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幽會
譚韶詩面帶微笑, 說了句氣人的大實話。
方小筠一時想不出話反駁, 臉讓怒氣憋得發紅, 表情氣到扭曲，手握成拳死死瞪着譚韶詩, 要不是正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恐怕已經撸袖子沖上來了。
譚韶詩平靜地欣賞着仇人狼狽的模樣。
“你……別亂說話！”方小筠醞釀半天只擠出一句無力的斥責, “我沒有做那些事。”
譚韶詩輕蔑笑了笑，目光在方小筠的身上随意掃一眼，并不放在心上。
拜方小筠所賜, 她最明白被人無視的滋味多不好受，與其跟方小筠吵得面紅耳赤、場面難看, 不如保持淡定從容的姿态，叫方小筠出醜。
方小筠果然更生氣了, 沖上前想攔住她。
保安亭近，譚韶詩準備喊一聲，被方小筠手機來電打斷了。
“喂？”方小筠看了眼顯示的號碼就接起來, “對，是我……你別急，我們一定會給你退款的。走流程需要時間，我在外地出差, 過幾天就回來了……”
外地出差？
譚韶詩聽明白了：面對客戶退款的要求, 方小筠撒謊稱自己在外地，想要拖延退款的時間。
“這位大哥，”她突然有了主意，走到附近的保安面前大聲詢問, “xx路怎麽去啊？我第一次來a市不會走……”
外地出差的謊言被“路人”戳穿，方小筠的話一下子頓住了，手機裏爆發出客戶的怒吼，音量讓聽筒模式變成了揚聲器外放——“你還敢騙我！我馬上去報警！”
“沒有，您聽錯了，我真的在外地。”方小筠急得聲音打顫。
譚韶詩心情更愉快了，聽完保安說的話，甜甜道聲謝，“謝謝你哦，a市真大，不好走。”
客戶自然聽到了，怒火燒起，打算把方小筠罵一頓過過瘾再說。方小筠為了不讓事情鬧大只能忍着唾罵，默然聽着，硬生生把下唇給咬破了。
譚韶詩看了看時間，想着上班不能遲到，在方小筠的怒視之中哼着小曲去上班。
皮這一下很開心。
她來得早，電梯人少，第一個到了辦公室。
譚韶詩先看了看餘芷辦公室的方向，門扇關閉，百葉簾遮擋。
她有點失望，想着這麽爽的事情一定要分享，拿手機給餘芷發信息——“我剛才看到方小筠了，她變得很慘。”
極少寫文章，譚韶詩不知道怎麽形容方小筠氣到扭曲的臉，删改半天只用了一個“慘”字，瞧着發出去的幹巴巴信息不甚滿意。
這時，總監辦公室的百葉簾出現一絲縫。
譚韶詩一直盯着，當然注意到了，見了餘芷的笑容登時忘記方才的糾結，一起跟着笑，暗搓搓揮下手。
餘芷在打電話不方便，笑意更深，只能勾勾指頭回應她。
譚韶詩卻覺得這一下動作挺誘人，惹出小爪撓心的癢癢。
她們倆玩得正開心，第一位同事抵達辦公室。
餘芷放下扒簾子的手，躲回辦公室，譚韶詩跟同事說聲早安，對着并沒有什麽大事的電腦點鼠标，表情繃緊，掩下剛才的笑。
鎮定只是面上的，譚韶詩心跳加快，發現同事确實沒見着她和餘芷的互動才松口氣。
呼，真刺激。
其他同事也陸續來了，譚韶詩收收上班跟女朋友眉來眼去的心，整理桌子泡杯茶，坐在舒服的位置上眺望大窗子外陰沉沉的天。
她一想到方小筠在冷風中被客戶問候祖宗十八代就心情愉快。
譚韶詩喝熱茶呵口氣，以一個最好的狀态投入工作，不再關注同事們是否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作品被選上，她就不需要絞盡腦汁畫n張設計圖給公司，可以專心修改完善，又省力又有成就感，加上獎金歸根結底是件好事，遭人非議并沒有這麽難挨。
她放寬心，同事們沒有揪着這個似是而非的謠言不放，各幹各的，态度甚至比以前更好。
譚韶詩總覺得哪裏不對。
10點17分，她眼睛累了，揉着肩膀胳膊去茶水間倒水，步子慢了點輕了點，也就捕捉到幾句模糊不清的吐槽。
“大客戶？”
“嗯。聽說是x集團的，指定卓微瀾設計。”
“唉，白富美又來公司玩游戲咯。”
譚韶詩聽到了閨蜜的名字，愣了一愣，想再聽清楚些，裏頭的兩個人卻閉了嘴。她抿抿唇，默數十秒再走進去，與兩位笑容虛僞的同事打聲招呼。
兩位背地裏說人閑話的同事看到她來了，沒多呆，端着自己的杯子回座位，留下一個心情複雜的譚韶詩。
“x集團的大客戶？”
譚韶詩琢磨了下，聯想到卓微瀾的老婆是x集團的莫總，猜測同事們說的意思是：公司來了大訂單，指定卓微瀾設計，表面上風風光光很厲害，其實是莫總在示愛，把公司當成哄老婆的工具了。
簡而言之，羨慕嫉妒恨。
譚韶詩終于明白今天同事們态度轉好是什麽原因了。
總監緋聞女友盜取設計圖的傳言沒有證據，那些人不滿歸不滿，沒有太放在心上，反正未來的日子長着呢，努力畫一畫也可能讓自己的設計選上當個主打款式。
卓微瀾的事情就不一樣了，直接讓家裏人來公司做大客戶，這種砸錢出風頭的事情有幾個人能做到？他們工作大半輩子，或許才掙到卓微瀾家裏人來公司“玩”一次定制的錢，怎麽想怎麽不平衡，偏偏又無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齒說幾句酸話讓自己舒服了。
