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夏寅進組拍的第一場戲，是和莊西辭的對手戲，只不過進展并不太順利。
“卡。”王燦黑着臉再一次喊停，“你們過來。”
莊西辭從角色脫身，攏了攏袖子，同着姚眺往王燦那兒走。
“你們倆拍的不錯，”王燦例行說了兩句好聽話，然後便将視線挪到随後趕來的夏寅身上，語氣也變的嚴肅，“但你那都是什麽？”
有錢的是大爺，願意出資投資的更了不起，正因如此王燦接受了投資方塞人。
可這是一回事，對電影的追求是另一回事。他能同意人進組，但若是對方演的不好，那該被罵的一句也少不了，王燦可不會因為他是投資商的人而舍不得說重話。
“盧歸姜出生在邊疆，又在邊疆長大，後面随父親回京，盡管其父是唯一的異姓王，但對于他來說，京城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父親的身份并沒有讓他很快适應京城的生活。”
“陳褚和馮衛不一樣，他倆打小京城長大，這一輩的世家權貴基本上都是熟識，說他們是京城小霸王也不為過。”王燦說，“而盧歸姜沒回來前，也是人人捧在手心裏的世子爺，要什麽有什麽，何曾吃過虧。”
“所以當遇到的人都偏向陳褚那邊時，盧歸姜自然是不滿，他和陳褚打了一架。”王燦說，“但他沒想到跟陳褚動手後，會牽扯出馮衛和邵林烏。”
王燦看着夏寅，語重心長道，“盧歸姜是嫡子，從小嬌慣着長大，骨子裏是驕傲的。”王燦頓了頓，見夏寅表情如常，才又說，“只是驕傲不是浮于言辭和擠眉弄眼。”
剛才的拍攝裏，夏寅面部表情豐富，演出了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就差在臉上寫出老子天下第一幾個字，和王燦追求的表演相差甚遠。
劇組裏的其他人沒走，各個演員的工作人員也圍在一邊，而王燦的聲音算不上小，站在旁邊的人能聽個清楚。
所以夏寅只覺得被人當衆打耳光，一時窘迫非常，羞的臉紅了個徹底，“我知道了。”
王燦睨了眼低頭說話的夏寅，判斷不出他是真明白了還是敷衍人。只不過夏寅都這麽說了，饒是他心裏想說的話還有一堆，王燦也只好閉上嘴，沒再說其他。
莊西辭頭也微低，卻并不是在聽王燦講話，相反他的視線越過人群，落在了稍原處的陸晚山身上。
同樣的，陸晚山也在看他，兩人隔着人群對視。
可這一幕誰也沒注意到。
王燦喊卡在陸晚山的意料之中，畢竟剛才的表演，連他看了都覺得不行。所以後面王燦叫人過去說戲時陸晚山并不意外，笑了笑便停在原地等拍攝開始。
然而陸晚山沒想到王燦要講這麽久，一時頗為無奈，心想着再不拍完中午就不能按時吃飯了，這對有胃病的莊西辭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
正這麽想着，陸晚山順便擡眸往王燦那邊看，試圖看出王燦什麽時候說完，他也好去拿吃的。
然而陸晚山想看的沒看到，卻看到意料之外的東西。陸晚山抓住了莊西辭沒來得及收回的視線。
和旁邊抿着唇聽王燦說戲的夏寅和姚眺不同，莊西辭走神就算了，偏生嘴角還噙着一抹笑，好看的眼裏也挂滿笑，彎成了一道月牙。
陸晚山沒忍住也笑了起來，學莊西辭那樣彎了一下眼睛。
陸晚山這樣做的本意是想逗莊西辭，看他會不會像以前那樣躲開，可是讓陸晚山意外的是，這一次莊西辭并沒有躲開，相反嘴角的笑容更大。
莊西辭是真的很開心。
開心的後果是王燦叫了他三次他都沒聽到，最後還是站他旁邊的姚眺拍了拍他肩，莊西辭才回過神來，“啊？怎麽了？”
“……”王燦往旁邊掃了一眼，“想什麽呢這麽認真？”
“沒事。”莊西辭笑笑說，“王導叫我幹嘛？”
莊西辭不肯說王燦也就沒問，他指指夏寅，才再說，“等會兒拍戲時別憋着勁不敢下手，作為演員的首要職責是敬業，拍個打戲躲躲閃閃算什麽。”
莊西辭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說，“我知道了。”
王燦沒接莊西辭的話，回頭對工作人員說了句準備，便要開始新一輪的拍攝。
莊西辭收回發散的心思，理理衣服便同着姚眺走到攝像機前，只等王燦一句話下，便能快速進入角色，開始這一次的拍攝。
正因如此，莊西辭并沒有發現他轉身後夏寅的視線，更不知道夏寅在這之後，側頭看向了陸晚山，并且嘴角一勾，露出個古怪的笑來。
