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傳——教訓
蘇幼薇一直有點小資情調,所以張毅想當然地準備把車開到兩人常去的一家西餐廳。
他忙的時候不覺得餓,現在輕一松下來肚子頓時唱起了空城計。對着一桌美食,蘇幼薇再大的火氣估計都能消下去點。等事情解決了,正好二人世界一番。
聽說最近有部愛情喜劇電影正在上映,兩個人訂個情侶包廂欣賞完了再回家,或者不回家,随便找個酒店過個銷/魂的夜晚也不錯。張毅正美滋滋地在心中盤算着一會的計劃,突然聽見蘇幼薇說:“去九融街街尾的那家火鍋城,我已經訂好包廂了。”
吃火鍋?現在都已經五月了……換成是平時,張毅一定會勸她改主意,可現下蘇幼薇臉上明晃晃地挂着“別惹我”三個字,他連個質疑的眼神都不敢流露,立刻識趣地調整方向盤,向九融街開去。
蘇幼薇之所以選那麽個談話地點當然不是因為她想吃火鍋,而是考慮到萬一兩人一會兒吵起來,熱鬧的火鍋城可以幫忙分散公衆的注意力。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車裏仿佛被人施了禁聲咒,張毅和蘇幼薇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一個是擔心老婆在氣頭上自己說什麽錯什麽而不敢吱聲,另一個則是為了行車安全默不作聲——她怕自己會口不擇言激得張毅弄出交通事故來。
火鍋城的客人并不多,夏天的夜晚終歸不比冬天有吸引力。
點餐的整個過程蘇幼薇也是一言不發,張毅問了兩聲見她沒反應就按倆人的喜好點了鍋底及配菜。
服務員前腳剛走,蘇幼薇後腳便沒頭沒腦地問道:“從見面到現在,你怎麽一句問起夏夏的話都沒有?”
張毅一怔,笑着解釋說:“這還用問嗎?夏夏肯定好好地在外婆家裏。”他可不覺得蘇幼薇會無緣無故問這麽個問題,十有八/九和她要談的事有關。
再聯想到今天老家親戚們給出的不倫不類的建議,張毅心裏多少有了底。或許是時候減少回老家的次數了,何必為了那些人眼裏只有錢的親戚惹怒真正在乎自己的人?
蘇幼薇對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冷冷地說道:“我問你,今天在老家你照顧好夏夏了嗎?”
張毅心底暗暗松了口氣,知道蘇幼薇為什麽不高興就好辦多了。講來講去,他的這場無妄之災總歸是和老家脫不了關系。
“絕對照顧好了!”他忙不疊表态道,“除了去廁所,我上哪兒都帶着夏夏。”
蘇幼薇見張毅一臉真誠,面上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一點,“那夏夏上廁所的時候你在哪兒?”
Advertisement
張毅心中“咯噔”一跳,莫不是女兒在廁所裏聽到了什麽閑話或是被人欺負了?他遲疑地回答道:“她說自己可以搞定,我就在院子裏等她了。”
他說的院子原本是張家用來曬農作物的,這次被李春華當成了宴請鄉親父老的場地。
自家擺酒經濟實惠,重要的是,張毅贊助的錢可是按市裏四星級酒店的宴客标準提前給的。論起從大兒子的荷包裏賺錢,再沒有比張家老太太更專業的了。
蘇幼薇剛想說點什麽,恰好服務員進來上菜,她便收了口。等東西都齊了,張毅也開始挽起袖子涮菜,她才接着說:“那你知道你弟弟跟着夏夏進了廁所這件事麽?”
張毅手一頓,幾片牛肉便随着翻滾的湯汁沉到了鍋底。張強的性子他一清二楚,若說對方是突然良心發現想要照顧疼愛一下侄女,他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但如果不是這個理由,問題可就嚴重了……
見張毅臉上的驚詫不似作假,蘇幼薇的怒氣稍稍平複了一些。看樣子這件事夏夏只告訴了自己,連爸爸也是瞞着的。
“噢,他是進去照看夏夏麽?”張毅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輕松點卻是徒然,他的聲音依舊緊繃得像是一拉就斷的弦。
蘇幼薇和他戀愛四年,結婚五年,哪裏聽不出他心中的真實想法?明明已經猜到是怎麽回事,還要自欺欺人?她忍不住嘲諷道:“你覺得可能嗎?你們老家的人不是都嫌棄她是個賠錢貨麽?”
張毅的手一直沒停,似乎下定決心要把桌上的食物都丢進火鍋裏。這副粉飾太平的樣子讓蘇幼薇更加惱火,“別跟我裝傻,你難道猜不到你弟弟想對夏夏做什麽?”
