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最出色的表現!
抱着這個信念,舒雅南的訓練格外積極認真,課餘就是研究劇本。練舞的同時,她也在加大力度健身和護膚。有天大的事情,也要自己在12點之前睡覺。補水面膜每天做,美白面膜一周兩次,美容院的護理療程一周一次。不止是做臉,還有美胸和美腿,全身理療。在飲食上,油炸食物、腌制食物、燒烤食物,冷凍食物,一律不碰。
這天中午,精疲力竭的舒雅南由舞蹈室出來,坐在餐桌前。桌面上是營養師精心搭配的午餐。她緩慢的小口小口吃的午餐,用咀嚼增加飽腹感。
正在細嚼慢咽時,她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舒雅南有些猶疑的接起來。
“您好。請問是舒雅南小姐嗎?我是宮總的秘書。”
“陳秘書?”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男子的聲音帶着微微的笑意,“今晚有時間嗎?宮總想約你共進晚餐。”
挂電話後,舒雅南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男人的身影……
上次簽約後,他将她帶到了寰亞旗下的Holiday樂園。她覺得他是作為一個粉絲,想為她慶祝,讓她開心開心。于是,她索性放下一切煩惱,像個孩子般瘋玩了起來。
夜幕降臨時,游樂園裏的璀璨燈光齊齊亮起。他帶着她坐旋轉木馬。在漫天繁星下,在悠揚的樂聲中,她輕輕哼着歌,仿佛回到了無憂無慮的曾經。可前一刻飛揚的心情,轉瞬又低落下來。
與她同坐一輛馬車的他,輕輕敲了下她的額頭,“怎麽了?”
舒雅南說:“想起了以前,有次在游樂園拍廣告,當時我也是坐在旋轉木馬上,保安圍起的人牆外,有好多人……”她擡起手臂,指着遠處,“像那些地方,全都圍滿了人,他們打着橫幅,歡呼雀躍的喊着我們的名字……”
舒雅南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她的手指以同樣的姿勢在空中比劃,卻是寂寞的姿态,“你看現在,只有趕來游玩的人,即使在燈火輝煌處,再也沒有了我的粉絲。”
“沒有嗎?”男人輕輕轉過她的臉龐,擡起,凝視她,“你現在看到了什麽?”
舒雅南愕然:“……你。”
“一個被你無視的粉絲。”他眨了一下眼,眼角下的淚痣妖嬈欲滴,“很傷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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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雅南被他逗笑了,心裏又是滿滿的溫暖和感激。
“謝謝你,宮……”他斂起的神色,令她迅速改口,“輕音。”
“诶。”男子輕悠悠的應聲,“乖。”悠遠綿長的調子,好聽的似要融入人骨髓裏。
舒雅南微微的,恍惚了下。
離開旋轉木馬後,他帶她去電影院。一路上,她左顧右盼,東奔西走。看着好玩的東西,擺弄個不停。她突然回過頭,看着身後的人,說:“幹嘛一直給我拍照啊。”
他修長的手指再次按下快門,将她瞪着眼的畫面定格。
他的目光由攝像頭前移開,揚起唇角,看着她笑。
巨幕影院內,兩人在VIP區并排而坐。整個影院內,也只有他們兩人。舒雅南詫異:“沒人?還是你包場了?”
