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黑風高殺人夜!
也是逃跑的最佳時機。
不、不能算是逃跑,是告辭!
蘇月袖留了一封信壓在桌子上,背着包袱先溜進了柳家人的院子。
其實也沒有進去,她如今不能自如運用內力,做不到封閉氣息,怕進了院子會被柳傲天或柳若馨察覺,所以只在院外溜達了一圈,在他們必經的路上、路旁都灑了點小粉末。
即便經過風吹雨淋,也絕不可能在十二個時辰內消散。
然後才大搖大擺的出了山莊,嗯……六親不認的那種步伐。
站在山莊外,她回眸看着月色下莊嚴肅穆的‘無痕山莊’四個大字,微笑着揮手:再見啦是非之地、再見了各位大佬!
晨曦微露。
因為今年的武林大會将在姑蘇城的長無山頂舉行,所以近日城裏湧進了不少江湖人士。
蘇月袖坐在路邊的包子鋪裏,就着白粥吃了六個大肉包子,然後……
一摸身上,沒錢!
再摸包袱,驚呆了!
她的錢袋子呢?
努力回想也不記得落在了哪裏,只能尴尬的看着老板娘,幹巴巴的笑,“大嬸,我那個……忘了帶銀子……”
說着,将頭上的兩朵珠花唰唰拔了下來,“您看這個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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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是個四十來歲的胖大嬸,瞧着虎背熊腰的,其實特別愛笑,人還溫柔。
她笑眯眯的将蘇月袖打量了遍,瞧她生得清秀圓潤,咳咳、只是臉圓,穿得整潔幹淨,又是個小姑娘,便道:“哪個出門在外沒有遇到過困難,幾個包子而已,就當大嬸請你吃的。”
“可是……”
“好了姑娘,你若吃好了我就收拾了,還要招待下一波客人呢。”
胖大嬸無視她捧在手裏的珠花,自顧自收拾起桌面,沒再搭理她。
蘇月袖感動得熱淚盈眶,留下一句‘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把包子錢還給你’後,愁眉苦臉的上路了。
原本她想,下山到城裏吃個早飯,再租輛馬車,随便選個方向,先遠離了姑蘇再說。
然而,想象永遠是美好的,現實永遠是殘酷的。
她居然忘了帶銀子!
還好遇到個好心大嬸,否則她很難想象能不能安全從早點鋪子離開。
更別說租馬車了,驢車都沒有!
該怎麽辦?
沒有銀子,簡直寸步難行!
就在蘇月袖絞盡腦汁都想不出籌備銀子的方法最後将主意打到身上唯一一塊金魚玉佩的時候,她突然看見了不遠處的小茶攤——寫着‘飛莺’二字的小茶攤。
眼睛一亮:有了!
飛也似的跑過去,将包袱往桌上一放,豪邁的道:“我要賣消息!”
堪比包公的黑臉大叔從裏面出來,看也不看她,直接扔給她一本冊子,上面記載了想要知道的消息,及相對應的賞金。
蘇月袖再次感謝自己是帶着記憶穿進來的,以數人民幣的手速及一目十行的浏覽方式,快速找到那條‘鳳歌在哪裏’的消息。
然後拿筆在後面寫下‘鳳仙鎮官媒衙門’七個大字,交還給黑臉大叔。
黑臉大叔原以為她一個圓臉小姑娘肯定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消息,不過是跑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賺兩個零花錢。
哪裏知道一看回複瞬間傻眼。
“姑娘,你知道二當家在哪裏?你是什麽人?”
他們飛莺閣的二當家,連他們自己都沒找到,這位小姑娘怎麽知道?
“我是誰不重要,我怎麽知道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飛莺閣為了賺銀子,居然連自己的二當家都不放過。”
蘇月袖在替自己師姐深深感到悲哀的同時,也深深的慶幸飛莺閣居然會有這種六親不認的奇葩規矩,否則今日她還真沒辦法這麽輕易拿到賞銀。
這消息一看就知道是魔教教主曲墨淵買的,賞銀高達五百兩銀子。
按照飛莺閣的規矩,他們抽取百分之十做中介費,蘇月袖到手的也有四百五十兩。
夠她遠離姑蘇尋個小鎮安身立命了。
“姑娘好像很替我們二當家不平?”
黑臉大叔一面數銀子一面套話。
蘇月袖并沒有再理他,拿了銀子就走。
她其實有點心虛,萬一被師姐知道是她出賣她,會不會號令整個飛莺閣的探子全面人肉她?然後再下個江湖追殺令什麽的?
以她對這位師姐的了解,極有可能!
想到這裏不由暗自後悔,應該喬裝一下再來的。
畢竟每個去‘飛莺’茶攤賣消息的人都會有畫師在旁邊替你畫像,這也是為了避免有人會賣假消息。
萬一當真出現這種不講信用的情況,飛莺閣才好拿着這畫像去黑水樓買、兇、殺人!
蘇月袖的畫像被留在了那裏,并且貼在‘鳳歌在哪裏’那一頁!
