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午的時候,卓溪來了。
他一來看到餘久久這麽僵直且死氣沉沉地躺在床上,立刻焦急地問道:“你不是在宴會上從樓梯摔下來嗎,怎麽傷得這麽重?”
餘久久沒有太多的力氣和他解釋,她只是輕輕回應着,“不小心就摔了。”
卓溪看着她不堪一擊的病态樣子,有些心疼,坐在床頭陪着她,“看來以後你去哪裏我都要跟着,不然你實在太危險了。”
餘久久淡淡一笑,“沒關系,以後我會更加小心的。”
“這次你摔下來是怎麽被發現的?”
餘久久大腦空空的,随口回答道:“摔下來之後,我身邊只有一個手機,我就打電話給叔叔了,然後他們就喊人來把我擡走了。”
說完之後,餘久久發現卓溪陷入了沉默。
餘久久轉頭發現卓溪沉默着,她便張口問道:“你怎麽了,卓溪。”
卓溪沒有說話,而是拉開了窗簾,頓時一片陽光灑進室內,餘久久頓時提高聲音,雖然還是很虛弱,“你幹什麽,很刺眼。”
然後他打開窗,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将煙蒂默默含進嘴裏,語氣帶着如煙芯一般明滅不定的光亮,“你碰到這樣的情況,怎麽會想到第一個打電話給他的。”
餘久久一愣,她好像知道卓溪在反感什麽了,但是她在那個情況下覺得只有打給段西樓才能最快情況解決她的問題,她道:“情急而已,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意思。”
卓溪那隽秀的眉頭微微蹙起,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溫溫的涼涼的,“久久,你開始依賴他了。”
餘久久頭很疼,她不想在這種時候和卓溪争吵這樣無意義的事情,她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我有沒有依賴他我自己知道,卓溪你真的要在我這種時候,和我争論這種問題嗎?”
“抱歉。”
餘久久撓了撓頭發,她的身體很痛,一個動作都足以抽痛她的身體,“卓溪,我現在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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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他說話的語氣很正常,甚至依舊帶着關切,但是聽在餘久久耳中,只覺得像是不冷不熱的問候,一點溫情都沒有,她眼中出現一絲複雜的神色,“卓溪,我想說,你現在的态度越來越奇怪了。”
“我奇怪嗎?”卓溪的語氣似乎有些嘲弄,“久久,你也許還沒有搞清楚,不是我奇怪,而是你變了。”
餘久久手指抓着被沿,能夠看到她纖細的手指關節和并不算好看的手指,她用一種搞不懂和陌生的眼神看着卓溪,她是真的搞不懂這個眼前人了,“你最近很古怪,我從來沒有變過,你為什麽要對我下次定論,你甚至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麽。”
“我知道你經歷了很多,比如從樓梯上摔下來會摔得滿身是血,比如莫名其妙家裏多出了一名長輩,但是你沒有發現你對我的态度改變了嗎?以前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會第一時間告訴我,但是這次,你為什麽隔了兩天才告訴我你從樓梯上摔下來,還是你認為身為你的男朋友,我沒有資格知道這種事?”
白瑟一陣語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确實隔了兩天才告訴了卓溪,那是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卓溪,面對她被別的男人強。。暴了的事實,她也沒想好要怎麽和卓溪說,說以才耽擱了兩天,但是這并不代表她不重視他。
她的情緒有些激動,但是礙于身體的虛弱依舊不能大聲說話,“卓溪,如果我真的不想告訴你,我就會索性一直不告訴你,你這麽想我,我真的很傷心,我從來沒有不重視過你。”
“那你為什麽受傷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段西樓?”他直呼了段西樓的名字,并沒有像之前那樣非常禮貌地喊叔叔。
白瑟看得出,他對段西樓沒有多大的耐心,并且有着天生的敵意。
她有些失望和無力地看着天花板,“所以,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我不管做什麽說什麽,你都覺得我是為了逃避你,你都認為我是和我叔叔有暗中的瓜葛,我和你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了,我們還有什麽好說的?”
