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不會生孩子
沈向恒在樓上和容昇談,簡池在樓下和顧霜聊。
經過這多事情,他見這個孩子的心情是十分複雜的,打開房間的門,站在門口的那一刻,簡淮都還在思考要用什麽樣的表情和心态來見孩子。
然而屋內的情況卻更令他驚訝。
顧霜坐在床畔看着窗外,小小的身軀在寬大的床上顯得有點孤廖,他聽到動靜,扭過頭,與簡淮對視。
簡淮說:“小霜,你怎麽在這……”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你怎麽沒在衣櫃裏面,然而這話到嘴邊卻又不敢冒出來了。
有些傷人。
顧霜卻仿佛明白簡淮的意思,他說:“阿姨說,都是我躲起來的錯。”
簡淮:“什麽?”
“只要我乖乖出來。”顧霜垂下眼眸:“一切就好了。”
簡淮愣住了。
他花費了一點時間來理解顧霜的意思,然後終于明白了,所謂的阿姨一定就是那個保姆。
顧霜在家裏的時候經常躲起來,而他躲起來就會讓容昇和所有人不高興,認為這孩子懦弱,久而久之,一定就有人給顧霜灌輸了思想,讓他認為一切都是因為他躲起來的錯,如果出了事,他必須要出來,才能讓其他人高興。
簡淮輕輕往前一步:“小霜……”
離得近了,才能發現這孩子似乎有些害怕,整個人還有些微微的顫抖,不是封閉的環境給人來帶十足的恐懼。
顧霜似乎微縮了一下。
簡淮不動了,他只是平靜的開口:“小霜,你喜歡容家嗎?”
顧霜小小的腦袋擡起來,那雙黑黝黝的眸子似乎含着些許的畏懼,嘴唇輕啓:“不喜歡。”
簡淮心底松了一口氣,又問:“那如果哥哥讓人留在福利院,不用回去了,你開心嗎?”
他以為會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複,但是床上的人卻沉默了。
小小的孩子坐在床畔,仿佛與這個世界劃出來了界限,顧霜垂在身側的小手蜷縮起來,有些軟的聲調帶着暗沉:“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簡淮一愣。
“那我又是沒人要的孩子了嗎?”顧霜的聲音很輕,仿佛不存在,這樣的聲音很快就消散在空氣裏,他沒有哭也沒有鬧,而是繼續乖巧的坐在床畔,安靜的仿佛一尊沒有靈魂的木偶。
簡淮的心仿佛被紮了一個,刺痛的很:“會有更好的人成為你的父母,照顧好你的,哥哥跟你保證。”
兩個人距離的有些近,顧霜伸出了手,白皙的手十分好看,這孩子雖然年紀小,但身上卻有一股子沉穩氣,冷靜的吓人。
簡淮下意識的握住了他的手。
顧霜說:“哥哥。”
簡淮:“嗯?”
“謝謝你。”有些稚嫩的聲音帶着令人悲傷的味道,簡淮怎麽也笑不出來。
外面熱熱鬧鬧,這裏卻太過冷清。
顧霜用另一只手撫摸上簡淮的臉,擦掉一滴落下來的淚,簡淮就着這個姿勢抱住了他。
顧霜拍了拍簡淮的背,懂事的令人心疼。
從房間裏面出去,簡淮不能在公衆露面,于是到教室裏面陪孩子們,因為隔離防止媒體的騷擾,教室都拉上了窗簾,他進去之前還有點忐忑,畢竟如果不是他,孩子們也用不着這麽藏頭藏尾的。
“咔擦”
門被打開,簡淮走了進去。
教室裏面的孩子都擡起頭看向他,簡淮輕聲說:“都還好嗎?”
小孩們都露出了笑容,嘩啦啦的奔向簡淮:“哥哥!”
簡淮抱住其中一個:“小心點啊,別磕着。”
“哥哥,我們給你準備了禮物。”一個女娃娃仰起臉脆生生道。
簡淮一愣:“禮物。”
“嗯!”小孩們從身後拿出來自己收工疊的各種小玩意都放到了簡淮的跟前。
簡淮遲疑道:“為什麽要送給我禮物呢?”
“因為,哥哥很厲害啊,保護了小霜。”
“對對,打倒了那些壞人!”
“哥哥是大英雄。”
手中的玩具雖然很輕,但有一瞬間,簡淮卻莫名覺得有千斤重。
小孩明的笑容像個小太陽溫暖人心,簡淮彎腰輕輕的抱住了站在腿邊的孩子,半是嘆息半是得到救贖一般:“謝謝。”
也許這個世界還不算壞,任何事情說不定都會有好的一面不是嗎?
……
“對,之後的手續就這麽辦。”
沈向恒打完電話出來,上了車。
簡淮坐在車上問他:“這麽快就可以了嗎?”
