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皇甫景沖進東宮。從弟弟走了他的心就一直懸着,又怕自己這脾氣一沖動讓事情變的更遭,就按下心在太子府裏等着。等了一天還不見人回來,宮裏也打聽不出什麽消息,皇甫景便再也坐不住了!趕在宮門落鎖前找了過來。
“弟弟!”皇甫景鳳目望向殿中的人,急急地喚了一句。
皇甫洵抱住跑過來的人,教訓道,“一身單衣就往外跑,着涼了怎麽辦?”說着,便脫掉外袍,搭在了他的身上。
皇甫景皺了皺鼻子,“我擔心啊!到底怎麽回事?!”
皇甫洵輕嘆一口氣,眼睛裏滿是憂慮,轉頭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孔九。
皇甫景光顧着弟弟了,經他這麽一望,才後知後覺屋裏還有一人,躊躇了片刻,緩緩問道,“你真的是弟弟的弟弟?”
孔九輕輕地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皇甫景看了眼孔九,又看了看弟弟,再看了眼孔九,“還別說,長的挺像。尤其是眼睛。”
“之前沒告訴你,也怕多生事端。”
皇甫景:“我知道。那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
言簡意赅的把事情的經過複述給了他,拍了拍腦袋,“好在父皇還未下任何命令。他們待在……”
“弟弟,我們要不劫獄吧!”還沒等話說完,皇甫景大咧咧的蹦出來這麽句話。
瞬間收到了兩道淩厲的視線。
皇甫洵敲了敲他的頭,“嘴上沒個把門的!這裏是皇宮!”
劫獄。是孔九見到安安後的第一想法。
他的那個白撿來的父皇……孔九閉上眼睛。本來沒多少感情,現在竟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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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父皇此舉……”皇甫洵伸出食指抵住皇甫景的唇瓣,“很晚了,去睡吧。”
收到弟弟警告的眼神,皇甫景蔫巴巴的去寝殿睡覺。
“劫獄是最壞的結果。”皇甫景目送着人離開,轉過身,望向孔九,“但若逼不得已,也不失為一種辦法。我答應你,我一定還你個毫發無損的孔平安,你不要胡來。”
他答應過娘親,要好好照顧弟弟。賈雲把他帶離了皇宮後,并沒有帶在身邊照顧,而是送到了淩蒼寺,直到五歲。這邊才有了他每月去寺裏祈福的事情。
“你不欠我什麽。”孔九仰頭看着皇甫洵,“你很好。哥哥。”
對于哥哥,他并不陌生。每月都會來看他。即便後來分開了十幾年,孔九也一直記得雨夜裏他摟着自己,輕聲安撫的樣子。記得他講的每一個故事。
一句哥哥讓皇甫洵眼角暈染上淚花,熟稔的稱呼磨平了十幾年來的縫隙,就好像他們從未分開過。
孔九起身走到皇甫洵的面前,仿若沒發現他的失态般,道:“你不用擔心,柳霜閣不是吃素的。三日,我就等三日。”
這件事随便拖出個替罪羊就可以簡單了事,只是有一便有二,雲城已經沒有孔家的落腳之地。
皇甫洵:“我……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劫獄之後,便是一生的追捕和躲藏。
孔九諷刺一笑,“皇帝在那兒賊喊捉賊,就是翻個底朝天也查不出什麽。”
畢竟,誰有膽子說皇帝的不是!
***
皇甫澤沒想到他竟有主動來找自己的那天。
“不知閣下來所為何事?”前廳裏,皇甫澤坐在椅子上輕抿了口茶水,眼也不擡,仿佛對待一個陌生人般。
賈雲站在中間,對方的漠然的态度讓他心裏一疼,無措的捏了捏衣角,磕磕絆絆道:“對……對不起。我昨晚一時心急才……對不起。”
他真的之事太心急了,才口不擇言。
可是,恰恰這種‘脫口而出’才是最傷人的。如利劍,直戳心窩。
“嗯。知道了。”皇甫澤拂袖召來下人,“送他回去。”擡腳便要離開。
錯開身的那一瞬,賈雲下本能的抓住對方的手腕,“潤澤!”
“母妃找人給我算過。說我五行缺水,所以取的表字都是帶水的。潤澤,雨露滋潤之意。先生可要記得!”
雨露滋潤,萬物便可生生不息,周而複始。
賈雲一直記得他雙眼晶亮,說出這番話的樣子。
‘潤澤’兩個字,也牢牢的記在心裏。放在心上,從不敢輕易觸碰。
“真難得。”皇甫澤淡笑,凄楚澀然。
這兩個字,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很好聽,就如他幻想的那般。
被抓的手腕疼,皇帝澤也不掙開,問道:“還有事嗎?”
“我……我想……”賈雲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想讓我幫你救他們。”他一來,皇甫澤就猜到了。
賈雲的沉默,讓皇甫澤心裏最後的火苗也滅了。慢慢的掰開牢牢抓住的手。
“滾。”
***
‘啪’的一聲,打破了殿裏的寂靜。皇甫澤直直的跪在地上,白皙的臉上立刻變紅,可鎮定自若的模樣,仿佛被打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竟敢違抗朕的旨意,偷梁換柱!!好大的膽子!!”
“兒臣知錯。”皇甫澤低下頭,道。“但請父皇饒他們不死!”
過猶不及,這種話皇帝已經聽的不勝其煩,指着皇甫澤的鼻子罵道:“好啊!!你們這一個兩個都來求朕放過他們,是喝了什麽迷魂湯!”
“父皇!!孔家的財力雄厚,父皇為何不能以孔家全部的財力交換他們的命呢!”
皇甫澤繼續道:“若兒臣能說服孔老爺交納所有的財産,父皇能否放他們一條生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想要的東西還需要其他人同意嗎?”
眼前的父皇讓皇甫澤感到陌生,油鹽不進。咬了咬牙,“兒臣願去北部鎮守邊塞!!求父皇成全。”
近來,北部匈奴一直騷擾滋事,雖還沒到兵刃相見的地步,但也不得不防,況且邊境的百姓也因着此事人心惶惶。
皇帝望着自己一直最看重的兒子,吐出口氣,“你可知道這意味這什麽?”
“兒臣明白。”
鎮守邊塞,歸期不定。這意味着,以後的朝廷将再無他的位置,苦心培植的勢力也會被瓦解。這意味着他放棄了皇位。
“孔家的全部財力,加上邊境的安寧。懇請父皇饒他們一命!”
皇甫澤撩開車簾,深深地看了眼緊鎖的府門,對車夫道,“走吧。”
從此以後,雲城與他再無關系。
你要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