再下戲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
随着王燦的一句過了，各演員的助理紛紛上前，将早就準備好的外套遞上前，免得演員因為降溫感冒。
秦杳被陸晚山叫去拿外賣，所以此時莊西辭站在人群裏略顯孤單。他沒找到秦杳，心裏也明白秦杳大概是有事去了，所以他也沒急着找人，攏緊衣服便要回休息室。
卻不想夏寅突然叫住他。
莊西辭聞言停下，轉身看走過來的夏寅，客氣地笑笑道，“嗯？”
“莊老師助理不在啊？”夏寅四處看看，沒見到秦杳，笑笑說，“這天兒冷，要不我讓助理幫莊老師拿件外套過來？凍着了可不好。”
“沒事。”莊西辭拒絕了夏寅的好意，“回休息室就不冷了。”
見此夏寅也沒繼續堅持，對着他笑了笑，又問，“莊老師今晚有空嗎？”
怕莊西辭拒絕，夏寅頓了會又說，“今晚王導有事，不用拍夜戲，晚七點下戲後就能回去休息了。”
“夏老師是想？”莊西辭沒急着答應，倒是反問夏寅道。
“上次劇組一塊吃飯時，莊老師不是沒在麽，我就尋思着找個時間單獨請一次。”夏寅低笑道，“這不今晚是個好機會。”
夏寅揚唇笑笑，“畢竟我不是科班出身，有很多東西不會，未來幾個月還得麻煩莊老師教，”夏寅說，“要是什麽都不做，也太不好了。”
莊西辭抿抿唇，想拒絕夏寅說的提議。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把想好的話說出口，陸晚山的聲音便從後邊傳了過來，跟陸晚山一起出現的，還有落在他肩上的外套。
“那就不用了。”陸晚山沉聲道，“拍攝任務重，莊老師回酒店還要看劇本，就不出去玩了。”
陸晚山走到莊西辭身邊，替他攏緊衣服，确保不會凍着莊西辭後，才轉頭去看夏寅，提提嘴角笑，客氣道，“畢竟要是沒拍好，耽誤劇組進度惹導演不快，那就不太好了。”
今兒中午本來是可以準點下戲的，只是因為夏寅不會演，才一次次ng，連累整個劇組多工作了一個多小時。
所以陸晚山這句話說完後，站他們對面的夏寅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
但陸晚山卻仿佛沒看見一般，轉過身對莊西辭笑了，聲音一改剛才的冷漠無情，溫柔道，“我們先回休息室，吃的秦杳都拿回來了。”
“好。”
“這會兒還早，吃完再休息一會兒，免得下午拍戲精氣神不好。”
莊西辭沒拒絕，陸晚山說什麽他都點頭應好。至于後邊的夏寅，則早被他抛在了腦後，完全不在意了。
助理見陸晚山和莊西辭走遠，才敢走到夏寅身邊，小聲地問，“夏哥，回休息室麽？”
夏寅死死地盯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只覺得陸晚山說的話如用力地耳光，一下下打在他臉上，讓他臉面無存。
“不回休息室我們去哪？”夏寅一改剛才的和善，兇狠地瞪助理一眼，語氣不善地回。
助理被兇了，也不敢有意見，一股子氣都憋在肚子裏，行為處事越發小心，“浮小姐剛打電話過來，約你明天見面。”
“浮綠？”夏寅語氣稍稍緩和，“她找我幹嘛？”
“沒說。”助理猜測說，“夏哥進組一周了，小姐大概是想你了。”
夏寅眼裏的恨意還沒散幹淨，此時聽助理這麽說，跟着又浮上一層不耐煩。
浮綠是典型富家小姐，有錢追現場，也舍得給明星花錢，所以當初夏寅花了很多精力追她，後面也确實從她手裏得到不少好資源。
夏寅本就沒多喜歡浮綠，追她也是為了資源，如今從她那得到了想要的，夏寅便沒什麽精力應付她，更不想陪她玩戀愛游戲。
回絕的話都說到了嘴邊，但夏寅突然想到剛才陸晚山兩人對他的态度，突然眼裏閃過一抹算計。
“行。”夏寅笑了起來，“明天下午幫我給王燦請假，我出去陪陪她。”
“好。”
雖說不耐煩浮綠了，但她到底是娛樂公司老總的女兒，而且她還是戀愛腦，若是他去她面前提提莊西辭，指不定浮綠又會像對他前隊員那樣，叫莊西辭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這裏夏寅沒忍住笑了起來，同時更加期待明天的見面了，他夏寅才不是什麽好人，惹他不快的，他必定也叫他不好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