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馥奇
那天, 本來胖哥說好了請晚飯,四個人一起去吃火鍋的。
韓複找到裴缜的時候, 卻發現他膝蓋上散着本書, 就那麽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缜缜?”輕輕叫了他兩聲,裴缜呼吸均勻、沒有回應。
“怎麽坐着也能睡?會感冒的,真是,一眼看不到就這麽不小心。”
韓複小聲抱怨了兩句, 就想要去抱人,視線下移卻卡了殼。
艱難地擡起眼, 向沙發另一面的胖哥和餘聞哲露出了個為難的表情。
“不然, 你倆約去吃吧?我這邊還有點事……”
餘聞哲和胖哥雙雙點頭,一副“我們懂我們懂”的表情,帶上門就火速撤離了。
韓複松了口氣。
好在, 那倆人剛才都站在沙發的另一面,看不見這邊的香豔景色。
“……”
低頭又瞄了一眼裴缜,吞了口口水。
大傍晚的, 靠着沙發睡就睡吧,這襯衫算怎麽回事?
脖子下面連着三顆扣子都開了, 一直敞到胸口不說,還揉得一堆散亂的褶。衣衫不整的同時、頭發也有些淩亂,活像剛被人怎麽樣過似的。
……你的家裏,好歹也有愛你愛到爆炸、荷爾蒙又處于沖動期的青年男性!
這樣毫無防備,真的好嗎?
Advertisement
襯衫裏面, 隐隐還露出了好看的肌肉線條。裴缜公司上個月才開辟出來了個小規模的健身區,買了些常規的器械,供職員休息時鍛煉身體。
這件事韓複是知道的,裴缜有時候閑了也會去摸上兩把,卓有成效,手臂和腰部的線條最近變得超級誘人,薄薄的肌肉比以前更緊實,變得特別好摸。
“……”簡直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明明,每天的愛意值已經肆無忌憚地開到了最高強度,但凡是個人只要不聾不瞎,絕對能感覺到。
他家缜缜究竟是壓根沒把他的愛放在眼裏,還是篤定他慫不敢出手?
誰慫。
真是冤死了。要不是特別喜歡你、想好好珍惜你,誰特麽天天半夜睡不着,咬着牙沖涼水澡也堅持等?!
年輕男人也是有尊嚴的!
你再這樣會被……的,知不知道!
……
那麽多年都忍下來了。
韓複心想算了,笑着活下去,再多忍幾天吧。
懷着沉痛的心情,伸手想要幫裴缜把扣子扣回去,卻聽他輕呓了一聲,醒了。
半睜開了眼睛,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抓住了他的手。
可能是餓了,直接把那只骨節分明的手牽到了嘴邊,細碎地舔了舔、咬了咬,不疼,只是微癢酥麻,繼而又在手背上啜了幾下,死活不放開。
“……”要知道,十指連心。
韓複沒用而苦逼地秒硬。
這居然沒完,他喜歡的人又懶洋洋地沖他伸出了雙手:“幾點了?我好累,抱我去洗澡。”
聲音啞啞的帶了些鼻音。一個平常一本正經、成熟而自持的男人,突然迷迷糊糊地求抱抱,這誰能受得了。
但這不對啊?
韓複好歹還剩下點稀少的理智。以前不是沒伺候過裴缜洗澡,也不是沒抱過他。但從來都是他主動敲門往浴室裏湊,裴缜全程心不甘情不願臉,還要把浴缸裏的泡泡堆堆堆,身子遮得嚴嚴實實。
主動說“抱”什麽的,更是一次也沒有過。
更別說,這次他躬身把人抱起來的時候,裴缜的雙手直接主動環上了他的頸子。蹭着他的脖子,還主動親了親他的耳朵。
親得他整個背後陣陣酥癢,抱人都快抱不住了。
然而沒轍,裴缜繼續鬧。
“缜缜,別鬧。”
韓複梗了梗脖子,試探着作了個死:“……你可別勾引我。”
這種話,要擱平常,得捅大婁子。
要知道,裴缜畢竟是個“只能我養別人,不準別人養我”的強勢彎男癌。和彎男癌相處,可以鬧彎男癌、可以勾引彎男癌,但永遠不能跟彎男癌說“別鬧”、說“你別勾引我”。
這是彎男癌的尊嚴底線。
把彎男癌當小可愛,嚴重程度等同于于污蔑彎男癌的人格,分分鐘要被拉進黑名單。
結果,裴缜這次居然沒生氣。
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親完了耳朵直接湊過來跟他索吻。
韓複就算再怎麽不敢确定,現在也确定了,他就是在勾引他!
