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節
觀樹。
千鈞一發之際，顧意選擇讓駕駛室承受所有的沖擊力。
晚上十點半。
安桐接到電話火速趕往醫院，見到陸巡劈頭就問：“怎麽回事？！”
陸巡将事情經過簡要說了一遍。
“剎車失靈？”見陸巡襯衣領口沾着鮮血，小臂上還有幾道長短不一的傷口，看樣子像是被玻璃碎片割破的，除此之外并無嚴重外傷，安桐扭頭看了眼急救室上頭亮着的紅燈，她沒問顧意傷得怎麽樣，畢竟陸巡不是醫生。
“是意外？”
陸巡想起顧意下午心神不定的樣子，還有那句“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他眉頭微皺，說：“我不确定。”
“我讓人調取監控，是不是意外一查便知。”安桐拿出手機，對陸巡說，“你先處理一下傷口。”
管家楊伯比安桐到得晚些——安桐開車太猛，怕老人家受不住所以讓司機送他來的。老管家在司機帶領下一路來到急救室前，氣還沒喘勻就抓着陸巡問：“我家少爺呢？他怎麽樣？傷得重嗎？”
“手術還沒結束，我也不清楚具體情況。”陸巡起身去扶老管家，“您先坐一下。”
老管家一把甩開陸巡的手，氣得臉紅脖子粗：“你還坐得住！”他往緊閉的手術室門走近幾步，捂着胸口喘了會兒氣，又轉身回來，指着陸巡顫聲說，“你怎麽坐得住！”
“您別擔心，顧意肯定會沒事的。”陸巡堅持扶老管家過來坐下，他的語氣從頭到尾沒有任何變化，沉着冷靜得令人心驚，“我們在這裏等他出來。”
這一等就是六個小時，顧意終于從手術室裏出來。
中度閉合性顱腦損傷，頸二骨折，胸椎壓迫性骨折……陸巡沒聽完醫生的話，轉身離開了病房，安桐眼眶微紅，吸了口氣，對主刀醫生說：“您繼續。”
陸巡走出急診大樓，找個僻靜的角落坐下，顫抖着掏出煙來，點上，狠狠吸了一口。靜靜抽完兩支煙，緩過腦內針紮般的刺痛，他用力按了按額角，沉沉吐出一口氣，掏出一晚上震個不停的手機，給劉琴回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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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
“為什麽不接電話？你從來沒有這樣的，就算還不想回來你跟我說下就是了，害我擔心了一晚上！陸巡，你怎麽會變成……”
“我現在回去。”陸巡打斷她。
“你聲音怎麽了？”劉琴一下擡高了聲音，隐約帶着點質問的意思，“為什麽這時候回來？出什麽事了？你跟小意吵架了？”
陸巡倒是希望顧意能跟他吵架，随便吵點什麽都好，哪怕罵他煩人他也愛聽。可惜那人這會兒在病床上安靜躺着，也不知要睡到什麽時候才願意起來罵他。
“沒有，他很聽話，從不跟我吵架。”陸巡站起身來，對着電話說，“您在家等我一會，我現在回去，有話跟您說。”
顧意昏迷了四天。
這期間，陸巡沒吃一口飯，沒合一次眼，他整日整夜守在病床邊，抓着顧意的手，也不說話，就安靜陪着他。劉琴見他這樣，急得上火，她也跟着守了一晚，熬得身心疲憊，滿目血絲。
“陸巡，你聽媽的話，回家睡一覺，這有我守着，他一醒我立馬給你打電話，好嗎？”
“我沒事，他等會應該就醒了，您別在這待着了，也幫不上什麽忙，回去休息吧。”
“陸巡！”
陸巡皺眉：“您小點聲。”
劉琴用力一咬牙，壓低了聲音：“等會就醒，你前天和昨天也是這樣說的，他要永遠醒不過來呢？你難道也要一直這樣陪着他？”
“嗯。”陸巡沒為劉琴這話生氣，他望着病床上閉目沉睡的人，只淡淡回了句，“我會陪他。”
劉琴眼前一黑，雙腿發軟，她踉跄着後退，扶住床頭櫃勉強站穩。就如陸巡了解劉琴，劉琴也同樣了解自己的兒子。其實早在陸巡答應她搬離顧宅卻執意不肯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劉琴就隐約料到會有這一天。
他這兒子算是徹底栽在顧意手裏了。
經過這事，她更是肯定，她做再多的努力也沒辦法将這兩人分開了。
“我同意你們在一起。”
陸巡怔了下，轉頭看劉琴，有點意外她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劉琴盯着顧意蒼白得過分的臉，稍稍擡高了聲音：“如果今天他能醒來，我就同意你們在一起。”