他托腮看她,笑着眨眼道:“我不喜歡被外界幹擾。”
于是,舒雅南在偌大的影廳內體驗音質畫質一流的土豪包場感。好在放映的片子夠歡騰夠熱鬧,舒雅南看的笑個不停,完全沒有四下空曠的滲人感。
當電影熒幕切換到陽光明媚的六月炎夏時,影廳随之亮起,她突然轉頭看了身邊人一眼。只是一瞥,卻看到令她意外的畫面……
他薄唇輕抿,眼睑低垂,纖長的眼睫毛如一排羽扇覆下,大屏幕散發出的光點在其上密密跳躍着。他眼角下的淚痣變得很淺,淺到透出難以名狀的憂郁。電影裏的人物還在竭盡全力的演出爆笑情景,他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轉頭看她。
四目相接的瞬間,男人眼底空空的憂傷,令舒雅南的心髒突然被揪了一下。
他很快對她揚唇輕笑。舒雅南回以一笑,轉過腦袋。誰都有自己的心殇。這種豪門子弟,財閥後代,高高在上的掌權者,自然更有一些常人沒有的煩惱。
一部歡樂的電影過後,接着放了一部文藝片。玩了一天的舒雅南有些累了,漸漸地,她的意識陷入迷糊。朦胧間,她似乎聽到有個聲音在她耳邊說話。
“我沒有太多時間,但我會用所有時間陪你。”
“我是輕音。記住我,不要忘了我。”
下午的舞蹈課程結束,舒雅南馬不停蹄的趕回家。挑選一番後,她選擇了一件冰點藍歐根紗長袖連衣裙,修身的設計,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肢,純淨的顏色,襯得膚色白皙水靈。考慮到晚上氣候會轉涼,又在外面搭了一件外套。服裝選定,她為自己化了一個與之相襯的韓式裸妝。
一切打點完畢後,舒雅南在落地鏡前轉了一圈。
持續一兩個月的健身美容,效果已經很好的展現了。誰說女人三十豆腐渣?現在她不僅恢複了過去的長腿細腰,胸部還比以前升了一個CUP,以前36C的她,如今是36D。
舒雅南走出小區門口時,一輛白色BMW在等着,陳秘書就站在車外。看到舒雅南走近,他為她拉開了車門。
舒雅南趕忙道:“謝謝!”
那天晚上,她在影院睡着,醒來後發現自己在游樂園的酒店裏。而他,大抵是忙去了。在那之間的兩周,兩人一直沒有聯系。有些許失落,又仿佛是意料之中。作為粉絲,他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作為男人,他不可能對她有任何想法。而她也早就過了少女懷春的年紀。
車子在一家高檔會所外停下。舒雅南在陳秘書的引領下,往二樓的一個包間走去。
裝潢複古的包間內,宮垣坐在梨花木桌前。他手中拿着一個平板電腦,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靈活游移,處理着工作郵件。
舒雅南進入包間時,他眼皮子都沒擡,依然全神貫注的處理着公務。舒雅南走到宮垣對面坐下。服務員為她沏茶。
闊別半月,舒雅南再次打量宮垣。他又恢複了黑發,而且是紋絲不亂的大背頭。一身黑色西裝,領帶系的一絲不茍,目光專注的盯着平板電腦的顯示屏。頭頂橘色的暖光燈與屏幕的光點交彙在他臉上,映出他平靜到冷峻的神色。
舒雅南靜靜坐着,沒有打擾他。
好半晌,室內一片沉默。
直到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上桌,宮垣終于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将平板放到一旁,擡起頭,看向舒雅南。
“你應該知道新世紀娛樂是寰亞的全資子公司。”冷漠的毫無感□□彩的聲音。
舒雅南心裏一個咯噔。這位BOSS又走回高冷路線了?
“新世紀娛樂由我分管。而我,不允許虧本項目發生。《傳奇》投資預算1.5個億,保底票房4.5個億,期望票房是8個億。”他看着她,說,“你有自信扛起八億票房的電影嗎?”
舒雅南斟酌了片刻,如實道來,“我原本只是試鏡女配。說實話,你把我推上女一號的位置,我也很吃驚。平心而論,我現在沒什麽人氣,在演戲上也沒有特別的成就和造詣。我不認為自己有扛票房的能力。”
宮垣眼底閃過譏诮,“無法勝任,還要簽約,你當寰亞燒錢給你玩嗎?”