“……”雖然很高興,受寵若驚。
但是,并不合理?
“缜缜,你今天怎麽了?都不像你了。”
韓複說這話時,抱着人一邊走,還要一邊躲着他連續不斷的親吻騷擾,疑惑萬分,還回頭看了一眼沙發旁邊的茶幾。
茶幾上空蕩蕩的。只有白瓷磨砂小花瓶,和幾多新買的雛菊,沒有小藥瓶。
韓複不放心,又問他:“缜缜,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背着我又吃那個心髒病的藥了?”
裴缜依舊不生氣。就搖頭,繼續鬧他。
韓複:“不對,你這樣肯定是嗑錯藥了,不然沒法解釋!”
……
雖然時間已經進入了十月份,秋老虎還沒走,魔都的天氣并不冷。
韓複放好熱水,開始伺候裴缜脫衣服。
……全人生最難以忘懷的脫衣過程。
裴缜襯衫長褲加內褲,一共就三件,整個人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不知道是嗑藥假浪還是想開了真浪,勾得小狼狗整整硬了三次。
韓複後來都已經欲哭無淚了。
裴缜卻還是不放過他,抵着他又是親吻又是蹭蹭,微微垂眸,眼裏閃過一絲清晰的晦澀。
當然是全程清醒的。
……
整個下午,裴缜都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該怎麽辦,想了很多很多,想到最後,只問了自己一個簡單的問題——
就這樣放下狗子,讓他滾,舍得嗎?
答案是舍不得。
那,還想跟他在一起嗎?答案是想。雖然想要的是原來那只傻狗子,而不是那個視頻裏陌生面孔的小流氓。
但,舍不得,這就已經夠了。
那天在停車場,易長晴紅着眼質問他,“難道你就沒錯嗎”?
聽起來非常的神經病,但其實裴缜明白易長晴什麽意思,那段關系最終慘淡收場,他确實不是完全沒錯。
他錯就錯在,發現易長晴的欺騙後,疼到不能控制以至于歇斯底裏地當面質問、拆穿了他。之後,還老把這舊賬翻出來矯情。
他那時候,實在是太委屈。
但問題是,裴缜後來總結經驗——發洩一時爽,最後能得到什麽?什麽也得不到。
只會加速猜忌、疏遠,最後不可收拾、傷人害己。
後來,在遇到韓複之前,在跟易長晴分手後的漫長時光裏,裴缜無數次做過同一個夢,夢裏,當年的一切能重來一次,而他忍住了沖動沒有去質問。
不僅沒有撕破臉,還徹底換個策略,對易長晴比以前更好,用盡魅力去誘惑他、懷柔他,勾得他再也離不開他。
在有的夢裏他成功了。
在有的夢裏,縱然用盡全身力氣,到最後也以失敗告終。
但起碼,他給了對方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溫柔。之後再找對象,只會橫看豎看都比不過,絕不會還能扔回來一句噎死人的“難道你就沒有錯”。
往事已矣。
“過去”已經太久,早已經回不去了。
可是“現在”還在眼前。裴缜還要感謝曾經的經驗教訓,讓他有機會試着勾一下傻狗子。
今天,連沐浴球都格外給力。
一枚打下去,居然沒怎麽起泡。裴缜大咧咧不太要臉地地在水裏晃了晃大腿:“要不要進來?”
……
韓複到此為止,徹底被撩爆。
腦子當場當機,衣服都沒脫就翻進了浴缸,熱水漫出去一地,黑襯衫貼在身上,勾勒出年輕而矯健的身體線條。
隔着濕透的衣服蹭着身下的人,微微喘着氣:“缜缜。”
霧氣氤氲,眼前的人看着忽近忽遠,微燙的水溫讓不清醒的腦子更加混沌。
他在這混沌中想了想,缜缜那麽成熟一個人,想要的東西,經常都是會毫不猶豫地自己去争取的。
他們吻也吻過了,也許今天就是裴缜覺得,也差不多到時候該做點什麽了?
