奇又二又顏控。
不過沈年手裏的那把肉幹……謝迪看着沈年包裏露出的一小截包裝袋眯了眯眼,一個剛出院的人包裏怎麽會有專門喂寵物的肉幹,怎麽看都有些怪怪的。
還是說……
“求撿走。求包養。”
沈年帶笑的聲音又在他腦子裏回響了起來。
“砰”的一聲,謝迪手下的案板向右一滑,直接磕到的不遠處的水槽邊,案板上的骨頭也在這一撞下直接飛到了水槽裏。
“怎麽了?”謝迪手剛碰到水槽裏的骨頭,沈年就已經進了廚房。
“沒事,布沒鋪好,案板滑了一下。”謝迪掃了一眼沈年,就回過頭繼續沖起了手裏的排骨,“你先…..”
謝迪還沒說完,就感覺他旁邊的人擦着他的背擠進了廚房最裏面,他回過頭去看,這人已經動作拿起了案板上的刀。
“我來剁吧,我也養過狗,會弄,”沈年掃了眼案板,就打量起了四周,“這骨頭肉挺多,可以順便弄點咱倆吃的,再弄點飯就可以了,調料在哪?冰箱裏還有菜嗎?”
“在上面的櫃子,”謝迪本能地接了一句,關了水,順手就把剛剛沖完的排骨丢進了垃圾桶,“不是……不然我們叫外賣?”
在“我來做飯”和“我們叫外賣”之間猶豫了不過一秒,謝迪就選擇了後者,後者味道還算有保證,而且讓兩人吃壞肚子的可能性搞不好比前者還小。
“你去歇會兒吧,開飯了我喊你,”沈年說着,手上已經動作利索地重新剁起了骨頭,不過他剛切沒幾下,原本堆在右手手肘處的袖子就往下掉了掉,他毫不猶豫地轉過了頭,“幫個忙?”
“.…..”閑人謝迪只得上去給大廚撸好了兩邊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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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袖子,沈年又扭頭對付案板上的那堆肉去了,光從背影上看,還真頗有幾分會做飯的架勢。
謝迪心不在焉地拿出米煮起了飯,他盯着眼前的鍋,心思卻完全在旁邊剁骨頭的響動上。
之前怎麽就沒發現自家廚房這麽擠呢!總覺得他稍微一擡手就要碰到身後那貨了。
說起來……聽聲音這骨頭好像有點難剁啊,這人好像都不太敢用力,還是……謝迪側過頭掃了一眼,瞬間在內心翻了個白眼給自己。
——沈年手上的那把,也就是他之前拿來砍骨頭的那把分明是他家切菜的刀,根本剁不動骨頭啊!
——他現在要去給沈年換一把嗎!換的話有點尴尬,可是不換的話,一會兒卷刃了就尴尬了啊啊啊啊啊。
“我包裏有肉幹,你先拿給它吃吧,寵物專用的,鹽油都沒問題。”沈年的話音打斷了謝迪的胡思亂想。
謝迪這才低頭去看椰子,後者不知道眼巴巴地瞅了他多久,此刻完全是一副委屈的樣子,正一下一下地用鼻子蹭着他的腿,謝迪見狀趕忙走向了沈年放在門口的包。
把那包肉幹掏出來後,謝迪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被抽走肉幹的包就像是個被抽掉了棉花的玩偶,癟癟的攤在了地上。
這人的整個包裏就背了一大包肉幹,肉幹的包裝袋下面連個卡都沒放,包底比臉還幹淨。
“你怎麽會帶着這麽一大包肉幹?”問人的一臉糾結。
被問的卻很坦然地一攤手:“我一開始就說了啊,求包養,帶着肉幹來籠絡椰子很奇怪嗎?”
……這難道還不夠奇怪嗎!大佬你說的包養好像和我腦子裏的包養不是一個概念啊!你是不是拿錯劇本了,還是戲精附體了啊!
哦不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貨真的是個職業戲精,還是多種獎項認證的那種。
“包養什麽的,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戲精大佬似乎是被他的暴漫臉逗樂了,非常愉快的又給自己加了一波戲。
“……哦。”你有本事讀心,你有本事讀出我心裏的中指啊!
