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尾聲
居骁掏出鑰匙開門，明黃色的毛絨星星鑰匙扣在他指間晃了晃。
祝星晨第一次踏入居骁最常住的居所，好奇地四下張望。
軍屬院的安保很嚴密，從進大門開始，祝星晨光是訪客登記就登記了三次。
居骁把書包放下，給祝星晨倒了杯水：“你随便坐。我爺爺去北京參加活動了。下周才回來。”
祝星晨仰臉看他，說：“晚上吃什麽？”
居骁湊過去在他唇上親親，說：“冰箱裏有保姆留的葷菜，解凍了熱一下就好，青菜我來炒。現在還早……”
居骁的話語消失在唇間，兩人安靜而認真地接吻，只是好長時間都沒有這麽放心地親昵過，吻了一陣，居骁就氣息不勻地把祝星晨摟着，往自己房裏帶。
憋了太久，不一會兒兩人就在各自幫忙下釋放了一次，進浴室清理的時候，又忍不住興起，把身上弄得更黏膩，糾纏到最後，祝星晨在蒸騰的水汽裏近乎熱得缺氧，才終于幫居骁弄出來。
居骁把祝星晨從地上拉起來，意猶未盡地舔弄他的嘴唇，祝星晨躲了躲，不好意思地說：“還沒漱口。”
居骁卻不管不顧，把他抱在懷裏親了又親：“嫌我髒？”
祝星晨的眼角還帶着高｀潮後的潮紅和一點點淚痕，搖搖頭，手腳都軟綿綿的，任由居骁上上下下把他搓洗幹淨，放出浴室。
居骁這些天累得狠了，興奮過後，洗完澡往床上一倒，含糊地留下一句：“五點前叫我。”就睡着了。
祝星晨找了一條幹淨毛巾，輕輕把居骁還濕漉漉的腦袋包起來，才一邊擦着自己的頭發，一邊在居骁房裏翻書看。
桌角堆着一摞大學物理課本，力學課本上密密麻麻都是蔣昭竹和居骁的筆記，電磁學課本看了一半，後半部分只有蔣昭竹的字跡，中間夾着書簽。
祝星晨随手翻了翻，不怎麽看得懂，但旁邊的高數課本看着沒那麽難，祝星晨又稍微有點了解，便拉過一疊草稿紙，照着書上推演公式，做做課後習題。
天色轉暗，祝星晨看看時間，去冰箱裏找到一盒土豆牛腩，拿出來化了凍，又蒸上飯，洗了把青菜，到五點半了，才叫睡得沉沉的居骁起床。
Advertisement
居骁洗了把臉就清醒了，熟練地熱了牛肉，炒了青菜，不出十分鐘，就擺好兩個菜，跟祝星晨一起坐在桌前吃飯。
吃着吃着，居骁忽然笑起來：“像在過日子。”
祝星晨被調戲了一把，倒沒反駁，只是臉上帶了點紅，給居骁夾塊土豆：“吃你的。”
吃完飯居骁動作利索地洗了碗，兩人回房，一個繼續看大學物理，一個做作業。十一點時祝星晨帶着困意上床，居骁只留下一盞臺燈亮着，做題到半夜，才爬上床，牽住睡得正香的男朋友的手，低聲說：“晚安。”
果然如居骁所說，兩人就像真的過起了日子，早上起床後先一起出門晨跑，再買了早飯回來吃，做作業到中午，熱熱飯菜，然後居骁去外公家找蔣昭竹上課，祝星晨一個人在家看書，等居骁回家。居骁到家的時候，祝星晨已經準備好晚飯，飯後居骁洗碗，再一起學習，祝星晨先睡，睡前被居骁按着親熱一陣，居骁再神清氣爽地熬到半夜，最後摟着祝星晨睡覺。
這樣的日子過到第三天，居骁去蔣昭竹處上課，祝星晨自己的作業做完了，正趴在沙發上拿着紅筆圈化學作業裏的重點題型，好給居骁作參考，門鎖卻響起來了。
祝星晨昨天還在電視上看到居骁的爺爺，知道不會這麽早回來，他以為是居骁提前回家，便蹦起來去迎接。
一句“今天怎麽這麽早”還沒說完，祝星晨便愣在原地。
一個形容幹練的美婦人站在門口，也驚訝地看着他。
祝星晨猛地想起，他在照片上見過這個女人，忙把她讓進門來，說：“蔣……大校，您好。我是居骁的同學，他請我過來玩。”
蔣昭蘭一瞬間的訝異過後，便恢複了鎮定，只在祝星晨說是居骁同學時，微微挑了一下眉，客氣道：“你好。叫我阿姨就可以了，你是星晨嗎？”
祝星晨萬萬沒想到蔣昭蘭居然知道他的名字，只能應了：“是，我是祝星晨。居骁現在找蔣老師上課去了，過一會兒回來。您先坐。”
蔣昭蘭看着他熟門熟路去自家廚房倒水泡茶，又多拿出一盒葷菜出來解凍，不由得皺皺眉。
祝星晨開着冰箱假裝在裏面找東西，其實躲在門後面給居骁發微信：“啊啊啊啊你媽媽來了！怎麽回事！快回來！”
也不管居骁回沒回微信，祝星晨藏起手機，随手拿了兩顆蘋果作掩護，關上冰箱門，陪着蔣昭蘭坐在沙發上。
蔣昭蘭正在翻祝星晨剛剛落在茶幾上的作業，見祝星晨出來，向他微笑道：“功課很多？上學辛苦嗎？”
祝星晨拿了水果刀給蘋果削皮，蔣昭蘭跟他說話，他便放下刀，恭恭敬敬回答：“不多，不辛苦。”
