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神秘的小堂叔(一)

手中的打火機一下一下打亮又熄滅,然後被修長的手指随手抛向身後,火焰立時燃起。

背對火焰,光明和黑暗的交接處。

穿着西裝的青年站姿随意,站在他對面的兩個人臉色微僵,笑容的殘痕還沒有消失。

其中一個人手裏拿着一瓶煤油一樣的東西,愣愣地看着青年,像是聽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命令。

青年優雅溫柔的聲音,紳士又矜持:“需要我喂你嗎?”

“不,不用。”拿着油燈的男人遲疑地把油燈移到自己嘴邊,笑着勉強地抿了一小口。

另一個人臉色慘淡看着他,想阻止又不敢,看着對面的青年:“可是……”

“嗯?”青年微微偏了偏頭,眸光溫柔又無辜,“不是說都聽我的嗎?”

催促一樣輕擡的下巴,下颚線精致完美,一瞬不瞬盯着的眼眸。

如果有鏡頭落在他身上,不需要任何角度和光線,幾乎随手一拍就是頂級完美的畫報。

被他注視的人卻如坐針氈。

拿煤油的男人一咬牙,将一整瓶倒進自己嘴裏,咕咚咕咚眼也不眨咽下去。

旁邊的人又急又慌,像是被鱷魚盯住的動物,僵硬得一動不敢。

青年的聲音溫雅,像是親昵,又漫不經心:“沒關系的吧,反正劇情結束了就會重置的,不會真的讓你死掉的。”

“嗯,是,是。”喝掉一整瓶煤油的男人點頭,勉強笑着,額頭卻滲出大顆大顆的汗來。

青年歪着頭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腕表:“去吧,時間差不多了。記得小聲一點,別吵到人。”

于是,之前還計劃将煤油灌給謝剎的男人,以自己設計的方法,喝下一整瓶煤油,毫無抗拒自發走進了火海。

留下的另一個男人臉色慘白,滿頭滿臉的冷汗,一句話也說不出。

就算身為NPC,一般情況死掉也會因為副本重置複活,但這種死法的滋味真是一點也不好受。

可是,他們做錯了什麽?

身為NPC欺負玩家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您是,生氣了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青年的聲音聽上去心情不錯,溫雅随和:“沒有啊,我很高興。你們提供了不錯的玩法建議,只不過我覺得還可以更有藝術更好玩一點,你們,會配合的吧。”

忽然,他微微垂下的頭擡起,清澈的眼眸看向靈堂的方向,低低的自言自語一樣的聲音:“嗯,說了我很多壞話啊。”

男人低下頭,極力降低存在感,以免青年生氣時候波及到自己。

青年對着他微微側首,目光還是看着靈堂的方向,并沒有生氣的跡象:“對了,我叫什麽名字來着?”

“啊?”男人擡眼,傻眼一樣看着他。

雪白俊美的面容上,擁有玫瑰一樣紅唇的青年,略略蹙眉像是遇到難解的迷題,呢喃的聲線讓人的耳朵都忍不住顫栗:“姓覃,叫什麽好聽有格調一點?至少不能比虞星之差太多吧,好歹是我第一個boss身份。你說呢?”

男人怔愣,下意識點頭。

即便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個惡魔,可怕至極,但每次看到那張俊美好看的臉還是叫人下意識瞳孔放大出神,就算被殺也像是無法拒絕,耀眼近乎刺目一樣的存在感。

“你的眼睛怎麽了?我看上去很可怕嗎?”青年溫雅和氣,微微低頭好奇地詢問。

男人強迫自己別開的眼又轉回來,掩飾一樣揉了揉眼睛,在青年一瞬不瞬目光注視下,勉強鎮定地笑着:“耀……我是說,名字一定要耀眼一些。”

青年的眸光微微擡起,手指調整了一下腕表:“耀?光宗耀祖,覃耀祖。不錯,是個符合時代人設的好名字。很适合我。”

等等光宗耀祖的寓意和眼前這個人到底哪一點适合了?就那張臉嗎?

這個把整個覃家搞成這樣的惡魔!

然而心裏再腹诽,男人面上也只有勉強笑着。

“是個好名字。”

“謝謝。”青年靜靜看着他,臉上毫無笑意,“所以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

男人臉色瞬間刷白。

青年的手指放在他的肩上,彈鋼琴一樣指尖輕點,在他耳邊:“去到……把……然後……”

一陣耳語之後,青年退開,眸光清澈澄淨:“明白了嗎?”

男人的臉色已然恢複如常,精明能幹的樣子,笑着點頭:“明白。我這就去。”

不管幹什麽,總比自己喝了煤油走進火裏強。

這種給別人設計的死法用在了自己身上,黑色幽默一樣,真是叫人打從心底發毛。

男人想着不由看了眼火海裏,因為那個人說要安靜,就一直忍着沒有發出聲音,直至毫無聲息的同伴。

顧不得感慨,他轉身快速消失在夜色裏。

……

不久之後,火勢漸大,不一會兒,謝剎和身後跟來的覃家人跑到了這裏。

“火場裏有人嗎?”

“不清楚啊,好像有好像沒有的。”

沖天而起的火勢幾乎什麽都看不清。

“先救火,最近的水源在哪個方向?”謝剎說,率先去拎水桶打水。

所有人都動員起來,一刻不停地去搬水。

等火光徹底熄滅已經是破曉,天際發白,快要天亮。

焦黑的火場幾乎沒有殘留什麽,因為發現得早,火勢被控制在一個院子裏沒有蔓延出去。

熄滅之後的廢墟,燒得極為幹淨,除了院子的牆垣幾乎沒有片瓦殘留。

謝剎翻撿着火場的殘痕,眉宇微微皺起。

看着殘留的竹木和紙板,想起昨天他和虞星之在這個房間裏發現的違和感,他終于明白了那種又新又舊的奇怪的異常感是什麽了。

謝剎看着覃媛的父親,那個頭發略略發白的中年人,目前為止出面的覃家人裏,除了昨晚在靈堂的老太太,他應該是地位最高的主事者。

“西南這個院子的客房是什麽做的?你們用做紙人的東西做房子給人住?”

