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兒臣參見父皇。”皇甫洵跪下行禮,偌大的禦書房裏只有兩人。
“起來吧。你今早遞上來的折子是怎麽回事?”
“回父皇,兒臣見雪下了幾日都不停,恐嶺南受災,遂派人去查看。父皇請看。”皇甫洵深知這次叫自己的來意,提早就做了準備,從袖口裏拿出了幾次信鴿傳來的書信。
“這上面所寫可是真的?”皇帝展開紙條,見上面所寫的內容凝重的問道。
“回父皇,句句屬實。”皇甫洵答道:“嶺南也連續幾天下雪,雖然嶺南冬季下雪并不奇怪,但從這幾天看,這雪怕不是那麽容易停的。而且靠海的幾座城已經出現了霜凍。”
“照你看,該如何?”
“回父皇,與其等各個城上奏,倒不如先主動派人南下。一方面,及早采取措施可以把損失控制到最小。另一方面也能彰顯父皇的皇恩浩蕩。”皇甫洵不疾不徐地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許久後,皇帝擺了擺手,“下去吧。”
“兒臣告退。”
“靜空大師覺得如何?”皇帝收回探究的視線,問道。
靜空從屏風後面緩步走出來,手裏撥動着佛珠,眉目慈祥,“不知皇帝問的是什麽?”
“都有。”
“未雨綢缪自是好過亡羊補牢。太子殿下心細如發,又一心為皇上分憂,心系百姓,這份心彌足珍貴。”
“大師可認為他是未來皇帝合适之選?”
“貧僧不知。”靜空凝神望着燒的正旺的碳火,緩緩道,“只是事在人為,一如皇帝當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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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空大師,一件事情還請大師幫忙。”一抹黑色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皇帝于一個月之後封太子。”後面的話雖未言明,卻已然清楚。靜空看了看手中的紙條,“施主可知,此人并非太子之位的最好人選?何況貧僧無權無勢,又如何能說的上話?”
來人負手而立,“普天之下,皇帝最相信的唯有大師一人。照大師的意思,如果他不是最好的人選,想必那合适之人大師心中已有了分曉。即是如此,把那太子之位拿來坐一坐,又有何妨?”
“施主就不想要皇位嗎?”靜空望着那雙眼眸,顯然已猜出了來者何人。
“不想。”一個毫不猶豫的回答。
***
皇帝淡笑,“靜空大師一語道破,朕受教了。”
當年他不也是在打壓陷害裏過來的。繼位多年,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出身不潔,不祥之人這樣的蜚語早已散去。
“貧僧告退。”
“誰讓你攬過來的?!”
下了早朝,皇甫洵拉着人到了寝宮,吼道。
看見他出現在早朝上,皇甫洵心裏就‘咯噔’一下,結果真的不出所料,他竟膽大的把南下赈災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
皇甫景抿唇,語氣堅定地道:“你不能離開皇宮!皇後就在這等着你呢,你一走,指不定又弄出什麽幺蛾子!那時候,你人在嶺南,鞭長莫及。太被動了。不行!”
皇甫洵把人扯進懷裏,緊緊地抱住。隐忍的目光裏泛着點滴淚光,抑制住心裏的酸澀,聲音低沉道:“那你也不能自己去。”
“我沒自己去啊!”皇甫景滿足的待在弟弟的懷裏,掰着指頭數,“我帶了你的破伴讀,還有很多的侍衛,還有皇甫澤。”把他帶走,省的他和皇後一起合計着對付弟弟。
“弟弟,我知道你心裏裝了很多。有天下,有皇位。能不能也給我留一個位置?”皇甫景仰頭看着他,眼裏帶着祈求。
一直未平靜下來的心又掀起波濤,皇甫洵閉上眼睛掩藏住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好。”
天下和皇位我都可以不要。心裏的位置,都是你的。
皇甫景開心一笑,親昵的蹭了蹭皇甫洵的胸口,“明天我就要走了。今晚我留下來行不行?”
“好。”
“阿九。我們又得出發了!”孔平安拍了拍大包小包的行李衣物,道。
“安安,你怎麽……”
孔平安笑的雲淡風輕,“躲不過的事兒。不是爹爹就是我,還是我去吧。”
***
“你傻不傻?”
“啊?”孔平安張大嘴巴,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大皇子把自己單獨叫來,就為了挖苦的?!
不見他回答,皇甫景斜了他一眼,帶着嫌棄重複道:“問你呢,你傻不傻?”
“回大皇子,不傻!”
你弄不好才傻!天天針對我!
“不傻本王還能跟你說一說。”皇甫景坐正身體,問道:“知道為什麽選你當太子的伴讀嗎?”
孔平安挺起胸膛,義正言辭道:“為了督促太子讀書。”
皇甫景更加嫌棄:“你大字不識一籮筐,還督促太子讀書?!皇上一直忌憚着孔家,這才借伴讀的由頭把你召在身邊,說好聽點是皇恩浩蕩,說不好聽的就是監視。憑太子的才華,哪還需要什麽伴讀。”
孔平安擡頭,直視着皇甫景的眼睛,“所以大皇子叫我來到底所謂何事?”
“雪下了十幾日還不見停。嶺南也出現了連續下雪的情況。不出意外皇帝很快就會下旨赈災,孔家財力雄厚,怕是躲不過去。”
孔平安躬身作揖,“多謝大皇子提點,平安明了。”
好的年頭,孔家每年都要繳納大量的錢財進國庫,有了天災人禍,就更躲不過去了。出財出力,等問題解決後,連個好名聲都落不下!反過身,表面上一團和氣,暗地裏挖空心思的對付你。
“這皇家的人也真是好笑。一邊吆喝着重農抑商,一邊又大事小事的利用你。”孔平安面帶諷刺,“日防夜防,以為誰都對那皇位有意思是的!”
“安安!”孔久心裏一疼,不習慣少年露出如此的神色,“別瞎說,小心隔牆有耳。”
從來沒吃過虧的安安,在皇宮裏卻夾起尾巴任人擺布,聽着那些夾槍帶棒的話,一聲也不吭。無非就是不想被人抓到把柄,牽連到家人。
學會隐忍是成長必須經歷的,孔久一直看在眼裏,他的進步,他的委屈。
有時見少年憋紅了眼,努力忍着的樣子,真的會心疼。
“阿九,嶺南其實才是我的老家。我還沒去過。娘懷着我時,就來了雲城。”許久後,孔平安緩緩道。
“那這次就權當衣錦還鄉了。嗯?”
“嗯。衣錦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