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刀光似月照婆娑
洛顏夕看着明逐天那英俊的側臉突然有點作嘔的感覺,心道這男人莫非是好男色,為何會這麽盯了玉子曦的俊臉看,那目光毫不避諱,透漏着一股子可怖的欲望。
這時洛顏夕腦海裏突然閃過當時在地牢裏那獄卒對自己說過的話,“那風度,那胸襟,那滿腹的才情,嘿,連我這大老爺們都仰慕已久呢”。
究竟是這玉子曦的天顏太勾人還是這攝政王大叔太淫|穢了,竟是連自己的外甥都不放過呢。
洛顏夕不知為何心裏有點不悅,就好像自己養的孔雀在別人面前開屏取寵了一樣,非常之不爽!
玉子曦落座之後,以茶代酒敬了孟長春一杯,繼而和玉子朝對視了一眼,不動聲色地從他手裏蘸取一點藥沫于纖細的指尖上,轉過身去幫着明逐天倒酒的空當給他下在了酒杯裏,然後拿謙卑的姿态說道:“子曦打小身子不好,一直未能去京都探望你,還望舅舅見諒,來,作為賠罪,我敬您一杯。”
明逐天顯然是很受用,只是拿起酒杯之後卻不是急着往嘴邊送而是遞到玉子曦面前,說道:“舅舅知道你身子不好,只是你若真有心賠罪光是喝茶豈不是太怠慢于我了,來,你且小啐幾口以表誠意。”說完,面露微笑的等待着玉子曦接過酒杯。
玉光乾咳嗽了一聲,為兒子開脫道:“王爺,子曦這些時日一直卧床不起,今日能下得了床已是不易,你看在他對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不如就算了,這一杯酒下肚別是再加重了他的病情。”
“不礙事。”玉子曦微笑了一下接過了那杯酒水,然後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客氣道:“這杯酒的确是該罰,來,這次換您來喝了。”說完,又将酒水滿上遞到了明逐天面前。
“好。”明逐天答應着同樣喝了下去。
這酒席瞧着并沒有什麽異樣,衆人還是吃吃喝喝好不熱鬧,只是主席上的幾個男人卻是個個眼神警覺,笑容看起來也是摻了不少的虛僞。
眼見着月上枝頭了,滿院的人七倒八歪的,看來是都有些支撐不住了,只是玉光乾他們還是閑散地滿上一杯又一杯的酒水下肚,彼此說着無關痛癢的官方臺詞。
洛顏夕正覺得無趣時忽見玉光乾低笑了兩聲,說道:“王爺此番前來看來除了随身的幾名侍衛之外還有大隊的人馬跟随呢,比方我我房頂上那幾個人是怎麽回事呢?”
說完,他拍了一下桌子,震起幾根筷子一把接過随手擲了出去,只聽幾聲慘叫,有那麽兩三個沒有避過而被射穿了肩胛骨,另外幾個雖是險險地避了過去卻是不敢在房頂上多待,輕身一躍在大院裏站定,躬了躬身子,齊聲道:“卑職見過玉将軍。”
明逐天拍了拍手,說:“這幾個人不過是喜歡在暗地裏保證我的安全而已,卻是光乾你,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不過你這伸手倒是越發地陰厲了呢,看來退隐這兩年一點都沒怠慢了自己呢。要說你既然放棄了為官,放棄了為皇上排憂解難不就是想着過點安逸的日子嗎,為何還讓自己過得那般的緊張呢。”
玉光乾低聲笑了笑,說:“我這是居安思危而已,沒什麽意思,卻是王爺你,走到哪裏都需要那麽多人随行嗎,要說這平日裏該着寬厚的時候就寬厚着點,別是弄到最後與所有人樹敵,處處提防的,這樣活着才是真的累呢。”
“是嗎?本王倒是不關心別人如何算計我,只想着問問玉将軍對本王是抱了什麽心思呢,是将我視作舊時的老友還是也想着殺之而後快呢?”明逐天滿臉笑意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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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裏對我之所想自然也是我對你之企圖。”玉光乾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說。
明逐天突然就大笑起來,笑了好久之後才止住自己的笑聲,臉上的表情變得陰毒了許多,看向玉光乾一字一頓地說道:“很,遺,憾。我,想你死。”
“果然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玉光乾也收住了笑容,拿森冷的目光對上明逐天。
一瞬間,氣氛變得緊張起來,整個院子四周出現很多兵卒打扮的男人,其後還有人從四面八方跟着躍了出來,向着這滿院子的主客包抄過來。
洛顏夕原本是站在不遠處看熱鬧的,一看這架勢頓時有些慌亂,本能地想着往玉子曦的方向跑,而那男人也确實向着自己投來一個警告的眼神,意思是趕緊到自己身邊來。
緊靠着玉子曦站定之後,洛顏夕心裏頓時有了一點着落,只是轉念一想,這病痨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自己呢,如何又能護得了自己。
“诶,傾城呢?”洛顏夕突然想到自己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妹妹,于是趕緊四處張望。
“放心吧,有的是人會想辦法護住她的。卻是你這沒用的東西,顧好自己吧。”玉子曦說了一句眼神淡淡地掃視了一圈,對洛顏夕低聲道:“有你這廢物拖累我,我怕是撐不了多久,你盡量去到慕容淵身邊,他該是能護你周全。”
洛顏夕不知為何,在聽到他這并不受聽的話之後心裏反倒是一熱,看着玉光乾玉子晨和玉子朝等人紛紛地站到了傾城的身邊為她搭成了一座人牆,而自己身邊卻只有這個不怎麽待見自己的白毛孔雀願意護着自己,倒是有那麽一點患難時刻見真情的感覺。
只是,他為什麽不是去到傾城身邊呢?