突然之間,她覺得應該好好研究研究易容術。
以後不僅要換個馬甲,還得整個容。
再說無痕山莊這裏,蘭荷将早飯備好後便去叫蘇月袖起床,心裏直犯嘀咕:蘇姑娘以前起的挺早,今日這是怎麽了?
哪知推開房門一看,屋裏空蕩蕩的,哪裏還有什麽人,倒是桌上多了一封信。
走近拿起一看,上面寫着:裴夫人親啓。
當即就急匆匆拿着去了裴夫人院子。
裴夫人接過信攤開,上面寫着很簡短的兩句話:多謝裴夫人連日來的款待,月袖深表感激。既已替師父了卻心願,便不再叨擾,未能當面告辭,還請恕罪,月袖筆。
“蘇姑娘走了。”
正是請安的時候,裴夫人的四位子女都在,個個都很好奇信裏寫了什麽,所以裴夫人看完,解了他們的疑惑。
裴寒諾眉心微蹙,似乎沒有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別人不知道他還是多少能看出,這個蘇姑娘心眼頗多。
最初拖着不肯給母親治病,說什麽舟車勞頓、需要休息,卻天天跑到議事廳看太子。
明知白姑娘要算計自己未婚夫卻一聲不吭,還将催、情藥拱手相送。說什麽被逼迫,身為藥谷醫聖的弟子,他不信她毫無反抗的能力。
他可不笨,前前後後細細想來,大致也能明白她的目的。不過是想甩掉未婚夫勾搭太子罷了!
可是後來……
後來她又突然對母親的病重視起來,盡心盡力采藥、煉藥,對太子也不再上心,甚至還出手救了裳兒。
這一波操作,讓他嚴重懷疑自己先前判斷失誤。
而還沒等他小心求證,她居然留書一封,走人了!
這一刻,他是懵的。
懵過後,又暗罵自己向來行事端正,怎麽卻起了這等子惡毒心思,跑去惡意猜測一名單純的好姑娘。
是的,在得知蘇月袖走了的這一刻,裴寒諾瞬間覺得她是名單純可愛的好姑娘。
并為自己曾經的猜測感到深深的罪惡!
正在這個時候,裴夫人身邊的婢女匆匆走了進來,“夫人,柳将軍與柳小姐不知為何突然間上吐下瀉起來,很是嚴重的樣子。”
上吐下瀉?很是嚴重?
裴夫人輕柔的眉間添了兩分愁容,忙道:“快去請常大夫。”
無痕山莊自有大夫常住,醫術雖不及藥谷中人,卻絕對算得上出色。
但他把了柳傲天與柳若馨的脈後卻搖頭:“這種瀉藥很是霸道,老夫也無能為力,唯有等十二個時辰後藥力自動散去。”
十二個時辰?
那豈不是……
衆人看柳傲天與柳若馨的眼神尴尬又怪異。
一個月後。
鄞州安縣南面的一個小鎮外,支起一家名叫‘自助茶’的茶棚。
這家茶棚有些奇怪,老板娘是名看上去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對來往的客人一點都不熱情,态度冷淡得只有一句話:要喝什麽自己取,過來結賬。
她常常将茶葉分裝貼名放在自己面前的木板上,搖着團扇靠在椅子上嗑瓜子。
客人問她熱水在哪,她就指着旁邊幾個大爐子不說話。大爐子上放着茶壺,熱水從沒斷過。
客人又問有什麽茶葉:她就指着面前茶罐上的紙條。
如果客人不認字,她就用團扇挨個敲過去:春茶、花茶、綠茶、碧螺春、竹葉青……
聲音清脆好聽,卻很是不耐煩。
若趕上哪日心情不好,她就直接挂個牌子:今日關門!
任性、高傲、冷漠得很。
一點都不像個做生意的樣子。
蘇月袖一邊嗑着瓜子一邊豎着耳朵聽旁人對她的評價,緩緩拉開了嘴角。
她開這茶棚又不是真的要賺錢,只是閑時無聊,找個樂子,順便聽點小道消息,去‘飛莺’茶攤換點溫飽錢。
只是今日這些人的話題竟突然繞到了她的身上來,難不成她也有當主角的命?
“那你們說,這位老板娘嫁人了沒有?”
“都叫老板娘了,哪能沒嫁人。”
為了避免不懷好意的人找麻煩,蘇月袖梳的婦人頭。
反正她與陸清風有娃娃親,又有了肌膚之親,勉強算是嫁人了。
“可你們幾時見過她男人?”
“從未見過。”
“難道是個寡婦?”
“哎,年紀輕輕就守了活寡,還要自己出來謀生活,着實不易啊。”
“既然李兄這般憐惜,不如娶回家去做個九姨太。”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卻也得看這俏寡婦同意不同意。”
扪心自問,蘇月袖除了臉圓了點外,其他地方都不錯。
而且她這個圓臉是肉嘟嘟可愛型的,很減齡的那種,否則也不會明明十八了還被人當做只有十五歲。
“李兄風流倜傥、一表人才,何不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