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狗琅琅
“白白。”莫奇峰驚了一跳,連忙用手指試了試白白的鼻息,發現還有氣息,才松了口氣,然後他徑直走進将軍府,一邊将馬兒的缰繩交給小人,一邊吩咐人去找相熟的獸醫,他則大踏步往溫暖的內室走去。
當莫奇峰下意識往主卧走時,他卻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突然頓住了腳步,擡眸望向主卧方向,眼神裏透出幾抹深思的深沉,然後他選擇換了方向,擡步往書房走去。
書房裏十分溫暖,一到裏面,就感覺寒氣散了不少,莫奇峰懷裏的白白也身體動了動,卻依舊未曾醒來,直到獸醫匆匆趕來,為他診治時,碰到了他身上被踢到的傷處,他才猛然被疼醒了。
“咕……”極為委屈地叫了一聲,已經成為白白的林琅,只覺得全身都像要散架了一樣,什麽感覺都沒有了,只有疼,無盡的疼。
“汪嗚……”
耳邊聽到白白細弱的聲音,莫奇峰不知為何心頭也是一緊,竟有些不忍心,不由對獸醫說道:“它好像很疼,稍稍輕一點。”
“是。”老獸醫越摸這小狗的身體骨頭,越覺得驚奇,只因受了這麽重的內傷,這小狗竟然還活着,簡直是個奇跡,但他看将軍如此在乎這只小寵物,也不敢直說這只狗應該活不了太久,只能開了些藥,一切聽天由命。
不過走前,老獸醫還是委婉地說了句,“這只小狗雖然暫時無礙,但畢竟不是多麽高貴的靈物,若受不起将軍府的貴重,也是平常,還望将軍和主家夫郎能看開一點。”
聞言,莫奇峰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心頭有些不悅,因為他不希望林琅因為白白出什麽事而傷心,但他知道老獸醫也只是好心提醒,便只淡淡應了一聲,讓下人付了診金,送老獸醫離開了。
小半個時辰後,藥煎好了,莫奇峰親自端着小瓷碗,讓白白能舔裏面的藥,卻不料,白白竟然還怕苦,只聞了一下藥的味道,就一個勁兒往後躲,頭還搖來搖去,像是在說“不要”一樣,簡直和不愛喝藥的林琅神似。
看來還真是寵肖其主。
想到這兒,莫奇峰心頭不由一軟,唇邊悄然彎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
“白白乖,不吃藥,身體就不會好,還會繼續疼,所以把藥吃了,好嗎?”莫奇峰也沒想到自己對一只小狗也會如此有耐心,但當他看到小白狗對他露出那種類似林琅的可憐兮兮的目光的時候,他就是狠不下心,只能繼續柔聲哄着,哄了好一會兒,才見白白試探着伸出舌頭,開始吃藥。
只舔了一口,林琅就不想舔第二口了,但當他聽到莫奇峰表揚他說“好乖”,還溫柔地撫摸他的身體,他又有了些精神,慢慢在莫奇峰的鼓勵下,把一碗藥喝完了。
喝完藥,林琅開心地伸舌頭舔了舔莫奇峰的手掌,還乖乖地搖搖尾巴,朝莫奇峰露出了“求表揚”的眼神,讓莫奇峰不自覺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笑着道:“白白真乖。”
“汪汪~(不是白白,是琅琅!)”林琅試圖與莫奇峰溝通,讓莫奇峰能理解他在說什麽,發現他是誰,但莫奇峰怎麽都接收不到他發出的信號,一直叫他“白白”,令他只能有些沮喪地趴到莫奇峰腿上,失望又困倦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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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實在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覺。
見白白睡着了,莫奇峰便讓婢女送來白白柔軟的小窩,将白白放到小窩裏睡,他則開始詢問事情的始末,搞清楚白白為什麽會受傷倒在将軍府門外。
一開始知情的下人還有些支支吾吾的,因為主家夫郎不準他們說,但後來莫奇峰發了一頓脾氣,他們才連忙跪地求饒,說出了事情真相。
聽說是林琅命令要把白白趕出去,還讓下人将白白傷得這麽重,莫奇峰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但他看衆口一詞,便由不得他不信了,再加上早上林琅行為舉止的違和感,他更是對現在府裏的林琅起了極大的疑心。
難道真是奪舍還魂?
讓下人們都退下去,莫奇峰不得不認真思考起萬法寺主持的話。
早上,莫奇峰獨自去了萬法寺,當時他将情況說與主持聽,主持便道:“據古籍記載,原來的大漠西圖國,确實有一種邪法,可利用血魂珠,以鮮血為盟,與血魂珠簽下命約,契約人死後靈魂轉為惡靈,從而借他人之軀,奪舍還魂。但此法只在古籍中見過,所以貧僧也不敢斷定貴夫郎是否因此法被惡靈奪舍,不過若真是如此,貴夫郎确實有性命之憂。”
“那我該怎麽辦?”
“将軍莫急,貧僧有一位專攻這方面邪術的師弟,待我傳信與他,讓他來為貴夫郎相看一番,若真是此等邪術,師弟應有辦法解除。”
“大師他現在不在寺內?”
