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間,她指着一旁的幾盤小菜,說道:“這道叫孔雀東南飛,這道叫箜篌引,你再嘗嘗這道白果甜湯,我最新所制,還沒有起名字。”绮羅仔細去看,孔雀東南飛是一碟冷拼的鹌鹑與雀肉,箜篌引是清老蘆筍,而那白果甜湯裏綴着桃花瓣,看起來更是誘人極了。她微一沉吟,說道:“這道不妨叫作涉江采芙蓉。”
“妙極,就叫這個了。”阿霖歡喜得一拍手,開心道,“這些天寒食宮裏不能開竈火,只能做這些冷拼小菜打發。等過幾日,我給你做我拿手的爆鳝絲、蒸鲥魚給你吃,好不好?”
“妙極!”绮羅眉開眼笑,一邊學着她的口吻,一邊埋着頭風卷殘雲地将她做的小菜都吃了個盤底朝天。
阿霖十分歡喜,拉着她的手道:“這宮裏,只有你對我最真心。”绮羅撫着吃得略脹的肚子,睜大眼睛不解,“你這樣的手藝,難道宮裏的人不識貨?”
“那些宮女黃門,連嘗都不敢嘗一口,”阿霖顯然郁悶已久,悶聲道,“父皇一心希望我成為母後那樣高雅風儀的女子,是不喜歡我有這些難登大雅之堂的愛好的,倒是太子哥哥偶爾吃兩口,也只是敷衍地誇一句,便要叮囑我好生去練琴畫畫。”
绮羅對她大感同情,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了半天,說道:“阿霖,以後你要是做了什麽好吃的,都拿給我來幫你品鑒。”
阿霖大有知音之感,與绮羅越發投機,兩人同寝同卧,好得便如孿生姐妹一般。她這日又拉着绮羅細細地問起了入京的狀況,聽說還有位鄭守将的女兒一同入京,便安慰绮羅道:“你別着急,我再使人去地牢找找,一定會找到那位櫻桃姑娘的。”
绮羅心下略寬,點頭道:“多謝你了。”
到了晚上,阿霖身邊的宮人果然領了人回來。
“櫻桃。”绮羅驚叫一聲,奔過去握住了那女孩的手,目中露出關切的神色,“這些日子你被關到哪裏了?過得還好嗎?”
鄭櫻桃擡頭看到绮羅,頓時便紅了眼,哽噎了半晌方道:“小……小姐。”
“她也沒受什麽苦頭,”阿霖極是快人快語,已替櫻桃将話都說了,“她一直都住在大皇兄的王府裏。”櫻桃越發有些不安,盯着腳尖不說話。
绮羅稍微安了心,一路上與櫻桃相伴,兩人感情交好,自然是萬分關心。她回頭看向阿霖,鄭重道:“這次多謝你了。”
阿霖倒有些不好意思,嘻嘻笑道:“其實也不是我的功勞。我就是和太子哥哥提了一句,他一聽說是你的事,立馬就派人去找來了。”绮羅倒沒太在意她的話,只顧拉着櫻桃的手敘敘地說着這些日子的境況。大抵是因為在宮中的緣故,櫻桃頗是有幾分拘束,說話言行都極小心,好像一只受驚的兔子。阿霖覺得有些沒趣味,便讓人領了她去歇息,又對绮羅道,“本還以為又可以多個玩伴,卻是這樣小心翼翼,倒是怪沒意思的。”
“她這些日子肯定是吃了不少苦頭,”绮羅替櫻桃分辯,卻也不忘損某人幾句,“你那個大皇兄兇得很,肯定對她施了酷刑。”
阿霖噘嘴道:“她父親鄭颀和大皇兄交好着呢,這些天都好端端地住在大皇兄府裏,哪有吃什麽苦頭。”
這倒是出乎绮羅的意外,如果鄭颀真的與劉胤交好,這事往深了想總覺得有些什麽不對勁。她忽然想起了在鄭颀府裏時,鄭颀格外的殷勤和周道,猛然間她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鄭颀早就知道自己是假的公主,他是故意勸冉隆兄弟棄車乘船的。難怪一到長安,她便被韓鈞擒住,在地牢中秘審數日。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不由得變了臉色,好在阿霖是個粗疏的性子,倒也沒察覺她的不對勁。
7.杏花天
又過了幾日,便到了阿霖的生辰。一大早就有一個窈窕的宮裝少女進宮來,這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生的亦是眉目如畫,行動間卻顯得頗是羞澀拘謹,她走進來先向阿霖行了禮:“臣女見過安定公主。”阿霖笑着對她道:“澄心姐姐,都與你說了多少次了,叫我阿霖便是。”那少女面上微微一紅,卻不肯應,只撿了繡榻一角挨着邊坐了。阿霖想起了绮羅還不認識這少女,忙對绮羅道,“這是太原王叔家的澄心姐姐,封作貞樂郡主的。”绮羅行禮道:“見過郡主。”