卓溪忽然坐在餘久久的床邊,語氣溫柔了一些,他說:“久久,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這樣吧,你從這裏搬出去,和我住一起吧。”
餘久久盯着他,那雙眼睛撲閃着沉默的色彩,“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爺爺是不會允許的。”
卓溪一下子熄滅了煙蒂,嘴中微微吐出一絲絲煙圈,“所以,你一點努力都不願意,你還不斷地告訴我,要我相信你。”
“這話什麽意思,卓溪你到是說清楚你到底什麽意思!”餘久久的情緒已經非常亢奮和激動了,她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但是她的下身一陣撕裂的疼痛是她頓時倒抽一口冷氣,然後她就只好咬着牙撐在床上,一動不敢動了,因為她一動,她就痛。
她不說話,就是氣不過,總是被自己的男朋友懷疑自己的清白,任何一個女人都會氣瘋的。
她忍着痛,死死瞪着卓溪,“卓溪,既然你總是對我的忠臣有所懷疑,那麽我也對你的感情抱有懷疑态度,你幾次三番表示想要去國外進修,你覺得你說出這樣的話,難道我心裏就沒有隔閡嗎?你憑什麽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憑什麽說我是什麽就是什麽?你的邏輯完全是建立在你自己的臆想和意願上。”
“餘久久,我到底是不是這樣的人,你還不知道?這些年我為你做了多少,你心裏不清楚?現在你搬出這樣的話來說我,難道不是欲加之罪?”
餘久久很生氣,更多的是失望和悲憤,她忽然覺得這段關系她一直都在盡力維護,可是都是白做工夫,人心真的是不可測的東西。
她不說話,看着那個熟悉而陌生的背影,目光中帶着疲憊和冷淡。
卓溪也不說話,他起身站起來,走到了餘久久的書桌前,那上面放着一堆醫藥單,是私人醫生來給餘久久看病時候開的診斷書和藥單,以及餘久久的病歷卡。
雖然兩個人在吵架,但是說不關心餘久久也是假的,卓溪還是很牽挂她的病情,卓溪順手拿起桌子上的病歷卡翻閱了一下。
餘久久的病勢果然很嚴重,伴随着多處軟組織挫傷,以及腰骨尾椎處的輕度骨折,還有全身多處擦傷,炎症等一系列症狀,但是最後,卓溪的目光落在了病歷卡最後的一行字上,雖然私人醫生的診斷是用鋼筆寫的,但是卓溪絕對不可能不認識那幾個字。
醫學診斷是用非常專業的解釋,不過換言之就是,私。。處撕裂、出血。
卓溪看到這行字的時候,全身的血液都在那裏倒流,整個頭腦充血以至于他都覺得那一刻他已經瘋了。
他的動作十分僵硬,仿佛關節肢體如多年沒有塗上機械潤滑油的機器人,一點點将東西整理好放回桌子上。
事情走到這一步,他也不想撕破臉和餘久久争執什麽,畢竟曾經都是真心付出的,他還是會給餘久久留一些顏面的。
但是這不代表他不介意,他心中最大的隐患果然成真了,他知道自己不會看錯的,餘久久和段西樓真的有不正當的關系,而且……
他轉過身,用一種非常冷淡和漆黑的眼神看着餘久久,那眼神中無光,仿佛被黑色的油漆潑過,連一絲反射的眸光都看不見,他的表情很冷淡,那唇邊的笑容更冷淡,那笑容模式化到餘久久都覺得尴尬,他走到餘久久身邊,動作十分輕柔地把她重新扶到被子裏,然後把被子拉好。
雖然他的動作很輕,但是餘久久卻覺得卓溪忽然就不對勁了,他的眼神離她好遠,但是餘久久也在氣頭上,她雖然心裏有不滿卻也不說,咬着唇就是不說話。
随後卓溪就站起身,他穿着幹淨的白色襯衫,陽光折射在他的身上能夠看到他周身的一圈亮光,“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餘久久随口“恩”了聲,“慢走。”
然後卓溪就走了,他并沒有多看餘久久一眼,輕輕帶上了門。
他走後很久,房間內都很安靜,沒有人進來打擾餘久久,而餘久久也就那麽呆呆地躺着床上,她本以為卓溪走了,段西樓會進來,可是一個人都沒進來。
她忽然覺得有些不習慣,畢竟這幾日她病着,段西樓簡直就像是一個二十四小時看護一樣貼身看着她,寸步未離,此刻卻在床邊看不到那雙一夜之間老了許多的眼睛,未免有些失落。
她腦海中浮現出段西樓的那張臉,從九歲那年至今,她本以為時間和年齡已經在他的臉上停止了。可是這兩天,時間似乎一下子将過去他欠下的歲月都還給了他,對于一個長得那麽好看的人來說,是多麽可惜的一件事。
她忽然發現,原來她內心早已不排斥也不害怕段西樓,反而,也許她真的如卓溪所說,她開始依賴他了。
不過一想到那個靳南,她又心裏很得不得了,巴不得早點好起來,去把他千刀萬剮。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