謝剎烏黑的眼眸安靜,但那銳利的眼神雪一樣沁涼,讓人從心底升起涼意。

男人呆愣了一下,不知道是理虧還是一時嘴拙,說不出一個字。

謝剎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一夜不睡黑眼圈愈發深了些,清隽蒼白的面容安靜,沒有任何表情,令人不安的陰郁。

旁邊忙了一夜的覃媛立刻說:“不是這樣的。這個院子根本就不是客房,客房是靠近中軸的院子。這個院子根本就不住人,我們一般都不過去的,因為默認這裏是屬于紙人的領域。昨天晚上你突然跑到這裏救火我們就很驚訝了。”

謝剎毫無表情:“是你們的人領我們過來這裏的。”

男人終于回神,看看謝剎又看看他女兒:“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昨天的确是老常領他去客房的,可是老常辦事一向穩妥,怎麽會……”

忽然,有人驚喝道:“火場裏發現一具屍體!”

謝剎立刻回頭走過去。

幾乎是一前一後有人跑進來喊道:“不好了大伯,老常,老常的屍體被發現了!說是昨天下午在後山發現的。”

覃家的男女老少頓時一臉驚駭:“什麽?老常昨天下午就……可是昨晚明明他還回來了!”

“是啊是啊,他還跟我說話了,跟好多人打招呼了。”

覃媛一直比她父親更鎮定:“确定是老常嗎?”

“确定的,”來人氣喘籲籲,“雖然看上去慘了點,但臉還能認出。老常的婆娘認的人。”

衆人頓時明白他們是集體撞鬼了。

覃媛的臉色勉強,對謝剎說:“看來你運氣不好,遇見的老常已經不是人了。他應該是故意把你們引去紙人地盤的。”

紙房子,半夜的火,的确不是什麽意外。

謝剎對昨晚的老常是人是鬼毫不關心,只是低頭一眨不眨看着那具火裏的屍體。

焦骨看不出任何線索,只是體型和虞星之略像。

一片沉默。

噠噠,噠噠噠。

旅行箱的滾輪在青石地板上滾過的聲音,不緊不慢徐徐響起,接近了這裏。

有人應聲回頭望去,靜止了一樣忽然一動不動。

不斷有人擡頭看去,直至不論之前在做什麽,所有人都直起身朝來人看去。

恭恭敬敬站好的姿态,衆人難以描述的神情,讓因為虞星之可能在游戲裏死去而放空的謝剎也難以忽略,順着他們的視線看去。

這一眼,謝剎向來波瀾不驚的烏黑眼眸忽然瞳孔放大,一動不能。

天光破曉,夜盡發白,晨曦的光輝遍灑而下。

蒙蒙的曦光裏,站在廢墟和庭院交接處的男人,卻像是風中倒影天光的晨露,閃閃發光,熠熠生輝。

淺灰色的襯衣毫無皺褶,霧霾藍的西裝裁剪熨帖,勾勒出瘦削完美的腰身比例,仿佛畫報裏走出的行走的藝術品。

他随意自若地站在那裏,看着庭院的所有人。

雪白的肌膚之上,嘴唇像吻過午夜的紅蓮,烏黑光澤瑩潤的長發被藍絲帶整齊地系在腦後,額前兩側劉海半長不短修飾得眉眼清正矜貴,金絲眼鏡後栗色的眼眸澄澈又深沉。

這個人的氣質充斥着一種毫不掩飾的神秘矛盾,既儒雅溫柔,又有着與所有人保持距離感的疏淡。

他站在那裏,一只手随性地放在黑色的西裝褲口袋附近,像時裝周随時可入鏡的頂級男模,栗色的眼眸微垂看着大家:“一大早,這是在做什麽?”

所有人夢游一樣,怔怔地看着他的方向,沒有人說話,全都被施了魔法一樣一動不動。

青年唇角微揚,鏡片後的眸光卻平靜:“哦,這種反應,是不歡迎我回來嗎?”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像是如夢初醒。

覃媛父女對視一眼,男人立刻恭敬地彎腰行禮,滿面堆笑:“小堂叔回來當然歡迎,只是太驚喜了,您該叫人提早知會一聲的,我們好早點親自去接您。”

覃媛也雙手交握,彎腰行禮,微笑說:“給叔爺爺請安,歡迎回家,一路辛苦。”

盡管自己父親的年紀比那個人還大,盡管那個男人過分的年輕,但是輩分在這裏。

覃家所有的青壯都像是瞬間被按了遙控器,紛紛低頭彎腰行禮問好。

這些人有和覃媛一個輩分跟着叫叔爺爺的,也有和覃媛的爸爸一輩叫叔叔的。

謝剎的瞳眸微微一跳,靜靜地盯着那個人——這就是那對龍鳳胎裏唯一存活的那位?

按照覃家人的說法,這個男人快四十歲了,但是眼前這個人異常得年輕俊美,只有身上儒雅沉靜的氣質不是二十幾歲的人能有的,才隐隐透露了年齡。

這一切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除了眸色和頭發,對方和虞星之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玫瑰小說網,玫瑰小說網,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meiguixs 玫瑰小說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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