“你以為?”沈向恒把手機收起來,邊給他說:“容昇對于顧霜這孩子壓根就沒有什麽所謂的父子情誼,領養他也是為了讨老爺子的歡心。”
簡淮眨眨眼:“所以就這麽輕易的放棄了。”
沈向恒嗤笑一聲,挪揄的目光仿佛無聲的在嘲笑簡淮。
簡淮感覺到這嘲諷了,有些惱:“到底是不是呀?”
“你覺得呢?”沈向恒難得好心給他解釋:“他雖未必真的怕打官司,卻擔心容錦在老爺子哪裏上眼藥水,不過是放棄一個孩子而已,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是不能舍棄的。”
簡淮聽了後沉默了,其實他也有想過會是這麽個結果,只是當事實來的太快後,總是難以接受。
沈向恒寬慰他:“行了,也算好事,以後給這個孩子找個好人家。”
簡淮輕輕的點了點頭,嘴上卻不受控制道:“哥,你想要個孩子嗎?”
……
車內忽然死一般的寂靜。
司機在前面裝死,恨不得自戳耳朵假裝自己根本什麽都聽不懂,也不明白。
“你能生?”
“……我當然不能了!”
簡淮臉通紅一片,甚至瞪了沈向恒一眼,這人,這人怎麽這樣。
沈向恒略帶遺憾的“啧”了一聲:“孩子這事哥不強求,你要是能給哥來一個也行,不能來也無所謂。”
簡淮想起顧霜的臉,嘴巴動了動到底沒說話,畢竟他跟沈向恒的孩子其實也并不是那麽好當的。
尤其是沈家,把這孩子牽扯進沈家來又真的好嗎?
或許真的像是沈向恒所說的那樣,給找一個對他負責任的家長會更好?
抱着這個想法,簡淮強行的自我安慰了一波,直到晚上的時候張姨打電話過來問:“小淮,如果小霜不再歸容先生的話,是不是接受他被其他人領養呢?”
簡淮一愣:“您這話什麽意思?”
“也不會阿姨想問。”張姨有些吞吞吐吐的:“實在是不得已啊,你也知道的,因為你的緣故,很多人會來詢問小霜的事情,也有很多人想要領養小霜,你說……”
簡淮想了想:“那您幫忙留意一下吧,如果有合适的……”
話說到一半,簡淮止住的話頭,現在的情況是,很多人看起來條件都很符合,之前覺得容昇似乎也很符合,所以才把孩子交給那邊,可結果呢……
沈向恒從後面進來:“什麽事?”
簡淮按了下靜音,簡單的跟沈向恒把情況說了:“現在張姨來問,要不要接受其他人對于小霜的領養。”
沈向恒擦了擦頭發:“你要是不放心那些人,這事交給我吧。”
簡淮不自己攥緊手機:“你來?”
“嗯。”沈向恒在床畔坐下:“你不是不放心那些人□□嗎,我找個靠譜的人家不就好了。”
簡淮眨眨眼,反映過來了。
不得不說,沈向恒給出的辦法的确算的上是最好的了,如果是他的話,找的家庭也一定是靠譜的人家。
沈向恒見簡淮還在傻站着,說:“怎麽了,不樂意?”
簡淮心中五味雜陳,最終嘆了一聲:“我也不知道。”
沈向恒似乎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的,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簡淮乖乖的走過去,兩個人似乎已經有了一些默契,他熟練的窩進沈向恒的懷裏。
沈向恒摟住簡淮的腰:“你又不是上帝,你拯救不了蒼生,況且顧霜的事情,責任并不在你,反而是你救了他,你可別說是我救的,如果沒有人,哥才懶得管什麽小屁孩。”
簡淮又好氣又好笑:“我知道的,我只是……”
沈向恒:“什麽?”
“大概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吧。”簡淮悶着聲音說:“被所有人推開的時候。”
簡家出事的時候,簡淮是一塊燙手山芋,誰都不想要,誰都嫌晦氣,誰都嫌麻煩。
顧霜的身影,讓簡淮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不知道是在幫助顧霜還是在幫助自己。
沈向恒沉默了片刻。
簡淮見他不說話,也覺得自己話太多了,轉移話題的速度也很快,他說:“今天都沒有怎麽吃東西,你餓了嗎,我去給你做點東西。”
他掙紮着要從沈向恒的腿上下來,沈向恒拍他掉下來:“別動……”
簡淮果然不掙紮了。
但是沈向恒的眼神已經有些暗了。
簡淮說:“怎麽了,你不餓?”
“餓。”沈向恒翻身把他壓在身下,聲音低沉:“勞煩夫人辛苦了。”
簡淮:“……”
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臉一紅,輕輕的推了推:“先吃飯啊。”
沈向恒俯下身親吻住他的唇:“白天不是說要個孩子嗎,給我生一個。”
……
你清醒點,我不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