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像什麽?”

陸清風快速将自己掃了一遍,滿臉期待的看着蘇月袖,眼裏含着警告與威脅。

蘇月袖咬着手指眼神閃爍,“像……像……”

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好的形容,她幹脆看向別處,“我還是采藥吧。”

陸清風:“……”

“咦,那是……冰心草!”

亂看的蘇月袖還真瞧見前方不遠的山坡上孤零零的長着一株粉藍色小花,頓時開心大叫,“真的是冰心草!”

這是治療熱毒的極品草藥,僅次于冰肌雪蓮,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這是什麽神仙運氣!

心裏頭一激動,就忘了身邊還有一個人,舉步朝着小山坡走了去。

徒留陸清風在風中淩亂。

她走了?她走了!

把他扔這兒了!

說是小山坡,其實走近了一看才知道不是,因為根本沒有路可以通往那裏,它分明是一個小斷壁。

蘇月袖站在斷壁下,擡頭仰望那朵花,目測着距離。

大概三十來米高的樣子,不算特別高,可也不矮啊。

四下瞧了瞧,用鐮刀割下許多藤蔓,然後像編麻花辮一樣擰成一股,又沿着斷壁走了半圈,終于找到上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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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陸清風好不容易走到斷壁下的時候,她已經快走到頂端了。

“袖兒!”

陸清風看着遠處小得只剩個點的人,叫了一聲。

蘇月袖沒聽見,繼續往頂上走。

終于,半刻鐘後,她上去了。

然後找到冰心草所在的位置,尋了棵大樹,将麻花辮的一頭固定,另一頭綁在身上,慢慢朝下滑去。

陸清風在下面看得目瞪口呆。

她要幹什麽?

“袖兒,你做什麽?”

這次蘇月袖聽見了,畢竟兩人現在在同一垂直水平線上,距離縮到最短。

“瞧見那朵花沒有,是解熱毒的極品草藥,百年難得一遇。”

她估摸着是走了狗屎運才會在這裏見到吧。

蘇月袖如是想着,越發堅定要将它采回去。

“就這朵破花?”

陸清風臉色很不好,就為了這朵破花,她抛下他走了!

“它不是破花,它有名字,叫冰心草!”

醫者的眼裏,容不得別人侮辱草藥。

“管它什麽草,你就為了它丢下我,還做這麽危險的動作?”

用藤蔓挂在斷壁上,安全系數幾乎為零。

蘇月袖沒有回答他,她的注意力在那朵花上。

陸清風漂亮的丹鳳眼微微一眯,一股戾氣自身上散發開來。

他、怒了!

腳尖一點,朝着那朵花飛去,墨發飛揚、白衣飄飄,頗為潇灑。

而後,衣袖翻動,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落在小花身上,又回轉身子翩跹落地。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優雅萬分,看得還吊在斷壁上的蘇月袖瞠目結舌。

蘇月袖:“……”

早說有輕功這回事,她就不用做這麽多無用功了。

白癡!

用力拍了拍眉心,蘇月袖打算爬回去。

然而……

藤蔓的安全系數确實不太好,就在那一瞬間,它斷了!

啊!!

尖叫聲響徹整個山頭。

陸清風剛剛落地,還在研究這朵破花有什麽特別之處,就聽到蘇月袖的慘叫聲。

然後,他擡眼去看,就看到一抹黃、色的身影不斷下落,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接,就狠狠砸在了自己身上。

再然後,兩人雙雙倒地。

不巧,這裏是個斜坡,落地的那一剎那,兩人又往斜坡下滾去。

最後,止于‘砰’的一聲。

陸清風寬厚的肩膀結結實實撞在一棵大樹上。

只聽得‘咔嚓’,整個手臂脫臼了。

陸清風:“……”

疼!

蘇月袖從他懷裏擡起腦袋,發絲淩亂,右髻上的粉色珠花已經掉了,只剩下左邊那朵,清秀白皙的臉上沾了些泥土,有些難看。

“你沒事吧?”

她趴在他身上,替他檢查手臂。

半晌後松了口氣,“還好只是輕微脫臼。”

“還好?”

陸清風這輩子沒這麽狼狽過,全身上下沒一處幹淨,頭發絲上還挂着雜草,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手臂脫臼動不了,幸好只是草叢沒有亂石,否則豈不是要破相!

“一點都不好!”

金尊玉貴的陸家大少爺實在受不了,失控了。

呃……

蘇月袖見他抓狂,趕緊從他身上下來,坐在一旁去拉他。

“對不起嘛。”

這件事确實是她連累了他,要不是他給她當了肉墊,她指不定摔死了。

陸清風就着她的手坐起身子,用完好無損的那只手扣着脫臼的那只,橫眉豎眼的看她,“對不起有什麽用!”

“那你想怎麽樣?”

她的錯,她忍!

“背我下山。”

啥?