這話成功地讓張毅停下了手頭上的所有動作,他擡頭望向蘇幼薇,一直對着火鍋的臉被蒸汽蒸得有些發紅,低低地問了句:“他都做了什麽?”
蘇幼薇原本怒火高漲,這一瞬間不知怎麽突然失去了鬥志。她有什麽可激動的?對着張毅吼一頓就能讓時間倒流,讓夏夏不曾經歷過那種龌龊事嗎?
“張強堅持要幫夏夏上廁所,夏夏不肯。他就用手摸夏夏的私/處,疼得夏夏大哭大鬧,把他吓跑了。”
她的語調剛開始挺平靜,敘述到後邊卻不由自主地高昂了幾分,“你說你一直陪着女兒,她哭過你都沒發現嗎?”
張毅的雙手緊握成拳,臉色很難看,他的嘴唇動了動,半天才小聲解釋道:“她說是用手揉的,因為太困了……我就沒想那麽多。”
蘇幼薇從鼻子不屑地“哼”了一聲,聽在張毅耳朵裏十分不是滋味,神情也跟着越發陰沉了。
兩個人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火鍋裏的食材在歡樂地跳動着,提醒他們可以下筷了。
蘇幼薇的話讓張毅的腦子亂成一團,自己的弟弟向來有些好色他是知道的,可怎麽也料不到居然能無恥到對不滿四歲的小侄女下手。他為什麽會有如此禽獸不如的弟弟?
張毅半天不講話,蘇幼薇還以為他是在質疑自己的說法,當即怒道:“你不說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你覺得是夏夏在說謊?你弟弟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心裏沒數嗎?當初在你們老家,他也不見得有拿我當嫂子看。不只是他,就連你爸……”
蘇幼薇的話戛然而止,她意識到自己險些口不擇言,說出無法挽回的言論來。
倆人剛結婚回老家擺酒時,張強曾經偷看過蘇幼薇換衣服,被張毅當場逮到。
所以當蘇幼薇說張強“不拿她當嫂子看”時,張毅可以理解,但她提到的“你爸”兩個字又是怎麽回事?雖然她及時住嘴,可聯系上下文也不難推斷出她想表達的意思。
“我爸怎麽了?他對你?”張毅的呼吸急促起來,他緊緊盯着蘇幼薇,不肯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蘇幼薇避開他咄咄逼人的視線,掩飾般地喝了口茶,“我沒提到你爸,是你聽錯了。”
“不可能,我聽得清清楚楚。告訴我,是不是我爸也對你做了什麽?”
他兩眼通紅,像是籠子裏的困獸,仿佛只要蘇幼薇點個頭,他就要沖破囚籠大開殺戒一般。
張毅的憤怒和激動反而讓蘇幼薇冷靜下來,她捧着杯子,低頭看着裏面少得可憐的茶葉沫子說道:“你确定我說了我們還能好好過日子?”
他驀地明白了她的苦心,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便好,如果當面鑼對面鼓地說穿了反而不妙。一個是他的父親,一個是他的妻子,鬧開了日子确實也別想過了。
張毅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此時此刻,他無比痛恨自己有個那樣不堪的家庭,無比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早就不奢求父母的關心愛護了,對他們的偏心和無止盡的索取也無所謂了。為什麽他們還不肯放過他?就那麽看不得自己有個幸福美滿的小家庭嗎?
張毅忍住心頭的酸澀和悲憤,把話題重新換到女兒身上,“夏夏,她沒事吧?”
蘇幼薇瞧他神情黯淡,心裏也有絲不忍,口氣跟着溫和了不少,“我帶她去醫院檢查過,沒有發現被侵犯的痕跡。目前情緒什麽的都挺正常,還不确定有沒有留下什麽陰影。”
“那就好,那就好。”張毅連着說了兩遍,然後含含糊糊地問道:“那時候你還好嗎?”
蘇幼薇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依稀還記得當年撞見公公偷聞自己晾在房間裏的內衣褲時的惡心和羞憤,要不是倆人當時已經結了婚,她是絕對不會當個大包子忍氣吞聲的。
她想自己對張毅一定是真愛,不然為什麽一看到他滿臉的自責和愧疚,就毫無理由地對記憶裏的那根刺釋懷了,甚至還隐隐心疼起對方來——畢竟誰也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有那樣的一個家庭,想必他也不好過吧?
“都過去了,沒事。”蘇幼薇明顯不想再多談這件事,轉了話鋒問道:“張強要怎麽辦?”