舒雅南回應:“是宮總您,一時興起,點名讓我擔綱女一。”
“我以為你行,但你說你不行。”他輕蔑的姿态如此明顯。
“我沒說我不行。”舒雅南忍住心裏的不悅,以平靜又理智的聲音說,“我有自信,我能演好這個角色。但是電影票房我無法決定。畢竟我現在沒有粉絲效應,不能誇下不負責任的海口。”
宮垣一聲輕哼:“倒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
舒雅南不明白,為什麽那天力排衆議要讓他當女主角的人,為什麽那一晚那麽溫柔體貼,哄她開心的人,現在成了這麽冷漠又刻薄的嘴臉。
難道這是上位者的領導藝術?胡蘿蔔加大棒?
“開機後,如果導演對你不滿意,可以随時換人。”
“所以你今天叫我來,就是為了給我敲個警鐘,如果我不夠水準,會被踢出局?”
“你可以這麽認為。”
舒雅南很讨厭心裏那股隐隐約約的失落。一個昔日的粉絲,現在是她的老板,拿出公事公辦的态度與她交談有什麽不對?即使那天,他對她很溫柔,也不代表她可以此要求他。
舒雅南起身,朝宮垣恭敬的彎腰鞠躬,臉上挂着得體的微笑,溫聲道:“謝謝宮總耳提命面的教導,我會牢記在心。”
☆、暴力青年
舒雅南起身,朝宮垣恭敬的彎腰鞠躬,臉上挂着得體的微笑,溫聲道:“謝謝宮總耳提命面的教導,我會牢記在心。”
宮垣的視線停駐在舒雅南臉上,回想下午看到的那份詳細資料。
出生于小縣城平民家庭,8歲時父母離異,跟着母親生活,13歲母親再嫁,重組新家庭。18歲被星探發掘,演偶像劇出道,随着偶像劇大熱,一炮而紅。20歲成為火遍亞洲的女子團體MISS隊長。24歲開始淡出娛樂圈,26歲正式與經紀公司解約,從此徹底隐退。兩個月前,與交往六年的前男友淩峰分手。一個月前,簽約在新世紀娛樂王牌經紀人蘇娜手下。
如果說十年前,西凡對她是追星族的狂熱,他可以試着理解,但這個輕音是為什麽?難道他分裂出的人格,會對一個30歲的老女人感興趣?宮垣不寒而栗,完全無法理解。
舒雅南擡起頭,正撞上宮垣若有所思的目光。他高冷漠然的眼神,似壓抑了萬千情緒,又似空無一物,越想往裏窺測,越是枉然。最終,浮現出的只是漫天風雪。
飯畢,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包間,正巧一個女人迎面走來。女人盯着他們倆。舒雅南感覺到她眼神尖銳的就跟一根針紮在她身上似得。
女人忽而展顏一笑,說:“宮總,這就是你的未婚妻嗎?”
宮垣走到舒雅南身側,淡淡道:“她不是。”
“哦?那宮總與其他女人約會,就不怕惹出桃色新聞?”她的笑容變得別有意味。
宮垣勾起唇角,反問:“這與你有關系嗎?”
就這麽來往幾句,舒雅南已經得出了幾個信息。第一,宮垣有未婚妻。第二,宮垣與眼前這個女人關系匪淺。
一道低沉的聲音插入:“宮垣,跟我進來。”
一名中年男子出現在走廊上,眼神沉沉的掃了他們一眼,轉身進入一個包間。
明毓低低一笑:“真是巧啊,叔叔約我在這裏小聚,沒想到你也在。那麽,我先走了。”
兩人擦肩而過,明毓往樓下走去,宮垣步入中年男子所在的包間。舒雅南站在走廊上,有些猶豫不決。她該怎麽辦?就這麽走人?還是等宮垣?陳秘書這會兒也不見了。這家會所位于郊區,打不到車,她沒法自己回去。
包廂內,宮垣與父親宮志城相對而坐。兩人有着相似的五官,且都散發出難以攀附的高冷氣息。但長者眉眼更為鋒利,宮垣的凜冽中帶着幾分清隽。
宮尚仁:“為什麽拒絕明毓對你繼續治療?”
