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更)
晚上十一點,織田作之助出房門檢查兩個少年睡得怎麽樣。
臨近四月份,春天開始褪去冬天殘留的寒意,前些天也把暖爐收起來了,但也不是大意地任由窗戶大開着。織田作之助幫他們把窗戶收成一條縫。
正要離開房間,織田作之助發現中原中也的被褥動了動,握着門把靜等着他還有沒有動靜。
兩個少年都是打地鋪睡覺的,隔了一個人那麽寬。轟焦凍睡得很安穩,不過第一天過來的時候,他在和赤司打地鋪睡覺的時候,睜了半天的眼睛。
織田作之助那會問他是不是不困。
轟焦凍說,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做就睡覺,和犯罪一樣不安心。他以前每天都會訓練。
織田作之助問他,要不跟着他出去跑一圈。
轟焦凍就起身了。
中原上次待在這裏只是稍作休息就離開了,沒有過夜的經驗。織田作之助在門邊等着,見過了三四秒都沒有動靜,猜想只是簡單地翻身而已,所以小心翼翼地合門了。
他睡覺前總要在桌前寫點東西。他認為寫作是一件長期積累的事情,無論是否有充足的靈感,總要保持寫作的習慣,至少每天寫一百字也可以。當然,有時候寫着寫着,他會突然開始研究自己的字怎麽寫更好看一點。
第一次投稿除了文新社之外,就是泥牛入海,不聞聲響。文新社現在也不方便過去了,織田作之助覺得自己應該着手寫第二部 小說會比較好。
轟焦凍最近有在幫忙做總結,織田作之助估計很難寫輕小說類型的文章。輕小說面向的大部分都是年齡段比較輕的,範圍廣一些最多是初中生年紀到三十五歲還抱着對生活有幻想,想從小說中輕松一點的青年。但是織田作之助的文字會更偏向于正統文學,用赤司征十去的話來說就是偏向于存在主義文學作品,并不适合快餐文化。
為了理解赤司征十郎所說的存在主義文學是什麽,初中都沒有畢業的織田作之助最近開始在看他推薦的阿爾貝·加缪的《局外人》。
“适合你這種明明情感豐沛,卻又在生活裏表現遲鈍的人。”赤司這麽說的。“你像莫爾索。”
在織田看來,赤司征十郎要比他自己描述的那種後進生要更具有洞察力和判斷力。但是,赤司總是不夠自信。
織田作之助翻頁的時候,門被敲開了。穿着薄荷色睡衣的褚發男孩在回應織田的“請進”時,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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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打擾你嗎?”
“不會。”織田用書簽夾在書頁上,看着中原等着他說出自己的目的。
中原合上房門後,也站在比較偏的位置上,似乎并不想耽誤織田太久,打算說完就走。
“織田先生,關于你之前的提議,讓我一直住在你家裏。我很感激……”
織田抖擻精神,專心聽中原說話。
“但我還有一件未了的心事,我還想繼續調查清楚,我才能最後做決定是不是答應你的話。”
中原頓了頓,這才擡眼看向織田作之助。
“你可以等我一段時間嗎?多至一個月,我很快就會查出結果的。到時候我再回複你。”
織田作之助還以為中原在糾結什麽,如果是這件事,他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只要不是說想回去繼續待在「羊」裏面任勞任怨,做牛做馬,織田不反對。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從抽屜裏拿出一把鑰匙遞給中原。
“我隔段日子會出差,你沒有鑰匙的話,進出會不方便,今天給你打了一把新的,這是你的了。”
中原愣怔地接過鑰匙,臉上不自覺挂上了笑意:“可以嗎?”