原本蘇幼薇是打算很有氣勢地對張毅放狠話的,類似于“今天你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你就別想走出這扇門”之類的。可話到了嘴邊,終究還是變成了商量的口吻。
就在她思考自己在這段婚姻中是不是太容易妥協的時候,張毅給出了答複,“明天一早我們開車回去,一起給夏夏讨個公道。”
蘇幼薇幾乎一晚上沒睡,閉着眼睛一會兒擔心女兒在娘家會不習慣,一會兒腦補該怎麽狠狠地教訓張強。在她看來,最好是先往死裏打一頓,再想辦法送他進監獄呆幾年。
猥亵幼女的罪名可大可小,像他們這樣沒有證據的,估計在法律上占不了優勢。幸運的是蘇幼薇的兩個叔叔在m市還算說得上話,她琢磨着只要能逼張強主動承認他做過,再走走關系,關個兩三年應該不成問題。
她以為張毅一夜好眠,誰知第二天天一亮居然看見了同樣眼下青黑的他。
黑眼圈堪比熊貓的夫妻倆在鏡子裏相視一笑,略微緩解了沉重了一晚上的心情。
恁是兩人起得早,開車抵達h縣老家也九點多了。
和周圍的喧鬧聲比起來,張家的小樓房靜得可怕。不到日曬三竿,張毅“勤勞”的家人們是不會起床的。
蘇幼薇看向張毅,用眼神問他是繼續等下去嗎?因為她清楚,張毅沒有張家的鑰匙;而且即使他選擇按門鈴,裏面的一家子也會選擇聽不見的。
張毅盯着張家漂亮的三層小樓,眼裏閃過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狠厲,随後對蘇幼薇說道:“我記得張強昨天提到要去網吧玩通宵,不如我們去碰碰運氣?”
蘇幼薇表示贊同,總比幹巴巴等着好多了。
不知道是老天爺幫忙還是張強倒黴,他們才試到第二家就在一個小包廂裏找到了他。
包廂裏有四個男生,兩個已經趴在鍵盤前睡着了,兩個還精神奕奕地打着游戲。
沙發和桌子上淩亂地擺着各式各樣的酒瓶和外賣盒,整個房間裏充斥着一股酒精香煙過夜食物交雜在一起的味道。
蘇幼薇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用手捂着鼻子,一臉厭惡地看着那個染着黃頭發,叼着煙,正在興奮地和同伴說些什麽的男生。
男生,也就是張強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他們推門進來,只顧着噼噼啪啪地在鍵盤上操作。倒是他的同伴,一個頂着殺馬特造型的男生眼尖發現了,捅了捅張強,小聲說:“喂,這兩人好像是來找你的?”
張強不耐煩地擡起了頭,詫異不已地叫了聲,“大哥……嫂子。”
殺馬特男生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口無遮攔地感嘆道:“是你親哥嗎?怎麽比你帥這麽多?”視線又落到蘇幼薇身上,剛剛她站得遠又擋着半張臉,如今仔細一看,簡直比電視裏的明星還漂亮。“難怪能娶到個大美人做老婆……”
殺馬特男生無心的兩句話恰好戳到了張強的痛點,小時候他對張毅還有幾分孺慕和敬意,自從高中時得知了真相就再也看不上這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大哥了。
明明是個來歷不明的野種,靠着他們一家才能活下來,居然混出了不小的名堂,還娶了城市裏嬌滴滴的美女做老婆,簡直是老天不開眼!
在張強看來,張毅的一切都是他們家施舍的,他的錢他的房子甚至他的老婆都該無償奉獻給他們;就連張毅本人,也活該為他們做牛做馬一輩子。
可惜現實不遂人願,張毅只同意在經濟上支援家裏,每次要錢還都得有正當的理由。他當初沒考上大學,李春華費盡了唇舌也只讓蘇家幫他弄進了間民辦大學。張強對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他覺得自己的便宜大哥是故意的,故意在蘇家人面前抹黑他。
憑什麽張毅能上重點大學,他張強只能去個名不見經傳的學校?他才是張家貨真價實的子孫好嗎?