某戲精顯然還沒修煉到這個份上,面對謝迪內心的一排排中指,淡定地轉過頭做飯了。
只是謝迪這邊剛給椰子喂了幾塊肉幹,就聽到那人慢悠悠地補了一句:“別在心裏罵我,小心我半夜爬你的床。”
“……”這話你說出來一定也沒有威脅力好嗎,敢來就敢辦了你。
椰子看了看面前頻繁偷瞄背後的倒黴主人,又看了看那袋開了口的肉幹,果斷叼了肉幹跑了。
飯後謝迪洗完碗出來的時候,沈年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他看了看那雙光着的腳,回屋拿了個毯子。
他自認動作不大,卻在把毯子蓋到沈年身上時,被一把掐住了手腕——只能說是掐的,這人用的力氣太大了,簡直像是要把他的手腕卸下來一樣。
還好這人只抓了這麽一下,很快就卸了力氣,不然謝迪覺得自己肯定分分鐘會還手揍人。
大概是沈年也反應過來自己用力過猛,放開手之前還給他揉了揉。
“你剛收拾客房了?”沈年邊揉邊問。
“嗯,客房裏有浴室,你要洗澡就用那個。”之前被人用力狠掐的時候謝迪倒沒覺得怎麽樣,畢竟人剛睡醒的時候都很恍惚,有啥反應都不算太奇怪,尤其是他們剛從那麽個恐怖游戲裏出來,可現在還被人抓着手腕,謝迪就有些尴尬地想把手抽回來了。
沈年倒也沒有什麽別的反應,只是擡頭看了眼人,就站起了身:“謝了,”大概是真的困了,沈年說完打了個哈欠就扭頭往客房走去。
謝迪見狀也走向了自己屋裏,剛一邁步,卻被沈年喊住了。
這人半靠在門框上,神色像是倦怠又像是溫柔:“你要是晚上睡不着,就叫醒我吧。”
說完沈年就徑自進了屋,停在原地的謝迪心裏卻突然湧上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就好像是眼前的這一瞬間曾經發生過一樣,他對場景裏的人,物,沈年說出的話,甚至他的動作神态都無比熟悉。
可是他不可能見過沈年的,而且他家裏只有表妹何茗,還有另一個朋友來玩的時候住過,兩個人和沈年根本毫無半分相似,這兩個人更是不可能對他說出那樣的話。
謝迪站在那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但這種似曾相識的“既視感”真要說起來其實是一個普遍現象,他以前還因為一部動漫查過這種“既視感”的成因,好像是什麽大腦曾經“想象”過相似場景之類。
——可這麽一想就更恐怖了啊,他的大腦曾經在有意無意的時候聯想過這種場景什麽的……怎麽感覺自己的大腦好像是個叛變了的變态啊!
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謝迪一點也不想再繼續想下去,果斷放棄和自己疑似變态的大腦糾纏,滾回屋洗澡去了。
因為系統在他離開時說的那句“再接再厲”,謝迪本來都已經做好了第二天就被拖進游戲的準備,卻沒想到他居然一連過了近半個月的平靜日子。
椰子那貨都學會給沈年叼拖鞋了。
至于他自己……謝迪有些郁悶地撓了撓肚皮,他似乎達成了新成就——宅男的小肚子。
明明他這些天都有去健身啊!一天五公裏啊!這肉卻變軟了是他的幻覺嗎!
謝迪有些郁悶的打開了E站,準備下午做一波直播,他剛習慣性地點了登陸鍵,就秒點了返回。
一定是他看錯了,不可能的!
可是那個視屏名前赫然是他常用的标簽——
【肚下眠】一款正兒八經的恐怖游戲【雙人模式】【已完結】
up主:二哈肚下眠
謝迪整個人都僵了幾秒,才不敢置信地點開了自己的後臺,這個視屏正靜靜地躺在一衆視屏的前面,發布時間是10小時前,可是已經有了足足8P的長度,300多分鐘的時長。
點開視屏後,謝迪直接點開了第三P,拖了進度條。
畫面停在了一個男人逆光的背影上,男人站在處處是動物屍體的教室中,手裏捏着一團紅色的東西,下方是一張可以稱的上邪氣的立繪。
立繪上的男人嘴角微勾,眸色深邃,笑的意味深長。
他說:“怕?也許吧。”——沈年的聲音在音箱裏響起,被放大數倍後,那帶笑的尾音為此時的情景更添了一份詭異。
謝迪脫力地坐在凳子上,他也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還看到了一個他在游戲中的人物立繪——那是一個有着蓬軟黑發的青年,青年帶着黑框眼鏡,有些書生氣,看起來十分人畜無害。
不過短短十個小時,這一幕彈幕的數量已經幾乎蓋過屏幕。
刷up主朋友聲音蘇的,刷黑化男二好帥的,刷猜測男二是最終boss,還有刷求好基友真相的,刷兩人互動有愛的什麽都有。
看着這一片歡樂的彈幕,謝迪卻只覺得脊背發涼。
有人輕易地記錄下了他們在游戲裏的一舉一動,還樂此不疲地将這一切做成了游戲,甚至還精心的準備了兩人各個表情的立繪。
這個人還神不知鬼不覺地登錄了他的賬號發布了視頻,視頻裏甚至還有他們在游戲裏發出的一切聲音,連他在心裏吐槽過的內容都原封不動地被念了出來。
為什麽呢?這個将他們卷入恐怖游戲又做出了這樣視頻的人的目的是什麽呢——而且有做出這些事能力的,大概也不能稱之為人了,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這個東西,或者說這種力量。
謝迪驀地想起了他之前進入游戲時看到的一句話,這句話像是一個開場動畫一樣,存在在游戲菜單之前。
與別的恐怖游戲開場相比,這句話顯得太過單調無味,連個背景音樂和特效都沒有,只有白色的字體漸漸淹沒于黑色的背景之中——
“恐懼源于未知,而我們終此一生都無法求證的未知便是——何謂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