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溫熱的紅霞萬裏只剩一半。
重逢的喜悅在兩人的傻笑中愈演愈烈,久別的時光凝聚下來只剩下只言片語。
“怎麽樣?還好麽?”膚色白皙的女孩臉上透出兩朵紅暈。
沈星禾的眼眶微微發熱,“還好,你呢?”有沒有完成你少年時的夢想?
靈雨搖搖頭,又點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還行吧,反正談不上不好。”
少年時畢竟是少年時,人都是會變的,舊事不提也許是好事,沈星禾不是笨蛋,她看得很開的。
靈雨的果茶店叫小雨滴答,招牌很新,看起來像是開張沒有多久,店裏的裝修卻顯得有些陳舊,十平方左右的地方只有一個她一個人守着,似乎沒什麽生意。
“你自己的店?阿姨呢?”沈星禾左右打量一番。
靈雨瞬間紅了眼眶,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像是斷了線的珍珠,無法控制。
沈星禾心裏咯噔一聲,像是預感到了什麽,皺着眉。
靈雨低着頭抽泣了好一會,才控制住情緒,啞着聲音開始和沈星禾傾訴她這半年來的遭遇。
半個小時後,沈星禾怒氣沖沖地奪門而出,被天上的太陽刺了一下,又退回來,扯着嗓子喊:“靈雨,你說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前段時間上過視頻頭條的女老板?”
“不是,星禾!你回來,你別那麽大火氣!”靈雨聞言趕緊拽住沈星禾,生怕她又一激動扭頭就跑。
靈雨從小就是沈星禾的滅火器。
眼下看到靈雨這麽緊張,沈星禾瞬間沒了火氣。
可是她還是沒有辦法接受白微微要收回靈雨店面的事情,要不是她,或許兩人根本不可能錯過,不會錯過她上一輩也許久會是別樣的光景,不至于慘死在酒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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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是越想越氣,越氣就越忍不住細想。
但是現實就是現實,過去就是過去,沒有那麽多要不是,要不然,可能,或許,也許。
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自己蠢就是自己蠢,即便強行怨恨別人也改變不了什麽。
白微微無辜躺槍,正坐在辦公室裏狂打噴嚏。
沈星禾還在心裏罵得開心,說白了,她只是找個借口宣洩個人的不滿而已。
靈雨哭笑不得,卻也不攔着沈星禾,任由她醜化白微微,對她百般吐槽。
罵累了,就得吃飯了,靈雨走不開,加上她看到門口停的車也不敢随便答應,沈星禾也不強求,把自己買的護膚品全部留給靈雨,并交換了現有的聯系方式。
回到沈家別墅時,天剛好開始下雨。
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降溫時從不留情面。
沈星禾進門前打了個哆嗦。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她愛吃的菜,比平時要豐盛得多,倒不是說有多少山珍美味,只是全是她以前在農村時愛吃的那些菜,往日孫叔都會嫌棄這不好那不好的,不讓大廚給她做的,今天倒是有些反常。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剛拿起筷子,孫叔就過來了,手上拿着一張金燦燦的請柬。
沈星禾猜到了,放下筷子仰起頭,挑着眉,“又是誰家辦什麽喜事了啊?”