張強一直認定正是因為他沒能上重點大學,才不能認識并娶到蘇幼薇那樣的白富美,從而也沒辦法自己開公司當老板。他今天只能呆在村子裏玩游戲,全部都是張毅害的。
當然,這種想法張強也只敢在自家人面前提起,在張毅面前他連個“不”字都不敢說。要知道,家裏的開銷如今都仰仗着這個大哥。
張家人目前心心念念的都是怎麽把張毅的家産據為己有,好不容易盼着他們生了個女兒,過繼的人都送上門了竟然還是沒成。
張強那時氣得好幾個月不和張毅說話,最後還是在妹妹張婷婷的調停下才和好。他還當自己給足了張毅面子,殊不知張毅本想借機和他斷了關系。
一直以來張毅都挺疼張強的,即便張家父母眼裏永遠只有這個次子而沒有他。但誰知張強越長越歪,天天不腳踏實地地讀書做人,光想着天上掉餡餅砸死自己。
高考考了個全校倒數第一也就罷了,張毅好說歹說拜托蘇家人給他找了所學校,他非但不知感恩,還整日擺臉色嫌棄他們找的學校不夠上檔次。
看在血脈至親的份上,張毅忍了。只是張強體諒不到他的苦心,越發變本加厲起來。逃課打架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張毅不僅得充當他的取款機,還得任勞任怨地幫他收拾爛攤子。
最後,他竟然還把主意打到了蘇幼薇和夏夏身上,“忍者神龜”張毅終于忍不下去了,是時候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所謂的豬腦子弟弟了!
張強自然不知道張毅對他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他甚至都已經忘了昨天對他們女兒做的事。
他從見到蘇幼薇的第一眼就覺得這樣的女人只有自己配得上,而不是那個來歷不明的野種大哥。偏偏蘇幼薇從來不肯拿正眼看他,他不過偷瞄了幾眼她換衣服,就被訓得狗血淋頭。張毅更是放了話,只要蘇幼薇在,他就不能踏入他們在m市的家一步。
每次張婷婷在他面前顯擺從他們家順手拿的好東西,張強的心都恨得滴血。昨天他喝了酒,又被一群親戚捧上了天,難免有些昏昏沉沉。正巧看到蘇幼薇的女兒進了廁所,他腦袋一熱便跟着進去了。
他本來也沒想做什麽,誰知小姑娘一臉嚴肅地抗拒他的靠近。望着她那張雖小卻十分精致的臉蛋,新仇舊恨湧上心間,他突然就想玩玩這個名義上的侄女,看她是不是像她的媽媽一樣不識好歹。
等小姑娘又哭又鬧的時候,張強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他登時轉身就跑,完全不敢想象如果讓張毅知道了會有怎樣的後果。
他戰戰兢兢等了半天也沒見張毅找他,慢慢地在衆人的馬屁中忘記了提心吊膽,重新高高高在上起來。
如今乍一見到張毅和蘇幼薇,張強怎麽也想不到他們是為何而來。
張毅忍着怒氣應了一聲,随後說道:“小弟你之前不是說想買個店面開網吧嗎?今天剛好你嫂子有空,帶我們一起去瞧瞧。”
張強聽了頓時喜出望外,老天爺還是長眼的,沒白白浪費他這個人才。
他不疑有詐地跟着張毅和蘇幼薇上了車,直到窗外的人煙越來越少,景色越來越荒蕪時才意識到了不對。
“哥,你是不是開錯了,這好像是去小荒山的路吧?”
小荒山是他們村子裏的一座小山,據說底下埋過無數死人,一直人煙罕至。
張毅在後視鏡裏沖張強笑了笑,“沒錯,就是這條路。”
張強莫名地打了個冷戰,他沒有再說話,而是低頭用手機給妹妹張婷婷發求救信息。今天的張毅太奇怪了,他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他的預感很快就變成了事實,一到小荒山張毅便把他拖出了車,二話不說先給了幾巴掌。
張強被打得兩眼發黑,一邊躲一邊問,“哥,你怎麽了,為什麽無緣無故打我?”
張毅拽着他的衣領,目光兇狠,“說!你昨天對夏夏做了什麽?”
張強心下一驚,餘光瞥到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蘇幼薇,忽然有種在劫難逃的感覺。
他腦子飛快地轉了轉,立刻否認道:“我什麽都沒做,哥,夏夏是我侄女我疼她還來不及好嗎?你別聽人胡說八道,那都是在挑撥我們兄弟倆的感情。”
張強不說還好,這倒打一耙的說辭一出來張毅的臉是徹底黑了。
他不再客氣,而是真刀實槍地教訓起了張強。每打一拳,都問一句“說不說實話?”
張毅曾經練過幾年散打,張強又向來養尊處優,很快就鼻青臉腫,狼狽不堪了。
他見張毅下手毫不留情,頓時心生恐懼,忙不疊地招認了,“我說,我說。我當時喝多了,不小心摸了夏夏兩下。真的,就兩下,她一哭我就停了。”
張毅惡狠狠地盯着他,忍不住又拳打腳踢起來。張強一邊抱頭躲竄,一邊喊:“我都說了,你怎麽還打我?”
關鍵時刻,是蘇幼薇喊了聲住手。
“阿毅,別打了。我已經把他說的話錄下來了,一會兒送派出所交給警察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