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舅舅？
她的學生叫李零，是個混血男孩。眼睛是碧綠色的，鼻梁比較高，輪廓分明，其他和中國男孩并無二致。
聽李零說他媽媽是華裔，爸爸是中美混血，所以夏彌一直挺好奇他父母的情況的。可自今年年初被介紹過來給李零上課，不算她暑假離開的兩個月，教李零也已經有小半年時間，卻從未見過李零的父母。
夏彌有些心疼李零，另外考慮到像李零這個年紀的孩子，集中注意力不容易。她也不嫌耽誤時間，把本來兩個小時的課程，拆分成了每課半小時，這樣中間就多了三段休息時間。
不過這次，因為她下課就急着趕來，也沒顧上吃飯。才上午半小時課，夏彌就餓的頭暈眼花，支撐不住了。
李零看出來，問：“老師你臉白成這樣，該不會是低血糖吧？”家裏保姆知道李零今晚上課，早在李零放學回家，就已經做好飯讓他吃完了。
夏彌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餓了。但臉色不好又瞞不過去，只好就承認了。
“那成吧，老師，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好吃的。”李零說着出門去了。
夏彌坐在原地沒精打采地翻了頁曲譜，李零中間運了兩趟東西進來，有果汁糖，沙琪瑪，巧克力派，芝士條……都是甜的。最後站着看了看，似乎是覺得還不夠，他又把保姆臨走前，準備好的西瓜從冰箱裏拿出來了。
“老師，你吃！”
夏彌扶了把額頭，“呃……”這孩子也太熱情點了，一下拿來這麽多。
“老師，你不愛吃啊？”
“不是的，零零。”夏彌想了下說，“老師吃不了這麽多啊。”
“沒事，我陪你一起吃！”他說着從裏面挑了個沙琪瑪，剝掉一半包裝遞給夏彌，“低血糖最可怕了。我們班好多女生都是低血糖。你們女生身體這麽弱，還老吵吵嚷嚷的要減肥，把身體都搞壞了。”
夏彌流汗。不知道是不是父母常年不在身邊，她這學生真跟個小大人似的。她明明比他大了好幾歲，現在反倒被他照顧。
“那零零，你父母不在身邊，你平時自己一個人生活嗎？”她真就是随口這麽一問，卻沒想到李零的表情竟迅速起了變化。
默默拿起一盒芝士味的巧克力棒，拆開透明塑皮，吞掉半根，李零說：“嗯，他們常年在國外，很忙的。”
夏彌“哦”了聲，沒再繼續問，這小家夥的心思，她有些懂了。其實在李零的心裏，應該很盼望能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吧？
“老師，你別拿這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我行不行？”李零有點哭笑不得，提到父母，心裏多少有點不舒服，但他到底是個男孩子啊，可不想被人同情，“我也不總是一個人生活的。我小舅也在中國。”
“這樣啊，”夏彌嘴裏含着沙琪瑪，鼓鼓囊囊的，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了，“那怎麽從來沒見過他呢？”
“他工作也是特別忙，很少回來。”這次，李零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雙臂抱在腦後仰躺到轉椅上，“而且他這個人生活方面比較邋遢，我媽怕他影響我家的畫風，安排他住到樓上去了。”邊說着，邊把盛着西瓜的果盤往夏彌跟前推了推。
不再客氣，夏彌拿起水果叉，接連把幾個西瓜球丢到嘴裏，甜甜涼涼的汁水，讓她萎靡的精神漸漸好轉，“那也不錯，至少你們偶爾還能坐下來，一起吃頓飯。”
李零聽了她的話，直搖頭，“他回來呢，也就是睡覺，吃飯時間不規律。我們一般趕不上一起吃飯。”他說着，突然想到了什麽，“對了，今天他正好在家呢。老師你身體不舒服，等下你上完課就別坐地鐵了，讓我舅舅送你。”
“不，不用了。你舅舅工作那麽忙，好不容易回來，就讓他好好休息吧。老師自己就能回去。”夏彌不想麻煩別人，而且聽着李零的描述，她猜他舅舅大約還是單身。
被一個陌生的、單身的老男人送回學校，安全嗎？她明天還要去試鏡呢，她可不想在頭天晚上出什麽不好的事情。
“夏老師——你客氣什麽！”李零笑眯眯的，“憑咱們的交情，送你這種小事，舅舅他老人家義不容辭啊。”
夏彌：“……”
把課上完後，差不多是十點了。
李零家所在的樓，是一層一戶，電梯上去每一層都要刷卡。穿着黑色運動長褲和白T恤的李零，把夏彌讓進了電梯裏後，自己也走進來，再按阖了電梯。
電梯很快到達了上面一層。
李零走出來後，敲了下門，半天沒人應。
等待時候，夏彌為難地試着勸說，“零零，我看要不就算了吧。你舅舅可能休息呢。”
