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蘇月袖去了永樂村, 從村民口中得知君敏之并不在家, 不由郁悶。
“果然還是晚了一步。”
陸清風舉着折扇指了指面前這紅磚綠瓦的大房子, 與村裏的土胚房及茅草屋顯得格格不入。
“我說袖兒, 你師兄是不是太招搖了點?”
完全不懂得什麽叫入鄉随俗啊。
蘇月袖抽抽嘴角,“還真是。”
話落,掃了眼圍在他們幾丈外裏三層外三層的村民們,“我們、很奇怪嗎?”
為什麽這些人看他們的眼神那麽奇怪呢?
陸清風淡淡一笑,“在他們眼裏,我們錦衣華服,帶着武器, 舉止得體,可不就是奇怪。”
何況,還停在這村裏唯一一座大房子前。
“那我們進去等?”
蘇月袖表示想翻牆。
陸清風搖頭,“算了,先去找太子吧。”
根據陸恒送的消息,太子應該是在護城河旁邊紮了大營,親自監督将士們修堤壩。
而護城河距離永樂村似乎并不遠,如果逍遙王回來, 也容易知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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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月袖應下, 與陸清風一起往村外走。
圍觀的村民自動讓出一條路來,目送着他們離開的同時, 指指點點。
“你聽到他們怎麽形容我二師兄了嗎?”
蘇月袖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陸清風卻覺得甚是搞笑,“人傻錢多。”
可不就是嗎?
“買得了土地,修得了大房子, 卻偏偏要種地,可不就是人傻錢多。”
“那是因為……算了。”
蘇月袖想說什麽,卻又突然将話咽了回去。
“因為什麽?”
陸清風的八卦心裏甚是嚴重。
“因為先逍遙王妃就是個地地道道的農家女啊。”
“這我知道啊,在孤隐,不是秘密。”
“她的願望,就是想在村裏修一座大房子,然後種上幾十畝地,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而不是嫁入王府,被淹沒在爾虞我詐的算計中。
“原來如此。”
陸清風恍然。
聽說先逍遙王妃是被府裏的側妃害死的,一屍兩命。
“所以,二師兄才想來經歷一番他母妃所說的美好生活。”
“可他現在對種地很執拗啊。”
作為天下首富,陸清風太多渠道打聽這些事了。
但凡跟蘇月袖有關的人和物,基本被他調查了個透徹。
“是有點執拗,所以大師兄讓我勸他回孤隐。”
這是從黑瞳口中得知的。
“祝你馬到成功。”
陸清風覺得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秋名山莊。
經過兩日時間,屍體與血跡都被清理幹淨,玉吾也奉命下山請了工匠師傅,準備将燒毀的地方重新修整。
嘯烽堡的人在半路就接到消息,說是這邊已經無礙,并将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清楚楚,所以秋堡主又帶着人回去了。
裴寒諾與裴寒冰領着裴心語進了議事廳,與玉闫行禮。
裴寒諾道:“伯父,語兒自小被寵壞了,所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您請盡管教訓。姑蘇那邊還有些事需要處理,請恕小侄先行告辭了。”
玉闫如今忙着重振秋名山莊,倒也沒時間招待他們,只能抱歉地道:“未能好好款待,實在心有愧疚啊,你放心,語兒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必不會讓人欺負了去。”
“多謝伯父。”
裴寒諾再次行禮,同着裴寒冰一起離開。
裴心語幽怨的看着兩人的背影,緊咬着下唇,不說話。
兄弟倆一路下了秋名山,進了一家酒樓用午膳,卻不巧碰見了柳傲天。
“柳将軍。”
“裴少莊主,裴二公子。”
柳傲天笑着打招呼,眼裏的神色有些怪異。
“你們是來用膳的?”
“來尋人而已。”
裴寒諾皮笑肉不笑,将大堂環顧一遍,道:“看來沒在這裏,後會有期,告辭。”
話落,轉身就走,毫不留戀。
對于柳傲天,他是保持戒心的。
這人心狠手辣、手段歹毒,不可不防,最好不要有交集。
至于柳傲天本人,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漸漸收斂了笑容。
“大悲,你說接下來咱們還能怎麽做呢?”
大悲和尚聞言上前一步,“既然江湖這趟水攪不渾,就先解決太子。”
“說得也是,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吧。”
柳傲天陰笑,坐下吃飯。
鳳凰城護城河邊。
太子的大營紮在不遠處的空地,旁邊一溜兒全是稍小的營帳,兩口大鍋放在中間位置,幾名婦女正在埋頭做飯。
護城河岸邊,太子毫無架子,竟動手與将士們一起修起堤壩,褲管高挽,身上全是污泥。
隊伍中,還有少許百姓,皆個個精神飽滿。
陸恒與灼岳亦下了水,不過仔細看去,陸恒其實有點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公子現在在什麽地方。”
剛嘀咕完,便見兩道人影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公子!”