幾乎就在劉琴話落的瞬間，顧意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陸巡猛地朝顧意臉上看去，見他眼睫輕輕顫動，陸巡大喜，起身抱了劉琴一下：“謝謝媽！”緊接着俯身輕輕叫了顧意一聲。
顧意緩緩睜開眼睛。
陸巡伸手去按床頭呼叫鈴，半途被一只手輕輕擋下，顧意松松抓住陸巡的手，艱難扭頭看劉琴。
“媽，他有話跟你說。”
劉琴早已紅了眼眶，她深吸了口氣，彎腰下去，将耳朵湊到顧意嘴邊。
“對不起……”
劉琴渾身一震。
“……我沒保護好陸巡，讓您擔心了……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讓他，受一點傷，對不起……”
原來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劉琴直起身來，她捂着臉往後連退兩步，滾燙的淚水洶湧流出，瞬間打濕她的手掌和臉龐，她沒敢放下手，她沒臉面對陸巡，更沒臉面對顧意。
她曾是那般惡毒自私的人。
劉琴捂着臉奪門而出。
“琴姨……生氣了？”
“沒有，她怎麽可能生你的氣。”陸巡低聲哄他，“你先別說話，我叫醫生來……”
“別叫。”顧意輕輕眨了下眼，“我，感覺挺好的，想先跟你說說話……今天幾號？”
陸巡輕輕握了下他的手：“19號。”
“還好，趕上了。”顧意輕扯嘴角，說，“你靠近些。”
陸巡低頭下去。
“再近一點。”
陸巡又靠近了些。
顧意費力擡頭，在陸巡幹裂的嘴唇上輕輕碰了一下：“生日快樂，我的陸先生。”
【正文完】
47
顧意強撐着說完這話就又昏睡過去，他實在太虛弱了。再次醒來是第二天下午，這回精神明顯好了許多。
老管家握着他的手一個勁兒說醒了好醒了好，再不醒他到下面去都沒臉見顧父顧母，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得顧意恨不能兩眼一閉再睡一覺，可又舍不得，陸巡還在呢，他想跟他說說話。最後還是安桐出面安撫，說顧意該休息了，這才把老管家勸走。
顧意松了口氣，人一走門一關，立馬朝陸巡使眼色。
陸巡走過來：“怎麽了？”
“快親我一下。”
陸巡俯身在他唇上輕啄一口，笑問：“感覺怎麽樣？”
顧意舔舔嘴唇：“感覺很棒。”
陸巡無奈：“問你身體。”
“我身體也很棒啊，你又不是沒用過，還用問嗎。”說完還朝陸巡眨眨眼。
還能貧嘴，很好。陸巡輕點他鼻尖：“好了知道你棒，別費力說話了，睡一覺吧。”
顧意本想拒絕，一看陸巡疲憊的眉眼和下巴上剛冒頭的青色胡渣，心疼了：“一個人睡不好，你陪我。”
陸巡将他手塞回被子裏：“好，陪你。”
陸巡起身要去陪護床上，還沒轉身就被顧意拉住：“跟我睡。”
陸巡頓了下，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眉頭微皺：“這樣不好，我會碰到你。”
“騙誰呢，我還不知道你，再找不出比你睡覺更老實的人了。”見陸巡仍是一臉不贊同，顧意輕輕勾了下他手指，“再說了，我巴不得你碰我呢。”
陸巡拿他沒辦法，只能依了他。
好在這豪華套間的病床足夠大，躺下兩人綽綽有餘。陸巡躺在顧意身側，握着他一只手，終于睡了個安穩覺。
醒來後又在病床上躺了一禮拜，顧意終于被允許下床，可把他憋壞了。慢悠悠出了門，在走廊上溜達一圈，走累了，找個沙發坐下，想給陸巡發信息，點開微信發現他改了昵稱，“陸”變成了“陸先生。”
顧意瞧着順眼，心情大好，決定不發微信了。他要去見陸巡，給他個驚喜。
主意一定，顧意低頭拔調手背上的輸液針頭，惹得護士驚呼：“顧先生！”
“噓——”顧意食指抵在唇上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招招手，等護士捂着嘴靠近，他壓着聲音說，“我出去一趟，等下要有人問起，你就說我上廁所去了。”
“可是，套間裏有廁所……”
“就說我坐着拉不出來！”
護士：“……”
顧意回房拿了件大衣披在病號服外頭，又找個口罩戴上，偷偷溜出醫院，打車到陸巡公司。剛一下車，擡頭正好看見陸巡從大樓裏出來，手裏還提着個保溫桶。顧意眼睛一亮，下意識朝他那邊跑，動作太急扯到刀口，瞬間疼得倒抽冷氣。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