宮垣:“治療無效。”
宮明仁驀然低喝:“你是一個精神病患,你知道什麽有效,什麽無效嗎?”
宮垣臉色一沉,一言不發。
“一旦你的病被股東們知道,寰亞的繼承權,我們休想再染指!”
宮垣依然沉默,只是,他緊繃的臉龐和晦暗的眼神,洩露了他此時的情緒。
宮明仁長吐一口氣,說:“垣兒,我們的處境沒有以前那麽樂觀了。宮卿家的一兒一女近來表現不錯,老爺子對他們很滿意。雖然老爺子一直很喜歡你,但你的病,是一顆潛伏炸彈。一旦被公開,引起股東恐慌和股價震蕩,我們就會陷入絕境。”
宮垣忽而冷笑:“可我不在乎寰亞啊。”
“開什麽玩笑!寰亞是我畢生奮鬥的目标!就算為了我,你也要坐牢繼承人的位置!如果不信任明毓的能力,我可以為你安排國際頂尖精神科醫生,對你進行秘密治療。”
宮垣發白的唇,倔強的緊抿着。
“總之,你沒有權利自生自滅,必須接受治療。”宮明仁撂下話,起身,離開包間。
推開門時,宮垣隐忍的聲音由身後傳來,“如果治不好呢……”
“如果一直治不好,你打算怎麽辦?再找個女人,生個孩子?”他冷冷掀起唇角,“……也不是沒這麽做過。可惜天不遂人願。”
宮明仁頓住步,看着虛無的空氣,沉聲道:“宮垣,不要總是對過去的事情耿耿于懷。這樣困住的是你自己。”
舒雅南站在走廊上時,包間門被推開,中年男人走出來。兩人相似的眉眼,讓她輕易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她對他彎腰微笑。
宮志誠看了舒雅南一眼,又對包廂裏的人說,“還有,以後少跟這種不三不四的女人牽扯,花邊新聞太多,對你聯姻不利。”
包廂內的宮垣豁然起身,大步走出,拉起舒雅南的手,頭也不回的離去。
不三不四……不三不四……這個詞在舒雅南腦海中盤桓,她幾欲暴走。可是,這個拉拽着他的男人,似乎更暴走。
他拉着她上了一輛紅色法拉利,車子如獵豹般飛馳而出。舒雅南一聲尖叫,被狂飙的速度吓得心髒都揪起來了。
法拉利飛馳了一段後,在路邊戛然而止。還沒來得急系上安全帶的她,差點一腦袋磕在儀表臺上。
劫後餘生的她,再也忍不了了,轉頭對宮垣怒道:“一車兩命,出了事很好玩嗎?”
宮垣緊緊握着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臉色陰鸷的駭人。他猛地一拳砸上方向盤,腦袋撞了上去。
“喂,你……”
“砰——”一聲巨大的聲響,伴着一陣劇烈的抖動!
停在路邊的法拉利被一輛奧迪追尾了。
有人來敲車窗,罵罵咧咧道:“怎麽開車的?怎麽把車停在這兒呢?”
舒雅南愣了愣,趕忙推搡俯趴在方向盤上的宮垣,“喂,出交通事故了!”
外面的人在不耐煩的瞧着車窗。
宮垣緩緩擡起頭,眼底一道詭異的暗光閃過,他的瞳孔深如濃墨,又如化不開的沉沉黑夜。
舒雅南推了推他,“你怎麽回事啊?”
宮垣轉過頭,看向舒雅南。
四目相對間,舒雅南一怔。怎麽回事,他的眼神……就像燃燒着熊熊火焰。
宮垣在看到舒雅南的瞬間,表情恍惚,那些憤怒和暴戾都被壓了下去。他動了動唇,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外面的人不耐煩的敲着車窗。宮垣回過神,眼裏再次聚起怒火。
他推開車門,下了車。
“你怎麽開車的呢?法拉利了不起啊?法拉利就可以亂停亂放……”
對方話還沒說完,宮垣已經一拳揍去。
舒雅南在車內瞪大眼,怎麽回事?明明是他不對在先,還動手打人?
