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求血
“無論你要我做什麽,甚至要我的性命,我都願意給你,只求你的血。”
神鳥聲音在周遭回蕩,“你的性命只是一介飛蓬,吾得來無用,不過你身體內的那樣東西,吾甚是有興趣,看起來是一樣沾滿神氣的寶物。”
“寶物?”
沈風疑惑不解,他身體裏有一樣寶物?
“那東西不是凡物,你是如何得來的?還以其續命。”
聞言,沈風更加難懂,這神鳥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事,他怎麽聽不明白,什麽不是凡物,什麽還拿來續命,他到底在說什麽?
神鳥又道:“見你一臉迷惑,想來此物也并非是你所得,而是有非人之物替你放入身體,借此逆天改命,令你起死回生,方法倒是個好方法,只是這代價怕是不輕,這東西雖是個寶物,但它為你續命,吾若是拿走,你便活不成。”
它顧自說着,沒注意沈風臉色越來越慘白。
沈風耳邊嗡嗡作響,腦海中不斷回響着它那句話,在他思緒中不停穿梭。
方法倒是個好方法,只是這代價怕是不輕……
這代價怕是不輕……
所謂的代價,要是換在從前,沈風興許不會明白,但在不久前,他恰好得知自己死而重生是連昭逆天改命換來的,所以不難猜出身體中的非凡寶物是誰放的,神鳥陰差陽錯道出沈風不知道的最後一點,将沈風所有疑惑的點都串聯了起來,沈風也終于明白他究竟是如何躲避死亡重生的。
是連昭,是他将一件難得的寶物放入風夫子的身體,并讓他以風夫子的身份改頭換面死而重生,重新生存于此世,而連昭這番逆天而行的改命舉動,觸怒了天,蒼天降下懲罰,剝奪了他為山神的身份,将他驅逐出神殿,使連昭從此淪為不神不人的妖魔,而連昭曾經的神使受到牽連,化身百目妖……
一切都如此明朗,沈風一瞬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連昭,以及因他成了百目妖的一衆神使。連昭做錯了事,害了他們,然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是他,是他死于非命,讓連昭逆了天,導致所有不幸的發生。
這一瞬,沈風思緒紊亂,腦海中剎那間閃過無數畫面。
連昭曾默默替他承受這如此重負,而他卻毫不知情,甚至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連昭舍去一切為他換來的重生,他從未好好跟連昭說過一聲“謝謝”,可他欠他的,何曾只是一句“謝謝”,他欠他的太多了,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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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鳥後知後覺道:“你神色如此不對,可是吾說了什麽你不該知道的事。”
沈風苦笑:“沒有,沒有什麽我不該知道的,有的只是我早就該知道的真相。”
它殊不知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麽不得了的事,令沈風神色大變,只覺得此事看起來十分有趣,它扇動羽翼自雲層間徐徐而出,豔色羽毛揮過天際宛如一片遮不住濃麗的紅霞,漫開在蒼穹。
沈風驚訝它結束隐身選擇出現。
神鳥一如之前,緩慢落定,它俯下長頸,一雙眼睛盯住沈風,如火的氣息撲面而來,沈風被它看了一晌,雙頰烤得通紅,他仿佛靠近着一個巨大火爐,熱得他直冒汗。
許久過後,神鳥的喙張合幾下,吐出聲音:“你可知吾乃何物,名為甚麽?”
這問題來得猝不及防,沈風一頭霧水,對于它這問題,沈風也不知如何回答,燭一枝當時還沒說完,就睡了過去,神鳥的具體身份,他是一概不知,目下只知神鳥之血可通黃泉。
神鳥湊近了些,“連吾是何物何名都不知,究竟是誰告訴你,吾血可通黃泉。”
沈風聞言,心知這可不能出賣燭一枝,雖說這姑娘神叨叨的,又捉弄了他,但好在告訴了自己喚醒連昭的方法,若是此刻他把她給供出去,豈不是太沒有人性了。
似乎神鳥一猜便知是誰,只聽它冷哼一聲,道:“是駿巨山的歲玲吧。”
聞言,沈風心底咯噔一下,暗道不妙,沒料到歲玲這麽快就暴露了,神鳥也知道她的名字,莫不是這神鳥與歲玲早先便認識?
他正如此猜測,便聽神鳥又道:“吾與她素有過節,沒想到此怨竟令她想置吾于死地。”
沈風蒙圈了:“此話怎講?”
“凡人皆不可失血,否則危在旦夕,神獸如吾,亦是如此。你想入黃泉,需得血海引路,血海盡頭,方至黃泉。”
“什麽!”
取其血引路,原是要它的命!
沈風難以置信,難怪歲玲似乎欲言又止,沒有将所有的細節徐徐而道,原來以血引路,是要它一身鮮血彙成長河,源源不斷地流淌,順血到達盡頭,那裏便是黃泉。
如此多的血,可不就是要它的命麽!
