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想請您吃飯

方庭珩接過張享遞來的杯子,低頭抿了一口,他剛結束一場體力消耗的戲,滿頭大汗,春天的小風一吹,打個噴嚏:“啊——嚏!”

“穿上吧。”張享找來一件外套披在方庭珩肩上,“今晚殺青宴,方哥去嗎?”

“有幾個人去?”方庭珩問。電影圈和電視劇圈不同,拍攝周期短,團隊關系沒那麽熱絡,大家都很忙。

“幾個主演應該沒時間。”張享說。

因着性子淺淡,方庭珩在劇組裏沒什麽存在感,最有存在感的就是前些天謝堂燕幫他打人,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效的社交上,對張享說:“我晚上有事,不去了,你跟辜導說一聲。”

“哦,好。”張享點頭。

方庭珩拿起手機,點開備忘錄,裏面記着江暖投資的地址,他打算拍完自己的戲份去江暖投資捉燕子。

“小方。”辜舟朝他揮手,“過來。”

“來了。”方庭珩揣起手機,朝辜舟走去。

謝堂燕将評估報告拍到辦公桌上:“這家公司不考慮了。”他的眼神落在尚子義身上,“尚哥,你最近缺錢?”

“……對不起,謝董。”尚子義慚愧地低下頭,難堪地拾起報告藏在身後,“是家事。”

“你妻弟是個賭鬼。”謝堂燕冷淡地說,目光穿過茶杯袅袅升起的熱氣投在尚子義身上,“借了兩千萬高利貸,你不得不給他填窟窿,所以……”他勾了一下唇角,“這種糟爛公司的評估報告才會出現在我的辦公桌上。”

尚子義驚訝而羞愧,他比謝堂燕大十歲,跟了謝堂燕五年,是謝堂燕最看中的高管之一,卻犯下這樣愚蠢的錯誤,吃裏扒外,暗收回扣,中飽私囊。

“尚哥,我以為你是個明事理的人。”謝堂燕敲了敲桌子,說,“遇到這種事情,首先要報警,而不是試圖填黑洞。”他嘆氣,“按理說我可以直接開除你,不付一分錢賠償,可是你跟了我五年。”他盯着尚子義的眼睛,“去人事寫申請,我多補你一個月工資。”

“謝董……”尚子義知道自己多說無用,低聲說,“謝謝。”

“去吧。”謝堂燕看着尚子義走出辦公室,拾起聽筒,“晁恩,給我整理一份孵化部的員工表。”

Advertisement

“好的。”李晁恩回答。

“方哥,門口有個小姑娘,說是你的粉絲。”張享說。

“嗯?”方庭珩轉過身,“出去看看。”

他朝大門走去,剛看到保安大叔,聽到一個類似于尖叫被掐住的奇怪聲音“嗷——唔”,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遠處的樹下站着一個穿着水綠色長裙戴着遮陽帽的瘦削女孩子興奮地揮手。方庭珩笑彎眼睛,禮貌地打招呼:“你好。”

“你你你你你好。”女孩子小碎步跑過來,搖搖晃晃的,可愛極了,“方先生。”

“你呢,怎麽稱呼?”方庭珩問。

“于紫雲。”于紫雲說,她摸出手機,問,“我可以錄音嗎?”

方庭珩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粉絲,點點頭:“可以。”

“方先生,你演的太好了。”于紫雲遞來一本雜志,封面是《挂鐘》的劇照,“我從紙飛機看到您,挂鐘裏您演得太好了。”她興奮得很,車轱辘話來回說,“我特別喜歡您,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方庭珩耐心的等女孩子說完,問:“有筆嗎?”

于紫雲在随身小包裏翻了翻,沮喪地說:“……我出門忘帶了。”

“我這兒有。”張享拿出一支筆。

方庭珩接過筆,問:“你還是學生?”

“是的。”于紫雲點頭。

方庭珩在雜志封面上寫下【祝紫雲學業順利。方庭珩】,合上筆蓋,還給于紫雲:“這樣可以嗎?”

“可以的可以的。”于紫雲打開手機的照相功能,磕磕巴巴地說,“能、能合影嗎?”她生怕方庭珩不答應,又說,“我可以給錢。”

方庭珩說:“不用錢。”他站在原地和于紫雲合影,張享看見手機上的信息,說:“方哥,辜導找您。”

“嗯,現在過去。”方庭珩抱歉地看向于紫雲,“我得回去拍戲了。”他說得緩慢而認真,“謝謝你喜歡我。”

于紫雲激動得差點把手機摔了,連連說:“不不不不用謝。”

方庭珩揮揮手,轉身離開。

于紫雲鼓起勇氣,喊了一句:“方先生,你現在有五百個忠實粉絲啦!加油!”