劉澄心紅着臉受了绮羅的禮,慌亂半天才想起來今日為何進宮,又對阿霖道:“公主殿下,臣女今日入宮賀壽,實在冒昧之至,還帶來了蔔太傅家的二位姐姐……”她吞吐半天,總算說清了來意,原來蔔家的二女也想入宮一見天顏,卻苦于沒有封號,便央了平素甚談得來的澄心帶她們來,澄心是個老實的,經不住她們央求,就帶了她們來見阿霖。
阿霖倒是十分随和的性子,笑道:“既是蔔太傅家的二位姐姐,想來年紀也是相仿的,一同入宮玩耍又有何妨。”澄心漲紅了臉,又補充道:“只有一位是蔔姑娘,還有一位是蔔家夫人的侄女陳姑娘。”阿霖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好的好的,我記住了。看我們的澄心姐姐頭上都冒汗了。”
不多時,便有宮人引了兩個女孩進殿,一個略長些,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另一個和澄心同歲,卻顯得活潑些。這兩個少女亦是麗色,許是因為蔔玉容年長幾歲,行動落落大方,瞧上去更見端妍,而另一個年紀小些的,生了細細的柳葉眉,一張白淨的瓜子臉,顧盼間靈動又嬌媚。阿霖一見便很喜歡她們,笑道:“兩位姐姐都叫什麽名字?”那個年輕的女孩搶着道:“我叫……”她話音還沒落,被那個年長的少女輕輕拍了拍手,便咽了回去。
那個年長些的少女沉穩幾分,先福身行了禮,方才呖呖回道:“臣女蔔玉容見過公主殿下,這位是臣女的表妹宛卿。”那個年輕些的女孩本在東張西望地到處打量,此時聽到表姐說話,知道自己出了醜,羞得滿臉通紅,趕忙低頭道:“小女陳氏,見過公主殿下。”陳宛卿的父親官位低微,因而她有些自卑,平日裏在蔔家也處處看自己這位表姐的臉色,更別提今日第一次進宮,既有無窮的新奇,更有說不出的畏懼。
她自诩和表姐都算得上是容貌出衆了,可今日一入宮才知天外有天,何止坐在鳳座上的公主生得國色天香,便是公主身邊的幾個侍女瞧起來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她偷偷瞧了幾眼,越發覺得心下自卑,不自覺地就垂下了頭,說話也少了幾分底氣。
阿霖命人拿了賞賜給她們,笑着問了幾句話,蔔玉容見澄心一直不說話,便說道:“今日臣女們入宮來,還帶了些時鮮的花朵為公主殿下添妝。”澄心恍然大悟,忙道:“正是,正是。”
阿霖果然十分歡喜,只見幾個侍女手捧着承露玉盤魚貫而入,玉盤裏都是時新的鮮花,是趁露時摘下的,十分嬌豔。阿霖伸手在玉盤中翻撿了片刻,自己撿了一枝霁紅的海棠戴了,笑道:“今日有這樣好的花,倒可以出去花園裏玩玩。你們也都撿枝好看的花戴吧。”說罷,她撿了一枝粉色的牡丹,拿在绮羅的發鬓比了比,搖頭道:“這個不好。”牡丹太過于嬌豔,绮羅到底年少,生得雖美,卻不是那種絢麗奪目的容貌,自然是不相稱的。绮羅面上有些窘色,擺手道:“阿霖,我是不慣戴這些的。”
兩人說的自然,其他三個女孩卻看呆了,尤其是陳宛卿偷偷地擡起頭來,想不明白怎麽公主身邊的一個侍女也敢這麽大膽。
“女孩家怎能不戴花。”阿霖極不認同,拽了她坐到自己身旁,将玉盆挪到她面前,親熱地說道,“你自己來撿。”
绮羅推托不得,便注目玉盤之中,只見一盤姹紫嫣紅,枝枝都是嬌花。她撿了一枝抹紅的杏花出來,阿霖展顏一笑,贊道:“這個正襯你。”绮羅拿在手裏仔細看了看,花枝嬌嫩,一瓣瓣如紅勻的美人面,露水猶存,仿若還帶着未謝的春意,便依言簪在發間。
阿霖又讓人把玉盆端到幾個少女面前,讓她們也撿了花戴。澄心撿了一枝荼蘼,宛卿眼珠轉了轉,從幾朵花上都看了半晌,抉來擇去的卻選不定,她想選海棠,可蔔玉容輕咳了一聲,她便松了手,又按着绮羅的選了一枝杏花。幾個女孩都選了花戴,便連櫻桃也撿了一枝桃花在鬓邊簪了,只有蔔玉容自持身份,擺了擺手道:“臣女不喜戴花。”阿霖瞥了她一眼,只見她頭上戴着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