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起吃飯吧
“Arthur……”嚴谡的聲線是偏洪亮的一型，這時卻壓得黯啞，“海倫出事了。導演去應付記者，今天的所有戲被臨時取消了。”
紀海倫正是《錦鬼》的女主演，各方面條件确實還不錯，但出道這幾年，迅速紅起來靠的還是緋聞。
“出什麽事了？”他額頭皺起來。
“被……被求婚了。海倫她不答應。”嚴谡談到這事有點無奈，“聽說是某地産大鱷。很大的求婚陣仗，場面僵持中，記者也來了不少。”
戚少都松了口氣，畢竟同組的演員，若要完全不在意，也不大可能，但是他的确還是比較關心這事會否耽誤拍攝，“那關導演什麽事？”
“聽說是……海倫想要辭演。”
戚少都“呵”了聲，這招她兩年前就用過了。當時他受到牽連，卻不是事件唯一一位“男主角”。但是到目前，他還沒搞清楚她當時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提出過那樣的要求。
“算了。既然拍不成，就回賓館開視頻會議。”這幾天都在拍戲，一直抽不出時間。現在好不容易有個空檔，他就想了解下投資的戲的劇本改編進程。
嚴谡對戚少都點點頭，“好的，我來安排。”
淡淡“嗯”了聲，他走到門口，聽不見身後有聲音跟上來，在露臺門口頓住腳步，回頭看着夏彌問：“不走？”
夏彌一直呆萌立在旁邊。她是小小咖，事情一亂，沒人通知她不奇怪。聽了嚴谡的話，她腦袋裏同時轉過太多東西，一會是消失的導演，再一會兒又是海倫的事情，被他突然提問，這才反應過來，今天的戲是拍不成了。
“走……”說着佯裝若無其事從他身邊溜過去，卻被他一下提住了衣服，看了下她腰上松開了些的浴巾，“跟我們一起回去。”
“哦，好……好啊，謝謝戚老師。”
……
回去的路上，夏彌坐在前排副駕，同正開車的嚴谡說話。
她睡了小半天，精神很好。而且今天戚少都對她的态度好像不像以前那麽不友善，甚至還有那麽一點點溫和，她整個人都覺着輕松，心情自然也不錯。
“哦！原來夏彌你是扮演少年阿裏啊。”嚴谡刻意大聲重複了夏彌上面一句話，再透過後視鏡去觀察戚少都的反應，“剛剛看你的打扮，還以為你是劇組找的裸替。”
“哦，不是的，嚴先生。”夏彌手指扣着放在座椅上，心裏一慌張，手心就愛出汗。她是想到，既然嚴谡這麽想，也許剛剛戚少都也是這麽想的吧？怪不得她會質疑她的腿上沒有做修飾……
海倫是偏西方女性的性感體型，膚色接近蜜色。夏彌膚色偏于白皙，另外骨架也要比她小的多。膚色可以修飾，但若要靠調整鏡頭角度來協調視感的話，那無疑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仔細想一想，劇組找來的裸替也不可能是她。剛才戚少都會誤會，完全是被要拍的戲份先入為主了。
“那個……今天晚上，我想請嚴先生和戚老師吃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時間？”夏彌扒着座位，翻過一點頭來，以為見到的會是戚少都心不在焉低着頭的樣子，沒想到這次他正好也看着她，真的……很反常。
四目相接時，夏彌被電了一下。
“呃，這樣啊……”嚴谡一側嘴角勾起來，“可是我晚上有點私事要處理。不過Arthur好像沒事情，對吧，Arthur？”
“誰說我沒事情？”他這句話冷不丁地抛出來，搞得嚴谡握着方向盤的手顫了下，“你找我們吃飯，有特別的事？”
她跟他才打過幾次交道而已，跟嚴谡更是不熟。不過作為後輩，想要結識自己說的過去，可是，請嚴谡是為什麽？
新人不可能配什麽助理，夏彌這次是一個人過來的。前一天自己孤孤單單吃飯，很寂寞啊。現在好不容易碰上認識的人，她就想說，大家至少可以一起坐下來吃個飯。但這個理由顯得自己太不成熟，她當然說不出口。
“這倒……确實沒有。”她吱唔着說，“那要不就算了吧。”情緒不争氣的低落下去。
“沒有特別理由，就不能吃飯了？”戚少都反诘她。
“意思是……？”夏彌眼睛睜圓了，不太肯定地追問。
“六點，在賓館餐廳。”他淡淡抛出這麽句話。
夏彌提前一刻鐘到達樓下餐廳，随便翻着菜單，正等待着，卻突然接到嚴谡的電話。
嚴谡說他現在不在賓館，而戚少都因為還在開會，所以讓他跟她說一聲，他不能赴約了。
夏彌倒沒因此覺得有多失落，反而主動說：“那不如這樣吧。反正我人已經下來，不如我打包一些食物帶上去給他？”