陸恒大叫,忙将手中的沙袋扔給灼岳,就着河邊的水洗了個手,匆匆往岸上跑。
正在忙活的衆人因他的話齊刷刷将目光移到了陸清風的身上。
日光照耀下,少年仙姿玉貌,氣質清貴,當真好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至于身邊的少女,容貌雖稍遜一籌,但甚在氣質靈動。
兩人走在一起,倒也相得益彰,頗為吸人眼球。
有百姓甚是好奇,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讨論了起來。
陸清風與蘇月袖從永樂村出來,已經習慣了被指指點點,倒也神色如常。
只朝着君衍之走去,先行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君衍之挂着标準的微笑,亦收拾收拾,從泥地裏出來。
“陸公子來了,正好,到用膳時間了。”
說着,看向灼岳,“灼岳,讓他們都停了,先吃飯。”
“是。”
灼岳應着,就去傳話。
而君衍之則領着陸清風與蘇月袖入了大營。
“此處條件簡陋,倒是委屈你們了。”
“太子哪裏話,該是我們慚愧。”
陸清風回着,将營帳內掃了一遍。
簡單的一張床,一方小幾,幾上一壺茶,四個茶杯,幾旁兩張軟墊。
床邊一方屏風,上面披着兩三套換洗的衣物。
沒想到,堂堂太子,竟吃得這樣的苦。
內心倒是十分震撼。
相比起來,蘇月袖就淡定多了。
畢竟是原著男主,書中對君衍之的描寫甚多,所以她對他可以說是頗為了解了。
這段赈災劇情,也是着重描寫了的。
不過她記得,似乎并不那麽順利,災民會被有心人煽動,爆發暴亂。
雖然最後解決了,但這個過程中到底死了不少人,聖上因此頗為震怒。
要不要提醒一下呢?
蘇月袖覺得,抛開原著中因原身自己作死而被太子厭惡算計的那點破事,其實太子本人還是個三觀正的大好青年。
若因此被聖上罵了,倒也有些不忍。
何況災民暴動,死的終究是無辜百姓,能阻止就阻止吧。
“太子殿下一心為百姓着想,實在讓人欽佩,請恕月袖好奇,不知災民們都安排在何處?”
按理說,太子殿下都親自出手修堤壩了,鳳凰城的大小官員不可能坐得住才對。
不過原著中提及過,是被太子分配去安置災民了。
君衍之聞得此話定定看着她,突而就彎腰欲行禮,吓得她趕緊往旁邊跳,揪住了陸清風的衣袖。
“太子殿下這是何意?”
“蘇姑娘,百姓受災,不少人都染了風寒,甚是嚴重。長久下去,我怕爆發瘟疫,雖有禦醫及鳳凰城大夫醫治,但效果并不理想,蘇姑娘身為藥谷之人,醫術精湛,還請施以援手。”
“這……”
這種事,難道不該二師兄出馬嗎?
“蘇姑娘。”
君衍之神情懇切。
蘇月袖擺擺手,“罷了,讓我去也行,但我有個要求。”
“請說。”
“讓灼岳同我一起。”
有灼岳在,若發現災民有異常,必會及時通知他,這樣就能阻止了。
而君衍之想的是,有灼岳在,蘇姑娘也好施展,便答應了。
陸清風倒是沒有意見。
雖說他不參與朝堂之事,但百姓受苦也不是他樂見的,何況只是醫治災民,還有禦醫與不少大夫在,倒不顯突出。
于是兩人同太子一起用過膳,就帶着陸恒與灼岳往鳳凰城趕去。
災民們都被安置在知府衙門那條大街上,是臨時搭建的簡單棚子,勉強能夠遮風避雨,每日衙門口會施粥發放饅頭。
蘇月袖一行四人是騎馬趕來,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知府大人魏吉早就收到消息,候在大門口。
“陸公子、蘇姑娘。”
“魏大人。”
兩廂問好,魏吉帶他們入了府,安排了住處,待得他們沐浴更衣後,擺了晚膳。
“飯菜簡陋,兩位不要嫌棄。”
桌上,僅僅兩個素菜兩個葷菜,并着一鍋白粥。
也不知是真的将府裏的物資都拿來赈災了還是因為有太子殿下坐鎮,做做樣子。
“有這些已經很好了,多謝大人款待。”
不管是何理由,兩人都不可能對這些吃食表示不滿。
畢竟特殊時期,要特殊講究。
何況兩人雖都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但因為生長環境、生活境遇的原因,苦頭也不是沒吃過。
能有熱騰騰的飯菜吃,實在已經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