“他本為俗家弟子,好四處游山玩水,常年不在寺中,只能飛鴿傳書與他,靜候回音。”
“那我現在該怎麽辦?如果真是被奪舍,我夫郎的靈魂去了哪兒?會不會有損傷?”
“嗯,正常來說,靈魂離體七天之內都會在自己的身體附近徘徊,但靈魂離體時間越久,靈魂的力量就會越薄弱,如果七七四十九日之內都無法魂歸本體,那麽靈魂甚至可能會永遠消散于世間。”
“什麽!?不!求大師賜教,救救我的夫郎!”
那時一聽方丈這話,莫奇峰就驚得肝膽欲裂,仿佛真的看到林琅的靈魂永遠消失在這世上,留他孤獨一人,當即便單膝跪地,希望老方丈能施以援手,救救他們夫夫。
“将軍莫急,說來也是巧合,貧僧雖不擅長邪術解咒之法,但年前師弟正好寄回來一件寶物,專門用以固魂。此寶物若遇到新鮮的生魂,便會有感應,到時将軍可以尋找一具剛剛死去的動物屍體,讓貴夫郎的靈魂暫且留在動物體內,然後将此寶物挂在小動物脖子上,便能為貴夫郎固魂,保證貴夫郎靈魂不受損,還能被很好得滋養。”
想到這裏,莫奇峰不由從懷裏掏出萬法寺方丈送給他的那塊普普通通的暗紅色石頭,卻驚奇地發現這塊石頭不再是之前黯淡無光的樣子,而是仿佛散發着一股極為淺淡的紅色光暈,比最上佳的血玉石還漂亮。
這一幕,不由讓莫奇峰心神大為一震,只因按老主持的說法,此物有感應,必是他身邊有新鮮的生魂出現!
這太不可思議了!
本來對于奪舍生魂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莫奇峰還只是有所懷疑,但現在他身邊竟真的存在生魂,而那生魂,除了他可憐無辜被人奪舍的傻夫郎,還能是誰?!
“琅琅!”心頭驚痛得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莫奇峰手裏拿着泛着紅光的石頭,一邊叫着林琅的名字,一邊到處尋找林琅的身影,但由于他看不到靈體,只能根據紅光的淺淡濃稠判斷與生魂的距離。
離得遠了,紅光變淡,方向對了、距離近了,紅光則會稍稍便濃。
按照這個方法尋找,莫奇峰一步步靠近了白白的小狗窩,然後他看到,當他離白白的狗窩越近,紅光便越為濃豔,濃豔到紅光大熾,石頭都有些發熱。
突然,心頭冒出一個不可能的可能,莫奇峰不由回想起老獸醫說的話,又聯想到之前在門口撿到白白時候,白白望向他那種莫名讓他熟悉的眼神,還有白白會突然出現在将軍府門口的不合理之處。
只因盤問下人的時候,下人說他們是從後門将白白扔出府去的,白白受傷那麽重,怎麽可能自己繞那麽大一圈,從後門跑到前門來等着他?
除非白白當時就已經魂歸西天,而林琅的靈體正巧待在白白旁邊,然後在白白死去的時候,林琅的靈魂就進//入到白白的肉體,之後林琅再操控着白白的身體,來到前門等他……
“琅琅……是你嗎?”
想到這兒,莫奇峰不由怔怔地看着乖乖安睡在小狗窩裏的小白狗,眼眶也有些發紅,只因他想到,若林琅真的變成了白白,那他可愛的傻夫郎,到底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吃了多少苦?從小嬌生慣養的林琅,又該有多害怕?
憶起“林琅”是從今天早上開始變得奇怪的,莫奇峰猜測就是昨天晚上林琅被奪舍了……
一想到這裏,莫奇峰就心頭一痛,恨不得将侵占林琅身體的惡靈大卸八塊,畢竟那惡靈竟然想頂替林琅的位子,接受他的寵愛,成為他的夫郎,這是他絕對不能忍受的事。
現在回想起來,莫奇峰不由暗自慶幸發現得早,不然他甚至覺得連親一口現在那個“林琅”,他都覺得惡心,更別提要日日朝夕相處、夜夜同床共枕。
他的琅琅,無人可以取代!
他的夫郎,此生只能是林琅!
“琅琅……是夫君不好,沒能保護好你……”
莫奇峰擡手輕輕摸了摸林琅的小狗頭,仿佛透過小白狗的身體,看到了林琅純潔的靈魂,“不過你放心,從現在起,夫君會好好保護你,不再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等找到讓你變回來的方法,我們一家三口去江南游玩,去大漠看黃沙,然後還要再多生幾個寶寶,你說好不好?”
緩緩低頭,莫奇峰輕輕吻了一下林琅耷拉着的狗耳朵,然後擡手将那固魂的寶石為林琅戴上。
說來也神奇,剛戴上,那個一直泛着濃烈紅光的石頭就恢複了黯淡,仿如一顆再普通不過的紅色石頭,這現象也越加堅定了莫奇峰的想法,認定現在的小白狗就是林琅。
于是,他輕輕将小白狗抱起來,然後走回桌案邊,并将小白狗放在自己的腿上,輕輕地撫摸着,等着林琅醒來,與林琅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