她深有體會,從她進入有錢人的世界開始,她就發現有錢人和農村人沒有什麽區別,屁大點事就要請吃飯,只不過農村要随份子,有錢人呢送禮物。
不過沈星禾覺得,送禮物還不如随份子,送得不合心意不好,合心意的必定不便宜。
她實在是不願意給那些都沒什麽印象的人花錢。
這輩子,她摳得很。
時間過得飛快,沈星禾因為降雨受涼,感冒發燒了兩天,身體剛舒服就到了那個不知名老板邀請的晚宴。
說是不知名,卻不是人家沒有名氣,而是她沈星禾記不得名字。
孫叔一同出席,畢竟外界還沒多少人知道她是沈家接班人的事情,短時間內她也不想廣告天下,畢竟該知道的已經都知道了。
晚宴的酒樓選得非常好,一看就是非富即貴,沈星禾拒絕和孫叔走在一起,她最煩應付那些有錢人,陪着假客套簡直要她的命。
幹脆随便找個位置玩手機,完全沒有意識到等待着她的将會是什麽。
一身總裁風的白微微剛下車就看了,那位全身仿佛都帶着光的女孩。
晚宴一共兩桌,在一個房間內,十六人的大圓木餐桌座無虛席,白微微沒有刻意坐到沈星禾的那座,她有點怕這個小女孩,生怕擡頭看到自己又是不管不顧地拔腿就跑。
沈星禾也心大地沒有發現白微微也來了。
乖巧又安靜地低頭吃着菜,幾乎每一道她都只嘗一口。
推杯換盞間似乎沒有人發現沈星禾,她像透明般做着自己想做的事,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只要是她伸筷子的時候,自動轉動的餐桌都停了。
不是辣就是鹹,要麽就是海鮮,沈星禾索然無味的看着滿桌的菜肴,毫無食欲,半晌,服務員給她端來一碗溫熱微甜的養生粥,十六個人裏就她一個人有。
白微微跟前的酒杯空了一次又一次,卻怎麽都感覺不出醉意,她的心思全在身側的女孩身上,連着幾次被敬酒都失了禮,只得自罰。
一整場晚宴下來,反應遲鈍的沈星禾都沒有發現自己身側坐着的是誰,直到她起身離開去洗手間,才到洗手間門口便被人一把拽住,剛想驚叫有人耍流氓回頭看到白微微,直接尖叫着喊孫叔。
“你叫什麽!”白微微顯然沒有想到她會是這麽個反應,伸手捂嘴壓着身子把人帶進洗手間裏,瞬間反鎖了門。
白微微松了一個氣,酒樓的安保做得很好,加上來的都不是一般人,剛剛那一嗓子要是再尖銳一點招來保安,麻煩得很。
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真巧,哪都能碰見你。”白微微笑着,“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緣分?”
“呵呵呵呵,可能是吧。”沈星禾應付着幹笑兩聲,心裏忍不住吐槽,孽緣啊,真是造孽啊。
白微微看得出她勉強,也不捅破,無賴地往她身上一靠,呼着酒氣說:“小妹妹,我又喝多了,給你一百,你送我回家呗。”
也就一般假吧。明明剛剛拽她的時候比誰都清醒,現在裝什麽爛醉如泥?沈星禾故作嫌棄地善走鼻子前的空氣,又拍了拍肩膀被白微微靠過的地方。用五官告訴她——我很嫌棄醉酒的人。
白微微彎了彎眼睛:“又漲價啦?”
沈星禾冤枉死了。她只跑過那一次黑車好不好!什麽叫又!
白微微又厚臉皮地靠過去。
在沈星禾洗手時,呼着酒氣,壓着嗓子,問她:“你想漲多少?”語氣中帶着笑意。
氣氛突然變得暧昧,沈星禾正渾身難受着,身後的廁所隔間門開了。
穿着不俗的女人踩着皮鞋噔噔噔地出來,她說:“二百,我送你回家怎麽樣?”
“可以,我覺得行。”沈星禾點頭答應,說着還把白微微朝着女人的身邊推。
“我覺得不行。”白微微冷眼看着她。
沈星禾拉着女人的手,眼神示意她抓好了,轉身要跑之餘還不忘回頭朝白微微做鬼臉,“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喂!”白微微被女人拉着,加上酒意上頭,居然又一次眼睜睜看着小丫頭跑了。
真是氣死人也!
差之一分,失之好幾公裏。
今天管家開車,所以沈星禾粉色的奧迪沒有出場,黑色的庫裏南在路口狀轉彎,消失在剛出門的白微微視線內,不過她也想不到那車子裏坐着的會是一次次在她跟前裝窮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