方庭珩轉過身,朝她比劃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拐個彎兒消失在巷道中。

謝堂燕拿着李晁恩提交來的孵化部員工表,心煩的皺起眉毛,流失了一員大将,意味着他未來一兩個月都得在公司待着事事過問,他本就沒有工作狂魔的屬性,于是打電話給邊修平求助:“邊哥。”

“糖糖,怎麽了?”邊修平腦袋上的警燈嘩啦嘩啦轉,事實證明只要謝堂燕乖巧地叫他哥,那準沒好事。

“我把尚子義開了。”謝堂燕說,“現在得提拔一個高層。”

“提拔呗。”邊修平說。

“提拔了就得帶業務。”謝堂燕說,“我不想帶。”

“……”邊修平苦惱地揉揉太陽穴,“別給我我不會。”

“你可以會。”謝堂燕忽悠着。

“我不可以。”邊修平堅決拒絕。

“……那咋辦。”謝堂燕抓抓腦袋,将手裏的人員表折了個角。

邊修平翻個白眼:“自己想。”幹脆利落地挂掉電話。

被果斷拒絕的謝堂燕腦袋埋進胳膊肘裏,生無可戀地趴了一會兒,坐起來打電話:“晁恩,叫兩個人,張孜賀,冉蔚,來我辦公室。”

“好的。”李晁恩說。

方庭珩心情極好,眼中溫潤的眸光如星子閃爍,接下來的戲份超常發揮,三百六十度表現出一個心地善良的志願者形象。最後一場戲拍完,他彎腰拾起毛巾擦掉汗水,問張享:“燕少喜歡吃什麽?”

張享的白毛汗唰一下冒了滿身,尴尬地猜測:“菠蘿蝦?”

“還有呢?”

“糖醋裏脊……別信,我瞎猜的。”張享喪氣地說,“真查不到啊方哥,別為難我了。”

“……要你何用。”方庭珩嫌棄地瞥他一眼,穿上外套,“你把包和文件帶回公司,我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哎,您幹嘛去?”張享知道方庭珩有些名氣,不太放心他一個人行動,“我要不要給林哥打個電話。”

“不用。”方庭珩說,林旭奇如果知道他要去找謝堂燕,絕對氣到螺旋升空,“放心,我有分寸。”

張享想了想方庭珩平時的為人處世,信了八分:“好。”

方庭珩出門打個車,坐進副駕駛,對司機說:“師傅,去東升高新産業園北門。”

“好嘞。”司機師傅應道。

謝堂燕說:“你們倆是尚總的左膀右臂,今天尚總因為私事離職,這個位置需要給一個人坐。”他的目光逡巡而過,冷靜如鷹隼,“一個月考察期,你們在上報的項目中選一個合适的作為孵化項目,月底我驗收并做出提拔決定。”

張孜賀是個長得白胖的男性,三十二歲。冉蔚是位長相甜美的女性,三十歲。兩人異口同聲:“好的。”

“單純的業務能力考查,我不希望惡性競争的情況出現。”謝堂燕說,他看向冉蔚,“從公司的高層構成來看,我的選拔不存在性別偏向,你們盡管表現,用數據說服我。”

冉蔚點頭,心中松了口氣。

“好了,沒什麽事的話,就下班吧。”謝堂燕看了眼手機,正好到下班時間,他看着冉蔚和張孜賀離開的身影,站起身穿上外套,拿着手機朝電梯走去。

下班總是令人心情愉悅的,謝堂燕的步伐輕快,看着電梯上的數字一格一格跳躍變小,打開大門的瞬間,他的表情凝固——為什麽方庭珩會出現在他公司的大廳裏?!

“燕少。”方庭珩大大方方地走過來,問,“您等會兒有時間嗎?”

“沒有。”謝堂燕警惕地後退一步。

“您有的。”方庭珩說,

“我沒有。”萬萬沒想到謝堂燕刁難邊修平的對話原封不動地在他自己身上重演一遍,他緊繃的下颌弧線昭示着他的緊張,“你有事?”

“想請您吃個飯。”方庭珩得寸進尺,上前一步,把謝堂燕堵在電梯間,“您之前幫了我一次,我不能知恩不報。”

“你可以。”謝堂燕停頓一下,不想把剛剛的對話再重複一遍,于是補救道,“我沒幫你。”

“那你為什麽揍齊三少?”方庭珩狡猾地眯起眼睛。

“……”謝堂燕梗着脖子說,“我早就想揍他了。”

“那就您間接幫了我。”方庭珩把話題繞回來,說,“我必須請您吃飯。”

“有你這麽……”謝堂燕組織語言,“強行請人吃飯的嗎?”

“那您可以揍我。”方庭珩聳肩,“我不還手。”

“……我沒有那癖好。”謝堂燕說,他對別人寸步不讓,對前世自己的收屍人不知道該擺出怎樣一副态度,看着方庭珩的眼睛憋屈地答應,“好吧,去哪吃?”

“我家。”方庭珩說。

謝堂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