想要他了,于是就來勾引。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對的?
韓複越想越開心、越想越合理,笑容也越來越大,原來缜缜其實是這麽直率的嗎?那也太可愛了吧。
“缜缜,我真的是……太喜歡你了。”
之前幾次親吻,不能說全是蜻蜓點水,卻也總是羞澀和溫柔的。
這一次,狼狗忍了半年總算能吃上肉,嗷嗚就撲了過去。
……
裴缜被親得頭暈目眩。
缺氧缺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被撈出浴缸、擦幹,又被放到床上的。
小狼狗的重量壓上來,黑暗中,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抖。
裴缜當然不想抖。
……是真的不想。
三十多歲了,臨近上個床還瑟瑟發抖?這也太可笑了。
但身體偏偏不聽話,越是拼命用神經叫嚣着安靜,越是抖得不能收拾!
韓複親他的耳朵,輕咬他還有些濕潤的頸子,手掌安撫着他的背,聲音像是帶着形狀和波紋一樣,酥酥麻麻打着耳側。
“缜缜,那天在車庫……我聽見你跟易長晴說,說你們‘沒有怎麽樣過’。”
懷中身子一僵,韓複連忙解釋:“我不在意這個!只是,我以為你們都住一起了,肯定早就……”
“我就是想問,缜缜。”
“你……總不能是,第一次?”
黑暗中空白了兩秒鐘,裴缜狠狠搖了幾下頭。
韓複笑了。都抖成這個樣子了,你給我搖頭?
“不怕,”他哄他,“咱們慢慢來。”
裴缜快要憋屈死了。
拖到三十歲丢臉丢到家,還要被一個年輕男孩安慰說“不怕”。
可這居然還沒完,韓複又親了親他的臉頰。黑夜中裴缜看不到他的樣子,但總覺得,那雙黑色眼睛裏應該滿是溫柔。
“放心,不會讓你疼的。”
不會疼才有鬼。
裴缜認命地閉上眼睛。
麥子說超級疼的、疼得哭成一團好嗎?
……
黑暗,讓一切感官變得異常敏銳。
裴缜微微喘息,感受着身體被手指、被滾熱的唇游走過。
像是帶着什麽小小的火花和電流,身子越來越熱,他咬着牙,喘得也越來越急促。他甚至開始下意識扭動、挺腰,幾次推着身上的人啞着嗓子求他“你放開我”。
但這句話不是真的,只是舒服又憋漲的感覺太過難以承受。
好在韓複也沒那麽傻,一邊試着開拓一邊安撫他,一遍又一遍親吻他閉上的眼睛、吻他輕輕顫動的睫毛。
越來越舒服。
酥酥麻麻的,像是躺在雲端,可身子怎麽回事?為什麽還在抖?
弄得情緒也有點失控。
在這麽細密的親吻之下,眼眶莫名不争氣地濕了。
韓複吻到濕意,頓了一下。
沒有再想剛才一樣繼續開拓,而是輕輕地親了一下他的額頭,然後鼻子,嘴巴,一路向下……
裴缜睜大了眼睛。
腰挺起來,然後重重摔回去。大腿和小腿抖得更厲害,腳趾繃緊。
本來真的沒想哭的,但眼淚開始自顧自掉得收不住。熱量咬噬着意識。像是在狂風暴雨的海裏飄搖;又像是在沙漠裏幹渴缺水、被太陽曬得頭暈目眩。
……
“舒服嗎?”
裴缜沒出聲。猶難忘緩不過神來,明明是黑夜,眼前卻看到了斑斓的顏色。
耳邊的聲音好像有些得意,更多的卻是心疼:“那,要不要再來一次?”
想搖頭的,但遲了,還是再來了一次。
弄完渾身酸軟、筋疲力盡。
實在是太累了,抵抗不住襲來的睡意。知道不硬該——韓複還硬着,抵着他的地方是真他媽的硬,卻忍着先讓他舒服了兩次,沒做到底。
身體這玩意騙不了,已經說明了一定的問題。
最後的印象,是韓複摟住他,親了親他的發梢。
裴缜覺得,明天早上醒來,他應該要再好好再想想。
如果這都不算愛,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