譚韶詩昨天愁得難受，以為自己要忍氣吞聲好一段時間，未曾想隔了不到一天，同事們找到了新的嫉恨對象，沒功夫說她閑話了。
她沒松口氣，只覺得這些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同事們很煩，隐隐擔心這些變本加厲的惡言會讓心思單純的閨蜜聽到。
譚韶詩小心地去問話，卓微瀾回了個氣鼓鼓的表情，說是家裏破事太多，修改稿都沒完成。
修改稿？她懵了，搞不清楚請假回家的卓微瀾究竟負責什麽工作，決定問一問餘芷，發條信息過去：“今天有大客戶嗎？”
餘芷秒回：“中午見一面，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
以前，餘芷想跟譚韶詩見一面，把人叫進辦公室就行。
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了。交往的傳言沒有徹底過去，譚韶詩一舉一動被人關注着，餘芷打算避嫌，約她在一個茶樓見面。去茶樓的方向正好跟以前的租房相同，譚韶詩拒絕同事午餐邀請，靈機一動用了“回家拿東西”的借口，盡量讓語調正常。
同事沒發現不對，說聲好，找別人約飯去，。
譚韶詩松口氣。
其實，她很擔心，一直想着餘芷特意約她出去會是什麽大事。
譚韶詩收到信息是10點32分，離午休時間不遠，愣是被餘芷的說法吓一跳。她回到辦公室，發現餘芷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公司，更是焦急，保持高度警惕盯着時間走動。
午休開始，她第一時間奔出去。
茶樓不遠，位置偏，拐進小巷找到某棟樓不算顯眼的入口才能進入。
譚韶詩找尋的過程有點糾結，見到幽靜的小巷驚了一驚，看着樹木掩映的小矮樓确定了好幾次，繞一圈找門口，越發覺得這次見面十分重要，代入電視劇裏秘密找組織會合的特務，一邊留意有沒有人跟着自己，一邊摸索着去約定地點的路。
她順利找到了“月栖茶樓”，由着服務員指引找到包廂。
“來啦。”餘芷坐在窗邊，聽到聲響回眸望來，彎起唇角眉目含笑，在古典窗棂照進來的陽光和茶壺飄出的袅袅青煙裏叫人看不真切。
譚韶詩頓時有一種來見世外高人的錯覺。
“嗯，找得有點久。”她走過去，着急地問了糾結許久的問題，“你要說什麽重要事情？”
餘芷瞥一眼準備離開的服務員。
譚韶詩跟着望過去，等包廂門徹底關上，想回頭問要不要鎖門，剛動了下，便被身後圈上來的胳膊纏住了。
她一愣，下意識撫了撫餘芷的手，動作猶豫，惹出一聲怕癢的輕笑。
餘芷的聲音放輕了更顯柔和，羽毛拂過耳邊似的，譚韶詩不适應突然的擁抱，正繃着身子，聽到這聲酥人的笑一下子融化了，怯怯問了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嗎。”
“嗯。”餘芷附耳呢喃，“我想你了。”
“……就這件事？”譚韶詩腦補了一上午的大事成了膩歪的情話，不敢相信，沒多想就追問出口。
餘芷沒答話，摟着她的手微微松開。
女朋友說了“想你”，她卻反問“就這件事”？
譚韶詩反應過來了，意識到自己表現糟糕，又有了求生欲，幹笑一聲，抓着餘芷的手往前，讓懷抱更緊點，“我也想你。”
“嗯。”餘芷親一下她的臉頰，還是撒手，拉着她往桌子那邊走，“先點菜吧。”
譚韶詩坐下，捧着菜單偷偷打量餘芷的表情，沒看進去一個字。
“為什麽看着我？”餘芷突然問了句。
譚韶詩趕緊說點好聽話，“好看。”
餘芷輕笑，合起菜單放在手邊，“你聽說了吧，有客戶指定微瀾來設計。”
譚韶詩點點頭，說出自己的疑問，“嗯。你告訴微瀾了嗎？她好像還在忙什麽修改稿的事情……”
“沒有，明天再說比較好。”
“噢。”譚韶詩若有所思，“因為訂單還沒确定嗎？”
“不是，我忙着談戀愛，忘了。”
“……”譚韶詩一臉懵逼。
餘芷依舊從容，“更主要的原因是她的設計理念貼近韶光系列，我不想過多幹涉，看看她按照自己的想法改成什麽樣再說吧。”
“噢。”譚韶詩知道自己閨蜜是受限制就發揮不好的類型，大概明白餘芷的用心，“她要回來上班了嗎？”
“明天通知，這是我要說的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譚韶詩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餘芷也跟着點頭，“這兩件事情是息息相關的。”
“是嗎？”譚韶詩生怕餘芷不高興，超常發揮到了極點，認真說，“我覺得‘你想我’重要多了。”
餘芷盯着她，笑而不語。
譚韶詩厚臉皮繼續說，“真的。”
然而，餘芷一句話讓她裝不下去了。
“微瀾跟你這麽熟，會看穿我們的關系嗎？”
作者有話要說： 韶詩的求生欲可以說很強了23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