“老師，沒關系的。”李零一點也不慌張，早有準備的從口袋裏摸出一只鑰匙去開門，“你在這兒等我下，我舅舅家亂。我去叫他起床。”
盛情難卻……
她硬走不是不可以，但男孩子的自尊心往往比女孩子強。李零也是好心，她這麽拒絕了，好像不太合适。
房間內起初沒有一絲光，李零打開門口處的燈，然後熟門熟路地走進去。夏彌只下意識地看了幾眼，就把目光別開了。所以她并沒足夠時間，看清室內是否像李零說的那麽亂……
……
這幾天，是戚少都的休假時間，他不接一切工作。但下午自己公司臨時有點事，他過去了一趟。
回來路上，開車經過Once甜品店，看看時間不算太晚，下去特意買了李零最愛吃的紅豆沙雙皮奶。
可，他從地下二層坐電梯剛一上來，就看到自己家的門不僅開着，門口還立着一道瘦弱弱的身影。
一手提着紙袋，一手下意識插、進口袋裏，他原地站了幾秒，皺起了眉毛。
聽說現在小偷都很高能，盜竊前會調查一番。他經常不在家，難道是因為這個，讓自己家被盯上了？
不過門口站着的這個女的……是怎麽回事？難道是望風的？那為什麽找個這麽瘦的呢，還穿着裙子……
呵，這小偷是太蠢還是太自信？
……
李零進去了兩分鐘後，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哎，老師……真是抱歉，我小舅他不在……”這最後一個家字沒說出口，感覺到頭頂上光暗了少許，李零擡起頭，有點吃驚地看着來人，“小舅，你出門怎麽也不和我說一聲啊？”害他差點對老師食言。
“我出門有必要和你報備？”戚少都反問。
他們這個小區曾被宣傳成國防級別的安保，剛剛他以為是小偷時候，還在奇怪，看到李零走出來，疑慮去了。
“呃，這……當然不用。”李零覺得在小老師面前沒有面子，下意識朝夏彌看過去，但看她整張臉都紅了，低低地垂着頭。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漏掉了什麽。
自己舅舅是個明星啊，而且還是個挺有名的明星……
可能因為他們是家人，關系太近了，他真的不覺得有什麽特別感。所以考慮的不全面，忘了把這事告訴夏彌了。
“零零，如果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夏彌說了聲，誰也不看了，轉身就走。
“嗳，夏老師你別不好意思了。”李零一着急，拽住了夏彌的T恤短袖，“你看這麽晚了，你自己回去也不安全。我舅舅反正也回來了，就讓他送你回學校吧。”
從李零的這幾句話裏，戚少都迅速搞明白了眼前的狀況。
他姐姐安排李零學習古筝、國畫的事情，他之前是聽說了的。所以現在，他深夜特意過來找他，是想讓他送他的老師回家吧。
但他真是沒想到，他外甥的老師，居然會是這個夏彌……
“對吧？舅舅？以你近三十年的人生經驗，也不建議夏老師獨自回學吧？”李零一邊捉着夏彌衣服不放，一邊沖戚少都拼命眨眼，生怕他發出拒絕的聲音。
他有點好笑，擡眼，把夏彌也一同圈進了視線。
他發現自己外甥似乎長得太快了些，站在夏彌旁邊，居然看起來和夏彌差不多高。而因為夏彌今天上身穿着字母T恤，下身穿着一條淺綠色的過膝半裙，顯得整個人很稚氣。
她這樣子和李零站在一起的感覺，有點類似他上個劇組，那對出演他和女主演少年時期的一對小演員站在一起的感覺。
這種青梅竹馬的即視感……真是……見了鬼了……
“我會送她回去。”戚少都把手裏的紙袋交給李零，同時握住李零的手腕，将之從夏彌身上輕帶下來。
看到紙袋包裝，李零就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
不過愉快地接過來後，他卻借花獻佛地遞給了夏彌，“老師，這可是我最愛吃的雙皮奶，我舅舅特意買給我的，真的特別好吃，你不是低血糖嗎？帶回去吃吧！”
已經朝電梯方向走了兩步的戚少都，聽到自己外甥大方的聲音，嘴角抽了下，頓住腳步，回頭催了聲，“還走不走？”
夏彌聞言趕緊跟過去。但到底沒扛過李零的熱情，進電梯前，手裏已經多了……戚少都“特意”買的那份雙皮奶……
李零呼出口氣，本來要去鎖門的，但這一瞬，不知怎麽，他回想起剛剛舅舅和老師之間氣氛，好像怪怪的。鬼使神差地，他忍不住回頭朝電梯方向看去。
電梯剛巧到達，身高差距的有點大的兩人相繼進入。
李零看他夏老師的羞澀勁兒，怎麽瞧都像是個小媳婦。而他舅舅雖然和平常區別不大，沒有太多表情。但李零注意到，戚少都的目光，竟在電梯門合攏前，落在了夏彌的頭頂。
嘴角彎了彎，李零突然想起來啊，他舅舅好像有好多年，都沒交過什麽女朋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吃……雙皮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