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去醫務室
孟蘇回到教室的時候,全班都在看着她,畢竟她确實很狼狽,頭發散亂,一邊臉腫得都看不見眼睛了,臉上的五指印十分鮮明。
校服的正前方一個大大的腳印,像是敗者的标簽。
但她走得十分穩當,不徐不疾,脊背挺得直直的,面上古井無波,看不出情緒。
有幾個大膽的女生問她怎麽了,目光并沒有多關切,反而是一種看好戲的神情。
陳祿和秦子本來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陳祿突然看到秦子目光十分冷然,眼神似乎還夾雜着一些痛惜。
他順着目光看去,注意到孟蘇的時候,驚得從座位上跳起來,三步兩步的走上前拉着孟蘇的手腕。
“你怎麽了?這些都是誰幹的?他媽的我的同桌他也敢打,當小爺死了不知道喘氣是吧!”
陳祿一生氣嗓子就特別大,班上頓時安靜了下來,沒人敢多說什麽。
陳祿之前确實不喜歡孟蘇,但後來仔細想想又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這樣子跟一個女孩子置氣挺沒度量的,更何況這是人家秦子願意接受她,她貌似也沒幹什麽出格的事情。
但他也不好直接去找孟蘇說話,就等着孟蘇跟他說話,給他一個臺階,但孟蘇這些天,一句話也沒跟他說,讓他郁悶得不得了。
但一想到這是自己先不搭理她,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也無話可說。
今天看到孟蘇被人欺負成這樣,這些天被憋的氣就跟被搖了的可樂似的,一下子噴薄而出。
孟蘇沒料到陳祿會第一個沖上來問自己的安危,他眼裏的關懷真真切切。
本來她還以為陳祿因為孟歸承的事不會再搭理自己,突然他這個關懷的樣子,讓她心頭不禁一熱。
“陳祿,你終于肯跟我說話了。”
少女笑得眉眼彎彎,語氣酥酥糯糯,蹩腳的普通話在此刻卻好聽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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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個得到糖果的孩子,知足而快樂。
陳祿在這一刻突然想哭,這個女孩子怎麽就這麽招人疼呢,被人打了沒有哭哭啼啼,一句埋怨都沒有,而是在為自己跟她說話而高興。
陳祿不知道,他在孟蘇心裏是有一定分量的,他從頭至尾都沒有嫌棄過她,願意和她說話。雖然為了孟歸承跟她置氣,但她真心很喜歡這個大大咧咧的少年。
嚴格來說,他是她第一個朋友,彌足珍貴。
“你他媽傻啊你,到底被誰打了,我去給你報仇!”
陳祿見孟蘇臉上無半點委屈,反而自己越發替她委屈起來。
這麽老實巴交的一個孩子,誰他媽忍心打她啊。
孟蘇搖了搖頭,回到座位上,她附在陳祿耳畔輕輕的說:“別擔心,我也踹了她一腳。”
陳祿想,真是個缺心眼的孩子啊,就算你踹了她一腳,你自己就不疼了,人家還打你臉了呢。
“到底誰啊?”