而且,這一刻自己的心裏為什麽反倒有那麽一點竊喜的感覺呢?
“這算是我們正式交鋒了呢。”玉光乾護住傾城對明逐天說道。
“哼,怎麽,料得今晚會有事情發生所以協同了這麽多人裝醉嗎?”明逐天勾了勾唇,擠出一絲嘲諷。
原本喝得七葷八素的來客全部站起身來,手裏握了長刀短劍的,看樣子随時準備動手了。
玉光乾将傾城推到了玉子晨身邊,說道:“保護好了她。”說完,拍了拍手,提高嗓門道:“都出來吧。”
語畢,只見外牆更多的兵卒躍進了院子裏,個個劍拔弩張的,與明逐天所率衆人形成了對立之勢。
玉光乾微微一笑,并沒有急着發號施令,而是甩了一下袍子回到位子上坐下,輕輕搖動了幾下手裏的魚骨扇,漫不經心地說道:“你說對了,我這兩年來一直沒有怠慢了自己,人嘛就該做好萬全的準備應對各種的突發狀況,只是我不知道我這手下精挑細選的一千士卒和你那一千良兵,誰的更勝一籌呢。”
明逐天一怔接着就笑開了,跟着他坐下之後說道:“本王很欣賞這種公平比試,看樣子你我的人數也算均衡,倒是可以趁此機會好好探一探對方的實力,日後等我們真正開戰的時候也好做到心裏有數。”說着,他面色如水地看向了玉光乾,舉起酒杯來輕輕地啐了一口,擺了擺手示意開戰。
洛顏夕腳下一個踉跄,心道這兩個男人都是不怕死的嗎,這種關頭了居然還優哉游哉地喝酒,但自己還是留住小命要緊,于是趕緊地伸長了脖子找慕容淵的所在位置,明知身邊這個白衣美男子不适合打長久戰,自己可不能太依賴他了。
玉子曦揮劍甩開了幾個行刺之人,握緊了洛顏夕的手一路向慕容淵和如影随形的方向厮殺過去,也不顧及自己雪白的緞袍上可是否沾滿了血污,面色陰沉,全身散發的冰冷氣息和平日裏如沐春風的感覺截然相反。
洛顏夕一手被玉子曦牽着一手捂着自己的腦袋,心道躲過這一劫之後立馬好好跟着慕容淵習武,那男人的身手在這府邸裏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吧,放着這麽個武林高手不好好利用真是可惜了。
“慕容,照看好她。”玉子曦将洛顏夕扔給了慕容淵之後投給他一個鄭重拜托的表情。慕容淵有一瞬間的遲疑立馬就牽過了洛顏夕的手将這拖油瓶接了過去,跟她說道:“放心吧,打不過的話我就帶你逃。”
“诶?”洛顏夕一怔,心道這風度翩翩的男人說出這樣的話來倒是有點好笑,在古代,男人不是都要忠心為主,死而後已嗎,他倒是急着撇清了關系随時逃走。
慕容淵也的确是身手了得,在狂亂的拼殺中顯得游刃有餘,眼神低沉,手裏的利刃因着月色而閃動着一層陰冷的寒光,出手精準,招招致命。
這般風姿的男人原來也有這麽修羅的一面呢?洛顏夕心髒急跳着,眼神卻是一直追随着玉子曦的身影,那男人體弱,雖是身手不凡但是耐性欠缺,此刻已是有些搖搖欲墜,慢慢地由攻化作了守。
如影随形見勢不好已經上前護主,只是越是攻克不下的地方聚集的人就越是多,三人很快就有點支撐不來。
“主人,我們帶你先逃離這裏吧。”如影随行見敵衆我寡,雖說兩股人流最終勝負難分,但是他們三個已然是應付不來。
玉子曦悶哼了一聲,突然噴出一口血來,如影這才發現二爺已是身負重傷,只因為袍子上沾了太多血污,而沒有發現其上很多的鮮血都是從他胳膊和腿上的兩處傷口流出來的。而今,他體內寒毒又突然發作,看來是片刻也支撐不來了。
“二爺,走嗎?”随行确認道。
“現在走不得。”玉子曦沉聲說了一句伸手拭過嘴角的血跡,恍惚間發現洛顏夕正一臉擔憂的表情看向自己,于是沖她一笑,溫情滿載,點亮了這鬼魅的夜空一般。
洛顏夕隔着厮殺的人群就那樣看着他,那一瞬間她突然有種錯覺,玉子曦可是愛上了自己呢?也或者,不是錯覺嗎……
“小心啊!”一見幾個亡命之徒揮刀砍向了玉子曦的後頸洛顏夕驚聲尖叫了一句,所幸如影和随行揮劍及時,将那人刺殺當場,然後兩人有些吃力地護着玉子曦避開一波又一波的襲擊。
如影和随行終于也是挂了彩,慢慢動作上有些遲鈍了,如影大腿上挨了一刀頓時血流如柱,直接跪了下去,拿寶劍試着支撐自己起身卻是有些徒勞,随行見自己的胞兄受了傷不得不幫他避開接下來的亂劍,只是這樣一來就忽略了對玉子曦的保護,讓人有了襲擊他的機會。
洛顏夕突然甩開了慕容淵的手,從地上撿起一把大刀來不顧慕容淵的疾呼沖向了玉子曦身邊,半路上揮了揮那沉重的刀刃回頭說道:“放心吧,師傅,我跟着你習了幾天的武,死不了的。”
“回來啊!”慕容淵喊了一聲,接下來還張了張嘴說了什麽卻是被衆人的嘶吼聲掩蓋過去,只見他目光焦慮,還摻了一絲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