嚴谡本來想說不用這麽麻煩，可以叫餐的，但想想沒必要拂夏彌一片心意，“那最好不過了。麻煩你了，夏彌。”
“嗯嗯，你別客氣！”夏彌挂斷了電話。
秋天天氣有點燥，她不敢點太辣的東西，要了幾道能下飯又不油膩的菜，主食就選擇的普通的米飯，然後來到了嚴谡剛剛在電話裏提到的房間門前。
戚少都在開會。因此她沒想到才敲了兩下門就開了。他開開門看了她一眼，就不慌不忙站在門口，沒有讓她進去的意思。
夏彌有些尴尬，把手裏提着的較大的一個袋子送上去，“戚老師，嚴先生說你胃不好。這是特意給你的。”
“你吃過了？”他看到她手裏還提着一個較小的袋子。
“還沒。”她讨厭一個人坐在餐廳吃飯，預備給他送完，自己就回去房間吃。
“那進來一起吧。”
“可你不是在開會嗎？”夏彌怯怯的，站在門口，裹足不前。
“快結束了。”
“哦，好吧，我不會影響你的……”夏彌走進他的套房，卻不敢亂看，徑直進去，把飯盒放在圓桌上時，側頭瞥了眼他走進另一個房間的背影。
她坐着玩了會兒手機。半個小時以後戚少都出來，她才把環保盒子一個個打開，然後剝掉筷子的包裝紙，遞給剛剛在對面坐下的戚少都。
“謝謝。”他簡單地說，又想起什麽，“要不要喝點什麽？”
“嗯，好啊。”很奇怪地，這回跟他相處，她明顯不像以前那樣緊張了，“我想喝汽水，雪碧或七喜都可以。”
“汽水類的好像只有可樂。”他把筷子放下，人站起來，“不過吃飯還是不要喝太涼的，花茶可以嗎？”
“好的，花茶也很好。”夏彌眯着眼笑了下。
……
戚少都的吃飯速度真是超乎想象的快。雖然不會說，吃相因此不雅觀什麽的，但是對身體不好吧？而且以前夏彌看過他資料，知道他雖然在國外長大，但祖籍是一座水鄉小鎮，所以特意要了清蒸鲈魚，以為他會喜歡。他卻連一筷子都沒夾過。
“戚老師，是不是……晚上還有事情要做？”
“沒有。”他知道會被這麽問，是自己吃飯太快被她看到了，他演多了戲，知道女性都喜歡慢條斯理優雅吃相的男人。但是他習慣不在吃飯上花費太多時間，也沒興趣為了別人改變自己。
“那其實可以慢點吃哦，你這樣太傷胃了。”
夏彌下面還有個妹妹，平時如果在家看到妹妹偏食，她就會給她夾菜的。但現在夾着魚肉的筷子遞到半空中，才反應過來戚少都可不是她妹妹，于是讪讪退回筷子，把肉放到自己碗裏……
可沒想到下一秒，魚肉又從自己碗裏飛走了……
“謝謝。”他倒是沒太多顧忌，吃掉肉，再随口解釋，“我經常趕時間，吃飯習慣這麽快。不過你可以慢慢吃，我無所謂。”
“呃，好吧。”如果是熟人，她會再講講道理什麽的。但是他是前輩嘛，她實在不好多說什麽。
“你簽去了邰嘯的工作室？”他開始吃魚。下午沒拍成，現在也不是很餓，但既然是被專程提到房間裏的飯菜，索性別浪費。
“也……并沒有。”夏彌說，“只是簽了短期的代理合約。”
“為什麽沒簽正式約？”他放下筷子，不認為她這麽做特別對或特別不對，只是好奇原因。
“……”夏彌無意識地拿筷子戳着碗裏的米飯，“臨時的工作可以接受。但我本科讀的是市場營銷，如果……沒有從事相關的，恐怕……”
“是顧忌家裏的人的意見？”他問。
“小時候父母要好好栽培我，讓我學了彈古筝、畫畫……但是後來發現我并不喜歡，他們就沒逼我學了。直到現在，他們也很尊重我的意見。”
“那是因為什麽……”
“因為，我……不确定要不要入行。”她徹底放下筷子，有點沒精打采，上次在選角會落選的事，對她的打擊依然存在。沒接受過正規訓練，而且沒有什麽天分的話，她憑什麽加入這個行當？
“那你現在來這裏做什麽？”
夏彌不知道這個問題，跟他們前面的話題有什麽關系，只好照實回答，“我來……陪你吃飯……啊……”
“我是說……”他說，“你來這裏難道不是演戲？”
“是的，是來演戲的。”恍然他原來是問這個。
在劇本裏，少年阿裏甚至連臺詞都沒有，僅出現在成年阿裏的回憶裏，酬勞少到可以忽略，根本比不上去接幾個平面小廣告。
“那，你喜歡演戲嗎？”
“開始談不上喜歡，但後來發現挺有趣。”夏彌怕他又以為自己态度不端正，趕忙解釋，“它的有趣，是因為它很有挑戰性。我明明就已經是我，一個已經定型的人，卻要因為演戲成為其他的人。也托表演的福，我可以用有限的生命體會不同的人生。”
這是她最近兩個月才慢慢有的體會。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