對方有四個人,其中一個年長的,見宮垣的座駕和衣着,估計他是個不好惹的主兒,想要息事寧人。他好聲好氣的拉勸着宮垣,“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
宮垣反手就是一拳,對勸架的人揍去。他眼裏燃燒着滔天怒火,似乎在下一刻就要沖破瞳孔,噴薄而出,燒毀天地萬物。
對方徹底被激怒了,管他什麽身份地位,揍了出口氣再說。他們有四個人,宮垣只有一個。眼見局勢越來越不可收拾,舒雅南趕忙拿出電話,撥打110。
抱着置身事外的态度,她可以坐在車內,隔岸觀火。可看到宮垣被四個人圍攻,即使沒有落于下風,也是不斷挂彩,她于心不忍了。
腦海中一個聲音在說:是他自己違章停車,不賠禮道歉,還動手打人,這樣的蛇精病就該受點教訓!又一個聲音在說:這是宮垣啊,雖然反複無常,但曾經是你可愛的小粉絲西凡,還是力排衆議給你女一號的輕音……
舒雅南咬咬牙,下了車。
她一個深呼吸,眼眶瞬間通紅,沖入戰圈,拉住宮垣,哭着道:“你不要這樣……就算被診斷出絕症……也不該把怒火發洩在路人身上啊……我知道你不甘心,我更不甘心……我們才剛領證,就發生這種事……”
局面詭異的凝滞了。那幾個人停下動作,用微妙的眼神看着他們。
宮垣表情古怪,想要甩開舒雅南。舒雅南受到沖擊,一個踉跄,順勢摔倒在宮垣身下,抱着他的腿哭道,“看到你這個樣子,我更難受……你要真想發洩,先打死我吧……反正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她暗暗掐着宮垣的大腿,叫你打架!叫你推我!
衆人眼裏看到的她,長發飄揚,淚水迷蒙……她眼裏的痛苦和哀怨,如此真切,如此絕望,令人心碎一地。
那幾人前一刻滿腔的怒火,此時悉數化為了同情和心酸。有個情感細膩的漢子,差點飙淚了。有人扶起舒雅南,勸慰道:“妹子啊,別這樣。兩個人一起面對,能扛過去的。”
有一人拍上宮垣的肩膀,“小兄弟,你這麽年輕,有法拉利開,有這麽漂亮又深情的媳婦,無論如何也不能被病魔打倒啊。”又一人拍上他的肩膀,“哥幾個不知道你的情況,剛剛有點暴脾氣了。你別往心裏去啊。”
宮垣僵立原地,眼裏的怒火凝滞,成了難以形容的詭異神情。
作者有話要說: 鮮花有木有~ 留言有木有~~~
☆、暴力青年2
宮垣僵立原地,眼裏的怒火凝滞,成了難以形容的詭異神情。
之前一團戾氣的鬥毆事件,轉眼成了街頭慰問活動。當警察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場面。一群臉上挂彩的人,眼淚汪汪的互相慰問,畫面煽情又感人。
但因為這是一起車禍事故,他們還是被例行公事的帶到了警局。
警局內,舒雅南和宮垣并排而坐。此時陳秘書也已經趕到。舒雅南簡單交代了事情經過,但她避過了宮垣率先動手的事實。當警方盤問宮垣時,他緊抿着唇,一言不發。好在有陳秘書在,他協助備案,賠禮道歉,鞍前馬後,妥帖的處理了一切。
折騰到後半夜,他們一道由警局走出。
那幾個人經過他們身旁時,還分別拍了拍宮垣的肩膀,對他握起拳頭,“雄起!”“不要放棄!千萬不能被打敗!”“一定會好起來的!”