沈風一介凡人,若是手刃神鳥,會不會立刻收到天譴的反噬,無法去到黃泉,從而失去喚醒連昭的機會。
那一瞬的天人交戰後,沈風仿佛預見了悲慘的未來,于是趕緊道:“神鳥大哥,除了你的血,還有什麽辦法可以找到黃泉的入口麽?”
“沒有。”
“那別人怎麽進去的????”
不知為何,沈風似乎見它嘴角揚起一絲譏諷的笑容,他再揉揉眼,又發現它并沒有動過嘴,之前的笑容,似乎是沈風的錯覺。
它道:“千百年,從沒有活人去過那裏,入黃泉便是死人,哪還需要吾血引路,他們自有黃泉的擺渡人帶路。”
這麽說,若是無法殺死神鳥,就只有沈風變成死人才能進入黃泉,可他若是死了,再入黃泉,又怎麽能出得來,又怎麽喚醒玄冰棺中連昭。
沈風苦惱地蹙起眉頭,神鳥如此巨大,只要他有一絲風吹草動,神鳥一嘴就能把他吞了,死是不可能死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他要是死了,這世上就真的沒人再願意去黃泉喚醒連昭了,那連昭将會一直困在夢中,直至千百年後轉醒。
那他這輩子再也無法與他見面,人會老死,他活不到,也等不到連昭依靠自己醒來的那一日。
難道他們從此便要無法在此世共存了麽?
這種情況,沈風并不願意見到,他挺直腰背,穩穩站立,忍住腳底磨皮破肉的疼痛,直面眼前如巍峨高山的神鳥,心底想着,坐以待斃不是他的風格,若是不拼一把,他不會甘心。
沈風攥緊拳頭,準備正面上,方一擡腳,拳頭還未舉起,便聽神鳥忽然仰頭一聲刺耳的長鳴,那聲浪一波接一波,震天動地,周遭花草樹木紛紛顫動,飛沙走石,沙塵滾滾。
經不住如此魔音貫耳,沈風松了拳頭,雙手捂住耳朵,暗自咬牙,沒想到這神鳥居然先下手為強。
沈風捂住耳朵開始尋找遮蔽物,以防神鳥突襲,他頂着聲浪帶來的威壓,艱難步行,正欲行至一方大石後,哪知這時神鳥猝然止聲。
見狀,沈風一個翻身疾步至巨石近處,就差最後一步躲過去了,這神鳥倏地再次俯下長頸,側着臉,以眼睛看着沈風,并道:“你想逃?”
沈風尬笑一聲:“錯覺,我就是被你的聲音震撼,情不自禁挪了位置。”
神鳥冷笑,“虛僞的凡人,吾曾被欺騙了一次,難道還會受騙第二次麽?其實你根本不是去黃泉救你的心上人吧。”
聞言,沈風一臉問號,心上人?等等,什麽心上人???
沈風張嘴欲解釋,不料神鳥無情打斷:“你是不是想告訴吾那不是你的心上人,只是你的晚輩?呵,凡人虛與委蛇,實在不可信!”
沈風:“……”
喂你真的是神鳥麽,怎麽好像很懂這些一樣!!
沈風道:“神鳥,你真的說錯了,我想救的人不是我的心上人,而是我的徒弟。”
神鳥又是一聲冷哼,“徒弟?你如此緊張他,又肯舍命,還願意成為吾的仆人一生一世,就是為了換一次那個飄渺無形的機會,如果這都不算愛。”
沈風:“……”
這神鳥腦補的有點厲害……
那一瞬間,沈風甚至懷疑它有什麽特殊癖好,或者說,它不是是經常去茶館聽人說書,否則為何想象力如此豐富,想些有的沒的,他簡直望塵莫及。
況且他和連昭可是清清白白正正經經的師徒關系,怎麽從它嘴裏說出來就那麽不對味哪,雖說連昭的确是傾世之貌,可他一個男人,而自己也是男人,兩個男人怎麽會相愛,沈風十分疑惑,于是果斷覺得這神鳥是個神經病。
神鳥顯然不知道沈風心中這麽看它,全然沒有一點敬畏它的樣子,它只知道沈風是個口是心非的凡人,愛而不言,也是個膽小鬼。
他倆互不知道對方對自己的看法,默默堅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神鳥道:“吾最見不得有情人難眷屬,雖然很同情你們,但吾也不會以命來同情,你還是另尋他法吧。”
沈風心中想了又想,神鳥軟硬皆不吃,像是個無縫的雞蛋,他真是無從入手,況且一旦得到它的血,後果如果,他也無法預料。
須臾,神鳥又道:“不過你既然不怕死,又如此深情。”
沈風:“那個……我真的有必要解釋一下,我們是正經師徒。”
“那吾助你一回也無妨,黃泉之境,吾到不了,不過帶你去附近,還是可以做到。”
沈風正絮絮叨叨,冷不丁聽見此話,一時僵在原地,還有這種操作?怎麽一開始沒人告訴他???
“上來,吾即刻帶你去。”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和今天的一起了,還差點字數,跟明天的更新一起發
明晚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