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爆竹聲中一歲除,歲歲年年裏,孔平安長到了十八歲。
四年的光景,改變了很多。
比如,向來癱着臉,目空一切的皇甫澤竟死皮賴臉的追着賈雲追了四年。每日都來孔府報到,風雨無阻。
至于為什麽賈雲四年了還待在孔府裏?
用爹爹的話來說就是:“來了就別想走。”當初他特意置辦了一個這麽大的府邸,就是為師兄備的。
其實,孔平安倒覺得賈叔叔是當局者迷。
皇甫澤雖每日都來,卻不能保證準時來。而那時,賈叔叔的表情……望夫?還是,傲嬌?
所以與其說是爹爹把他留下來,倒不如說他不忍離開。這裏有個人,絆住了他的腳步,牽住了他的心。
比如,向來暗藏波濤的朝堂,黨派之争越發激烈。明争暗鬥,你來我往。作為過來人的皇帝自然也看的明白。在維護朝廷安穩的前提下,也随他們去互掐。雲國的君主向來是能者居之。黨羽之争,兄弟之争,雖殘忍,但大浪淘沙,留到最後的,才是最适合的,至少是适合做皇帝的。
再比如,一聲洪亮的聲音傳進耳朵,緊接着一道身影沖進了視線裏。
孔久的目光緊随少年的身影,越來越近,直至自己的身邊。
四年的時間,安安長高了很多。原本帶着些嬰兒肥的臉少了些肉肉,變的硬朗起來,輪廓清晰。倒是跟英俊稍微沾了點邊。
“阿九,你這活的怎麽和老年人似的?”孔平安走到跟前,故意擋住了阿九的陽光,調笑道。
許是自己長大了,阿九也不整日跟着了。自己整日跑來跑去,倒也玩的快樂。而且,到底是大了,向性子也不那麽野了。可是……這阿九什麽時候養成了這個愛好,躺在搖椅上曬太陽,仿若一只慵懶的貓般。
孔久逆光望着頭頂上的人,陽光晃的看不真切,但并不妨礙他熟練地把人扯進懷裏,緊緊抱住。孔久的下巴抵在少年的頭頂,細軟的發絲蹭啊蹭的,有些癢。
“自己出去跑夠了!回來就開始教訓我了!嗯?”他之前一直睡着,聽到腳步聲才醒來,聲音帶着慵懶。聽的孔平安整個人酥酥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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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太子殿下終于過了皇帝的考核,讀書雖是終身之事,但自那以後,不必每日都去皇宮裏讀書。所以,安安現在雖依舊挂着太子伴讀的名號,卻不用日日往皇宮裏跑。
“哪有?!”孔平安在阿九的懷裏動了動,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辯白道:“我是見阿九太懶了,爹爹都沒如此!”
他這個兩世為人的人更是沒這樣。
孔久順勢親了親安安的眼角,面帶笑意,“你這分明就是擾了人的清夢,還抵賴!該罰!”
聽到後兩字,孔平安心裏忍不住一個大白眼。阿九這懲罰的方法,可謂是亘古不變……
心裏還沒吐槽完,唇就被人壓住,孔平安能做的就是享受。
“安安,再過月餘,便是你的生辰了。”孔久輕喘道。
孔平安這會正紅着臉忙着吸氣呢!那顧得上其他。
孔久‘孺子不可教’的搖了搖頭,教了四年,還是如此的不開竅。手輕撫着背部給人順氣,繼續道:“終于快成人了!”
他等這一刻很久了!
孔平安斜眼望着一臉憧憬的人,臉上的溫度立刻又升了幾度,惱羞成怒道:“下次不許親這麽久!!”
上輩子,他什麽片兒沒看過!
這輩子,他什麽畫冊沒讀過!
怎麽實踐起來,就成這樣了呢!
孔久把人抱下搖椅,意猶未盡地道“我盡量!”
“啪!”的一聲。不知道第幾次把手裏的書摔到地上,皇甫景嘴一噘,望着陪他一起的人,撒嬌道:“弟弟,我不想看這破書!!”