蘇月袖瞪大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背、我、下、山!”

夠清楚明白了嗎?

陸清風看着她,眼底深處閃着奇異的光芒。

蘇月袖沒有察覺。

“可是……”

她一個弱質女流,他居然讓她背他?

“我的手動不了。”

陸清風耍賴。

蘇月袖認命了,誰叫他是受她連累呢。

于是,她先回去找到冰心草,讓陸清風把竹簍背上,她再背着他,一瘸一拐往山下走去。

雖然還是沒有采到治療裴夫人的幾味草藥,但至少得了一株冰心草,值了!

不過……

“你怎麽這麽重啊!”

“我是個男人。”

“那你還好意思讓我背,我是個女人。”

“怎麽不好意思?我現在是個傷者。”

蘇月袖:“……”

他贏了!

回到山莊,蘇月袖将陸清風丢給他的小厮,“弄幹淨了屋裏等着!”

這句話?

怎麽那麽像:來人,給爺洗幹淨,爺一會兒慢慢享用!

好流氓!

小厮滿臉黑線!

陸清風滿臉怒氣!

蘇月袖沒做理會,先回了自己院子交代蘭荷熬藥,然後沐浴更衣。

一切妥當後,端着蘭荷熬好的藥去了陸清風屋子。

此時的他已經洗好澡換好衣服,簡單的青色袍子,襯出他清貴的氣質。

發絲披散在肩上,還在滴水。

“把藥喝了。”

她把藥端給他,手臂在山上的時候已經複原,因為比較輕微,就沒給他固定。

陸清風皺着眉頭,一臉嫌棄,“太臭了。”

“良藥苦口。”

“我不喝。”

“愛喝不喝!”

蘇月袖将藥碗往桌上一放,擡腳就走。

媽蛋,少爺病,她才不伺候!

就在蘇月袖前腳邁出門檻的那一剎,陸清風哀嚎一聲,“好痛!”

接着,三兩步上前拉住她的衣袖,“我喝。”

蘇月袖轉過身子,他又道:“但我手疼,你得喂我!”

蘇月袖:“……”

“行!”

咬緊後槽牙,她忍了!

自己造的孽自己負責!

這次過後,她一定躲他躲得遠遠的!

蘇月袖端了藥,示意陸清風坐下。

陸清風照做,擡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袖兒,有沒有蜜餞?”

“沒有!”

“能不能放糖?”

“不能!”

“那……”

“不喝是嗎?不喝我走了!”

“誰說的,你喂我就喝。”

陸清風怕苦,藥一入口就想吐,迫于蘇月袖的眼刀子,勉強咽進肚子。

一口一口,終于把整碗喝完了。

“一日三次,兩天就好。”

他身強體壯,又有內功護體,加之傷得不重,還有她上好的湯藥伺候,兩日時間差不多了。

姑蘇城,客似雲來。

廂房。

少女随意倚靠在窗前,唇角含笑,垂眸看着街上的行人。

只見她肌膚勝雪,眉眼精致,标準的瓜子臉,細柳眉。尤其右眼上細眉下一顆紅色的肉痣,頗為顯眼,為她清貴的氣質平添幾分妩媚。

當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妹妹。”

屋外傳來敲門聲,她霍然轉身,朝着門口走去,姿态優雅,蓮步款款。

門外是一名俊逸的少年,眉宇間透着淩厲。

“哥哥。”

她喚他一聲,聲音軟糯好聽,酥得人骨頭都酸了。

“我打聽到舅舅的去處。”

少年說着,進了屋子。

少女把門關上,将裏外隔絕開來。

“太子有了采花蜂的消息?”

屋內,少女的神情語氣一變而為嚴肅。

“昨日城東吳員外家的小姐失蹤了。”

君衍之在桌邊坐下,倒了杯茶猛喝一口,重重砸在桌上,言語間頗有幾分不忍與惱怒。

“今日在城外城隍廟找到屍體,全身上下都是被虐待的痕跡,臉皮被活生生剝下,爬滿了……”

蚊蟲二字他實在說不出!

眼裏一片猩紅,顯然是怒到了極致!

“可惡!”

柳若裳聽後亦是憤怒,若不是這個采花蜂善于易容,他們也不可能一直抓不住他。

不能、不能讓他再繼續禍害人!她的動作一定要快。

“我要去逛街。”

語氣堅定,不容拒絕。

君衍之略略一想,同意了,但有個要求。

“不能離我十步之遙。”

出去,才能引得采花蜂注意,但出去也很危險。

人太多容易走散,而且采花蜂太狡猾,他怕到時候人沒抓住再将她送入了虎口,就得不償失了。

“好。”

柳若裳不是莽夫,她懂得先保護好自己才能做更多事情的道理。

如果自己折了,那麽抓采花蜂就無望了。

所以她一定會小心、小心再小心。

于是,‘兄妹倆’簡單收拾一番,出門‘逛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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