宮垣表情僵硬。
舒雅南當即淚水迷蒙,對他們勾起柔弱中帶着堅強,絕望中帶着欣慰的微笑,哽咽道:“人間自有真情在……謝謝各位親的祝福和鼓勵,我們會與病魔鬥争到底。”
陳秘書表情詭異的看着眼前這一幕。
這還是第一次,在這個暴力型人格出現後,對方不是火冒三丈的叫嚣,要打官司要賠錢的鬧個不休,而是反過來安慰他。
一輛奔馳房車停在路邊,陳秘書拉開車門,對宮垣說:“上車處理下傷口吧。”
宮垣看都不看他,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陳秘書頭痛扶額,如果任由他晃蕩,不知道又會惹出什麽事情。
車內下來幾個保安。他們手裏拿着微型電棍,小心翼翼的尾随着宮垣,似蓄勢待發。舒雅南一驚,問陳秘書:“這是幹什麽?”
陳秘書:“少爺不開心時脾氣很暴躁,放任他一個人會有危險。你可以帶少爺上車嗎?”或許這次,能夠換一種方式。
舒雅南快步跑上前,攔住宮垣,說:“我受傷了,而且是被你連累,你總該負點責吧?”
她抓住宮垣的手,将他一路拉回來。他表情不爽,甚至隐隐上火,快要上車時,他幾欲發狠推開舒雅南,目光落在她眼角的淤青,又忍住了。
舒雅南上車後,暗暗驚嘆,不愧是財閥後代啊,這輛奔馳房車的內部裝飾,完全是超級豪華加強版。最令舒雅南詫異的是,車內居然還坐了個醫生。
宮垣上車後,走到一個立櫃前,拉開中間的那個抽屜。舒雅南目瞪口呆的看着裏面林林總總的各種藥瓶。難道這位BOSS常常打架,所以有備無患了?
他迅速拿出幾個瓶瓶罐罐,又打開下面一閣,拿出紗布繃帶鑷子等工具。他将這些裝在一個袋子裏,轉過身,拉着舒雅南下車了。
舒雅南被他拖拽的踉踉跄跄,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走在大街上。
身後一群保安,在陳秘書的指示下,不遠不近的跟着。
舒雅南忍不住數落道:“你都多大的人了。就算心情不好,也不是任性的理由啊。”
宮垣一言不發,拉着她步子邁得飛快,街角有幾個男人倚着摩托在抽煙。看到他們倆,此起彼伏的吆喝道:“城南路,走不走?”“主城區以內,五十塊錢全包。”
宮垣走到一輛紅色摩托前,用力一扯,将壯漢車主拉到一邊。
漢子一個踉跄,穩住腳步,看着宮垣,滿臉不可思議。衣冠楚楚的小白臉還會搶車的幹活?
眼見宮垣跨坐上車,他急眼了,當即甩掉煙頭,踩滅,撸起袖管上前,“哥們,找練啊。”
舒雅南臉色一變,趕忙拉拽着宮垣:“快下來!這破車有什麽好玩的!咱回去開你的法拉利!”
宮垣執拗的坐着,甚至轉動了插在車上的鑰匙,排氣聲響起,他捏了捏方向把,好似下一刻就會飛馳而出。
這明目張膽的搶車架勢,讓周遭幾個漢子都圍了過來。可宮垣有恃無恐,繼續調試着摩托。舒雅南頭皮發麻,不斷拉扯着宮垣:“為這破車挨揍不值啊,這就一國産山寨貨!你看這款式多土鼈!完全配不上你霸道總裁的逼格!”
“說誰車土鼈呢?”壯漢車主拉住舒雅南。他往她往後扯了幾步,對宮垣說:“有種你開啊,丢下你女人,自個兒跑路?”