陳祿不甘心的繼續逼問,一副自家小孩被欺負的大人模樣。
“不知道。”
孟蘇搖了搖頭,其實她聽到了有女孩子叫那個帶頭的姑娘楚落。
她不希望把事情鬧大,不管怎樣,這件事都不該把陳祿牽扯進來。
她很快回頭,對上了秦子的眼睛,他皺着眉毛看她,似乎想說些什麽,但終究沒有說。
但他眼裏的疼惜,她卻看得清清楚楚。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很幸福,以前被打,從來沒有人關心,今天一下子有了兩個。
她很想跟上帝打個商量,能不能一個個的來,存着用,每次被打有一個人關心她就夠了,另一個人的關心留着下次,不然下次恐怕就沒了。
少女向少年露出一個安慰的表情,她本來就黑,再加上高腫的臉,整個表情非常難看別扭。
但秦子卻一下子柔和了下來,剛剛逼人的銳利緩和了不少。
孟蘇試探性的拍了拍他好看的手背,少女黑乎乎帶有凍瘡的手附在少年象牙白的手背上,顯得越發的難看和心酸。
孟蘇輕聲說了句:“我沒事。”
這三個字像是三粒藥丸,一下子就治愈了少年心裏的創口。
溫暖而妥帖,舒适而安心。
他知道她真的沒事,她沒那麽脆弱,只是損壞了表皮,內心依舊如鑽石般剛韌剔透。
那天晚上,陳祿和秦子送她去了醫務室,被兩大帥哥護航的她,一路上被各種眼光射個透徹。
兩個高大帥氣的少年,一左一右,中間夾着一個黑乎乎很土氣的姑娘。
三人行十分詭異,左邊的少年漂亮得讓人睜不開眼,他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走路的時候習慣性的将手插進褲兜裏。
中間的少女矮兩邊的少年一個頭,她左臉很腫,皮膚黑呦呦的,但她眉眼始終是笑着的,似承山載水,她不時看看左邊的少年,不時和右邊的少年說話,一副乖巧的模樣。
右邊的少年臉色很不好看,眉毛始終都是皺着的,看少女的眼神都是關懷。
三人很快就來到了醫務室,因為秦子和陳祿平日裏經常打架,跟這裏的李醫生是熟客,到醫務室來跟自己家一樣,熟稔得不得了。
陳祿将孟蘇推到李醫生面前,語氣有些急迫。
“李叔,好好幫這丫頭看看,臉都被打腫了,肚子上也被人踹了一腳,趕緊開藥,看需不需要打針住院什麽的。”
李醫生看上去三十多歲,他戴着金絲邊眼睛,長得非常白淨,氣質很儒雅。
他也就是在孟蘇一進門的時候有些驚訝,不過立馬神色就恢複正常了。
他沒有多問緣由,只是讓孟蘇把臉側過來給他看看。
孟蘇聽話的把臉側過來,燈照在她臉龐上,那五指印顯得觸目驚心。
陳祿都懷疑裏面有淤血,剛剛沒仔細看,這會兒看得心驚肉跳。
“媽的,讓我知道了是誰,我要把她打得下不了床。”
陳祿氣得跳腳。
因為這會兒護士也下班了,李醫生是打算關門的,所以也沒個幫手。
“我馬上給她上藥,這臉傷得夠嗆,估計左臉一個星期都不能碰,秦子你來幫我按着她,我怕待會兒上藥的時候她疼得亂動。”
李醫生轉過身去準備藥物,吩咐着秦子。
秦子走近前來,垂頭看着孟蘇,眉心再次緊蹙。
他靠得近,鼻翼呼出的熱氣全都撒在孟蘇的臉上,少年眉眼低垂,如蝶翼般的睫毛上下煽動着,一臉憂傷的神色,依舊沒有多說半句話。
她這會兒只覺心已酥了大半,不知是何年月。
正當她沉浸在美色當中的時候,陳祿開始咋咋呼呼了。
“叔,為什麽讓秦子來按住她,不用我?”
李醫生笑着說:“因為他長得比你好看,女孩子看着他,有鎮痛的效果。”
“我靠!”
陳祿氣得吐血。
其實李醫生并非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是陳祿太過毛躁,怕他一激動把姑娘按疼了,這孩子話又多,待會兒自己上藥的時候,他要是在旁邊說得唾沫四濺,自己可受不住。
秦子倒是對于李醫生的調侃沒有半點反應。
孟蘇卻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這醫生說得對,秦子确實有鎮痛的效果,看着他,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好起來了。
李醫生拿了棉簽和藥物,他開始用沾了藥的棉簽給孟蘇慢慢的塗抹着,動作輕緩而溫柔。
涼涼的藥膏塗在臉上,有絲絲的疼,剛被打那會兒只覺得臉麻,這會兒倒開始疼起來了。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子,他見她疼,按着她的力氣也加大了些,指節都有些發白。
孟蘇腦門很快就冒出汗來,頭發都沾染了亮晶晶的汗液。
陳祿一見孟蘇蹙眉頭就唧唧喳喳,叫李醫生輕點。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