皇甫洵無奈一笑,彎身把地上的書撿起來,湊過去,“都給你換了幾本書了!我書房裏的書都快換個遍兒了!”
皇甫景立刻伸出手臂勾住弟弟的脖子,嗔了他一眼,埋怨道:“都怪你!連累了我!”
兩人自從确認感情後,就如連體嬰兒般,整日粘在一起。那日父皇考核弟弟時,他也屁颠屁颠兒的跟着去了!結果呢!弟弟雖深得父皇滿意,他卻遭了殃!父皇非逼着自己把幼時讀的書再讀一遍,還得定期去他那裏接受檢查!
皇甫洵順勢把人抱進懷裏,言笑晏晏,“叫你不要跟着!都是父皇的兒子,問完我,怎麽可能饒過你!”
皇甫景鼻子一皺,“我小時候分明很認真讀書的!只是時日長了,忘了而已!”
“是是是!”皇甫洵順毛捋,“下次我陪你一起去,和父皇說說情。”
左右父皇也不是真是想讓他都背一遍,只想規治他一下而已。這都給欺負一年了,也可以了。
皇甫景吧唧一口,印了皇甫洵一臉口水,“弟弟最好了!”
皇甫洵瞬間樂呵呵,得便宜賣乖道:“多大個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皇甫景頭一歪,“你慣的!”
皇甫景不反駁,确實是這麽回事,拍了拍他,“很晚了,去睡覺了。”
皇甫洵從弟弟懷裏起來,“我和你睡!”
太子府裏,不如皇宮拘謹,兩個人牽着手借着月色慢慢的往卧房裏走。
“弟弟,皇甫澤那傻子現在肯定沒在府裏。”皇甫景冷不丁冒出這麽句話。
“當心他聽到,過來打你!”皇甫景跟哄孩子般道。
“他敢!”皇甫景下巴一仰,“把他按地上揍!”
其實,就算皇甫澤現在聽到,他也不會過來打人的。因為今日他有些事情耽擱了,沒能準時去看他。看着大門緊閉,不見一絲光亮的孔府,皇甫澤微嘆了口氣,這梁上君子,他是越發的熟練了!
駕輕熟路的來到他的房間,皇甫澤躊躇不前,不知睡了沒有。
房間裏傳來一聲輕咳,皇甫澤眼前一亮,“先生,還沒睡嗎?”
“睡也被你擾醒了!”賈雲打開門,凝着門口的人,沒好氣道。
皇甫澤也不放在心上,從懷裏掏出一包東西,道:“這是我從城南的鋪子裏買的點心,那日見你吃了不少,猜想你會喜歡。”
皇甫澤把油紙展開,原本花紋漂亮,樣式精致的糕點,此刻竟被揉的不成樣子。那種想在愛人面前好好表現卻弄巧成拙的心情,沒經歷過的人不會懂。
挫敗、狼狽、難堪、無地自容……
“這……早早就買了,放在壞裏,就揉碎了!”皇甫澤幹巴巴的解釋,“算了!還是別吃了!也這麽晚了,積食了也不好!”
本來打算下午就過來找他的,給他當零嘴。
“你受傷了?”賈雲抓住那只想把糕點扔掉的手,篤定地道。
“……小傷而已。”皇甫澤知道瞞不過他,老實交代。
賈雲一邊給他處理傷口,一邊擰眉問道,“怎麽弄的?”
他本來就俊美,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薄薄的雙唇,硬朗的輪廓。氣勢很伶俐的一個人。
燭光的映襯下,柔和了不少。皇甫澤看的失了神,被他一問,慢慢道:“江湖上,難免的。”
“他們膽子也太大了些!天子腳下就敢如此明目張膽!”
對方的反應讓皇甫澤心裏一喜,試探道,“……你關心我?”
“好了。這幾天記得別讓傷口沾到水。”賈雲仿若未聞,“很晚了。你今晚就睡在這裏,明日早早離開。我去隔壁。”
撂下這些話,賈雲竟跑了個沒影。
皇甫澤躺在床上,輾轉難眠。這裏有他的味道,很好聞!
作者有話要說: 零存稿的我心慌慌!努力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