舒雅南無語凝噎,她覺得宮垣真的會一個人飛車而去,完全不甩她。
沒等宮垣做出反應,她腦子靈光一現,趕忙道:“大哥,別激動!我老板是摩托發燒友,他看上你這輛車了!多少錢,我們買,我們買還不成嗎!”
有什麽能比錢更管用啊!
她趕忙由自己的背包裏拿出錢包,把裏面的紅票子一把掏了出來,數了下,一共二十八張,她全遞給了對方:“兩千八,夠了吧?再多沒有啊,我今天是掏空了現金。”說着她還倒了倒錢包。
男人樂了,嘿嘿一笑,放開舒雅南,對跨坐在摩托上的宮垣說,“你媳婦很耿直,行了,這車你們開去吧。”
宮垣發動車子,看着舒雅南。舒雅南認命的上了車。她剛一環住他的腰,摩托車猛地沖出。
夜風呼嘯而過。即使有宮垣寬闊的後背替她擋着,兩側的風還是刮得她頭發呼啦作響。
“你看着點路啊!”舒雅南大聲喊道。
宮垣一絲不茍的頭發被吹得迎風狂舞。他眼裏閃過快意,扯開身上西裝外套的扣子,将外套脫下,随手一抛。
舒雅南眼睜睜看着西裝被夜風刮跑,痛心疾首,“十幾萬的手工定制款啊!不想穿給我啊!”
摩托車在馬路上飛速狂飙,發動機的轟鳴聲響徹街道。舒雅南抱緊了宮垣的腰身,抓狂的大聲道:“姐中學時就不跟摩托飛車的小男生約了!這特麽越活越回去了!”
摩托車在飛馳一個小時後,橫沖直撞開進了海灘,在海邊停下。
舒雅南謝天謝地,她終于着陸了。
兩人坐在海邊,他将袋子放在地上,扳過舒雅南的身體。她剛想數落他,他卻是拿着藥水和工具,為她淤青的眼周上藥。雖然還是板着一張臉的債主模樣,她心裏突然就暖了下。
他投之以桃,她報之以李。舒雅南随之為宮垣處理傷口。他的情況比她嚴重的多,俊美的臉上多處挂彩。
“宮總,你今晚到底是怎麽了?”舒雅南莫名的問。他好像突然就由高冷霸道總裁變身憤怒叛逆小青年了。還有個奇怪的地方,上次面對綁匪,他一個人徒手解決十幾個手持利刃的綁匪,毫發無傷,就像動作大片裏的牛逼特工。這次的戰鬥力遠遠不如上次。
宮垣一言不發。
“跟你說話呢!裝什麽啞巴啊!”舒雅南不滿道。
她手下力道加重,故意将蘸着酒精的棉簽用力按壓在他的傷處,可他還是一聲不吭。
她于心不忍,轉而老老實實為他上藥。
海風吹來,帶着涼涼澀澀的味道。深秋的夜晚,更深露重,寒氣逼人。脫掉了西裝外套的宮垣,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襯衣。白襯衣被海風吹得鼓脹起來,他修長的脖頸和露出的鎖骨,使他有種清瘦單薄感。
舒雅南裏面的裙子挺厚實,外面又穿了外套。想了想,她把外套脫下,搭在宮垣身上。宮垣一愣,扯下外套。與此同時,一陣風呼嘯而來,他打了個噴嚏。
舒雅南瞪了他一眼,再度拿起外套搭在他身上。他扯下。她搭上。兩人對峙了幾個來回,舒雅南怒了,就像對付自己家那個不聽話的弟弟,将外套蒙在他腦袋上,捂着他用力敲了幾下。
宮垣掙紮着探出腦袋,憤懑不平的瞪她。宮大BOSS嚴謹的發型,經過摩托車上的高強度吹風和這一折騰,成了亂蓬蓬的雞窩。是以,這一瞪不僅沒有殺傷力,還多出了幾分喜劇效果。
舒雅南捂着肚子笑起來:“怒發沖冠,太形象了……”
宮垣臉上現出些微狼狽。他背過身,伸手折騰起了自己的頭發,像是要搞個造型出來。
“越弄越糟啊,看我的。”舒雅南由包裏掏出随身攜帶的簡易化妝包,拿出梳子、鏡子和定型水。
她蹲到宮垣身前,很有專業範兒的為他梳起頭發。趁他坐着不動的時候,又将外套撿起來,搭在他身上,同時威脅道:“不穿就不給你弄造型了!”