“嗯。”織田看他把鑰匙攥在手心,點着頭,想了想再補充道,“若是在路上遇到你以前的夥伴,他們質問你沒回去的原因,你就說是我不讓你待在那,有意見來找我。”
織田作之助完全擺出一副他會管到底的兄長模樣。
“謝謝。”
中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道謝,估計以自己是首領的身份離開武裝少年組織會很麻煩很不容易,但織田作之助的話讓人心安又感激。
至少長到現在為止,他沒有遇到一個像織田作之助這樣的人。
中原和織田分開後,織田坐在原來的位置上靜靜地放空自己。
他遇到的這些少年們都是擁有着各種難能可貴的品質,然而他們內心的黑暗面永遠不願意輕易對着自己敞開,有時候看着他們的笑容,反而更加心疼了。
只能想盡可能幫幫他們。
轟焦凍過兩天就又要回去了,織田作之助打算再去買點禮物給他帶上。
對于無個性的轟焦凍,織田作之助想了大半天,決定去給他買一些徒手格鬥術的工具書,免得他在和班級有異能的孩子發生沖突時吃虧。
橫濱古書店的老板已經早就和經常來買書的織田作之助很熟了。聽說他要買格鬥術的書,老板直接介紹了一系列:《三分鐘教你撂倒敵人》、《适合無個性/弱個性者的格鬥術》、《弱小的我也會防身術》、《在?來學古武術三十六招!》等。
“...我都要了。”織田作之助邊說邊打開錢包。
從書店走出來之後,織田作之助覺得在工資發下來之前,他得吃很長時間的白開水配吐司片。
現在還是在午休,買完書還得回去站崗。
之前說過,織田作之助的工作雜到五花八門,什麽都有。今天的工作就是站崗。
他正在十字路口等着人行道的紅綠燈亮起來,視線裏倏得出現一個頭發蓬亂的黑發少年。他和同樣年齡的頹廢少年裝扮相去甚遠。少年雖然身上透着冷淡又頹喪的氣息,卻穿着熨帖得體幹練又利索的西裝衣褲。
他此刻低頭讀着手上那本《完全自殺手冊》,頭也不擡,腳步不停地徑直往前走去,只差一秒就踏在車流繁忙的馬路上。
不難想象,他若是再踏出一步,他必将會被碾成肉餅。于是織田作之助擡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停在馬路邊。
“過馬路的時候,不要看書會比較好。小心點。”
織田作之助的話剛結束不久,前面的人行道綠燈亮了起來。
“現在可以走了。”
織田作之助簡短地對少年說着,但并沒有仔細看那個少年的模樣。兩個人只是萍水相逢,織田沒期待對方會感謝自己。
但是那個少年卻追上他的腳步,舉着手上的書問織田沒有注意到自己剛才是在自殺嗎?少年他自己是故意的。
織田想了一下:“一般人都想不到你在自殺的。”
“但是我要走出馬路的時候,我肩膀也試圖掙脫你的手了。這不明顯嗎?”
“但是你也沒有完全掙脫,說明你還是想我阻止你的吧?”
“看來,先生對你自己的力氣一無所知。”少年笑起來,神情愉悅,仿佛遇到了非常高興的事。然而他的話卻帶着截然不同的情緒——壓抑的不愉快的情緒。
這是氣急反笑?
誰知道呢?
織田認真地證明自己,說道:“我的腕力測試也是在一般水準而已。”
…在異能者的圈子裏。
織田作之助在心裏增加了這句。
“不管如何,我覺得自殺還是不要影響到其他人比較好。你剛才會給司機留下心理陰影。”織田看了看手表,欠身道,“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
織田作之助從他面前離開後,只留少年帶着看不透的表情站在原地。
織田以為自己和這個不知名的少年緣分到此為止了。然而接下來一整天,他發現這個少年一直正大光明地尾随着自己。
織田作之助坐在咖喱屋填肚子的時候,少年主動坐在自己旁邊。
“我叫太宰治,我有抑郁症。我想尋求你的幫助。在答應我之前,你有想先對我說些什麽嗎?或者問什麽嗎?”
織田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但對方似乎在等着自己回複。于是他嚼了嚼口裏的飯,慢慢咽了下去,對着期待回複的太宰治,內心毫無波動,且表情平淡地回應。
“哦。”
作者有話要說: 這場相識是太宰治設計的,為了調查【羊】故意搭上織田作之助的。下一章再講原因。織田有識人的直覺,覺得不好他就不會靠近。所以帶回去的都是好少年。
太宰:……明明看起來來者不拒,怎麽這麽難勾搭?
織田:(內心毫無波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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