宮垣眼裏有些不爽,但是乖乖坐着沒動了。舒雅南将他的發型弄成平日裏的精英形象,然後把鏡子遞給他看。宮垣眉頭一皺,伸手倒騰了幾下,頭發又被攪亂了。
“好吧,看來你今晚想換個發型,換個心情。”勞動成果被破壞,舒雅南也不氣惱,笑眯眯為他再次梳頭。她突然體會到造型師的快感了,尤其是腦袋上的那張臉極具有可看性,随便換個發型都有新的驚豔感。
作者有話要說:
☆、絕色妖姬
“好吧,看來你今晚想換個發型,換個心情。”勞動成果被破壞,舒雅南也不氣惱,笑眯眯為他再次梳頭。她突然體會到造型師的快感了,尤其是腦袋上的那張臉極具有可看性,随便換個發型都有新的驚豔感。
當陳秘書帶着一群保安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那麽一副畫面。
宮垣坐在沙灘上,身上披着女式淡藍色外套。舒雅南半蹲在他身前,為他梳頭。兩人的擦傷都被簡單處理了。月光在他們身上靜靜流淌,他清楚的看到,他的眼裏,沒有了戾氣。
這是第一次,他在他眼裏沒有看到戾氣。
這個暴力型人格自從出現後,就沒有開口說過話。他永遠充滿着對這個世界的憤怒。他蠻不講理,為所欲為,他性格沖動,打架鬧事,每當他出現,就會惹下麻煩無數。明毓曾試圖與他交流,依然一無所獲。于是,他們只知道,這是個啞巴,心中斥滿暴戾和憤怒的啞巴。
這廂造型師舒雅南快要給任性的宮垣跪下了。每當她出成品,他就弄亂,等她再梳。她懶洋洋的不樂意,他還會瞪她。重複幾次後,舒雅南發現,他好像是喜歡上了梳頭的感覺?
BOSS你這麽有錢,分分鐘可以聘請一群專業梳頭工啊!
舒雅南舉着酸澀的手臂,為自己默默掬了一把辛酸淚。好吧,就當是鍛煉,減掉手臂下的拜拜肉。
宮垣的腦袋有些微微搖晃,不經意間,靠在了她胸口。
舒雅南身體一僵,低下頭,看到他纖長的睫毛毛在月光下蟬翼般微微顫動。他呼吸均勻,睡着了……
次日,宮垣的豪宅,卧房內。
宮垣仰靠在床上,對面的牆壁,投影儀正放着昨晚在房車內和海灘上發生的畫面。
陳秘書站在一旁,微笑道:“很神奇吧,這是Anger第一次沒有對一個靠近他的人實施暴力行為,而且看起來,兩人相處的很愉快。”Anger,他們為這個不說話的人格取的名字。
宮垣諱莫難測的眼神盯着熒幕上的男女。
“還有,這次Anger打的人,沒有事後起訴。這次事件,因為幾個當事人的配合,解決的很輕松。”
“所以?”宮垣開口。
陳秘書略作沉默後,斟酌道:“我覺得,舒雅南小姐不僅能與少爺的幾個人格和平相處,還能巧妙的壓制住他們。或許,她會對少爺的病,有所幫助……”
宮垣猛地關掉顯示屏,雙眼盯着虛空,冷冷道:“你覺得這是好事嗎?我生命的累贅,我體內長出的腫瘤,我所厭惡的那些怪物們,她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