蔣昭蘭笑笑：“你不用這麽緊張，随意一點。你是客人啊，應該我招待你才對。”
祝星晨紅着臉接着削蘋果，蔣昭蘭又問：“這些題你都做對了，為什麽還要拿紅筆畫圈？”
祝星晨有點不好意思：“就是……居骁現在不是在忙競賽嗎，我擔心他有的課沒時間看，就……順手幫他畫一下重點，複習的時候會輕松一點。”
蔣昭蘭若有所思看着他，祝星晨以為她不高興，忙解釋：“不……不是說他需要我幫忙什麽的，他成績很好的！這次期中考，缺了那麽多課，還能考到第一名，是我做得多餘了……”
祝星晨紅着臉把蘋果皮削完，用水果刀一壓一切，切成漂亮的半月形，擺在碟子裏，插上牙簽：“阿姨您吃。”
蔣昭蘭笑着吃了一塊蘋果：“謝謝你。也謝謝你幫助居骁學習。”
祝星晨擺擺手：“應該的。”
蔣昭蘭随口問些學校裏的事，比如祝星晨學習怎麽樣啊，蔣昭竹課上得好不好啊，居骁跟同學相處得如何啊，漸漸地祝星晨也沒那麽緊張了。
蔣昭蘭吃完蘋果，忽然笑吟吟問道：“星晨啊，居骁在學校有沒有跟人談戀愛？”
祝星晨毫無防備，被這麽突然一問，吓得汗毛都豎起來了，結結巴巴說：“我我我我……我不知道。”
正在這時，居骁開門進來了。
“媽。”居骁進門喊了聲。
“哎，兒子。”蔣昭蘭從祝星晨身上移開注意力，望向居骁，“挺忙的呢？”
居骁去洗了手，也在沙發上坐下，看着戰戰兢兢的祝星晨，抓起他面前的蘋果咬了一口，問：“你今天吃水果了嗎？”
祝星晨下意識地搖頭，居骁把蘋果遞給他：“你吃，我再去拿。”
蔣昭蘭皺眉說：“你幹嘛把吃過的給人？趕緊拿新的去！”
祝星晨拿着蘋果，不知該吃還是不吃，所幸居骁很快拿了顆完整的回來跟他換，他才有點茫然地下嘴。
蔣昭蘭來回看看兩個少年：“我剛還在問星晨你有沒有跟人談戀愛呢。”
“哦。”居骁漫不經心說，“你不是知道嗎？”
蔣昭蘭臉一沉，竟有點不怒自威的架勢：“我知道什麽了？我知道你在談戀愛，你戀愛對象還說不知道呢！”
祝星晨這下駭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居骁拉着他的手站起來，在蔣昭蘭面前說：“媽媽，這就是我的男朋友，祝星晨。”
祝星晨目瞪口呆，稀裏糊塗地任居骁牽着，怎麽這就跟居骁的媽媽出櫃了？
蔣昭蘭揚揚下巴：“星晨你坐下。居骁你站着。”
祝星晨很緊張，抓緊了居骁的手，說：“阿姨你不要怪居骁是我先追他的！”
蔣昭蘭轉過臉來，說：“沒怪你，別人家的孩子，我沒資格說什麽。但自己家孩子，還是可以管一管的。”
就算這麽說了祝星晨也不敢坐，仍跟居骁一起并肩站着。
蔣昭蘭神色嚴厲，斥道：“你知道你做錯什麽了？”
居骁說：“我沒錯。”
蔣昭蘭皺眉瞪了他半天，祝星晨在她的目光裏腿都軟了，居骁卻不為所動，只聽蔣昭蘭說：“你早就跟我說過你交了男朋友，怎麽他卻不知道你跟我說了？你談戀愛是這樣談的？這麽大的事情，瞞着星晨不知道？”
祝星晨反應了一會兒，蔣昭蘭這幾句話在他腦子裏來回過了幾遍，他才不可置信地聽明白意思。
居骁不說話，蔣昭蘭接着說：“你看把星晨吓成什麽樣了？還把他獨個兒丢家裏，你就是這麽招待客人的？人連我家茶葉放在哪都摸清楚了，你是不是使喚別人做事了？”
居骁沉默一下，承認：“是我不對。”
祝星晨終于回過神來，替居骁辯解：“沒有。我自己願意幫忙的，一個人在家也沒什麽，免得打擾居骁上課……”
蔣昭蘭仍面有不虞地盯着居骁，居骁捏捏祝星晨的手掌，說：“你先回房吧，我跟我媽聊一會兒。”
蔣昭蘭對着祝星晨卻和顏悅色，點頭示意他回房，祝星晨忐忐忑忑一步三回頭，到了房裏才發現，半個蘋果還捏在手裏。
居骁跟蔣昭蘭談完話，開門叫祝星晨吃飯，只見祝星晨坐在桌邊發呆，桌上還放着吃完了的蘋果核，燈也沒開，在黃昏的光線下顯得可憐兮兮的。
門一響他就擡頭眼巴巴看着居骁,居骁對他寬慰地笑笑，他才出來，緊張地問：“怎麽樣？”
居骁摸一把他的腦袋：“沒事，我媽人很好的。”
祝星晨放了點心，跟居骁一起坐到餐桌邊，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蔣昭蘭在，比平時多了一道菜一道湯。
祝星晨還有點緊張，母子倆倒是談笑自若，只說些家常話題。
蔣昭蘭挺親切的，還親手給祝星晨盛湯添飯，和和氣氣問他愛吃什麽，等吃完飯，居骁鑽進廚房去洗碗，蔣昭蘭才捧着茶杯，悠悠說：“跟我們家孩子在一起，委屈你了吧？”
祝星晨忙說：“沒有沒有，居骁……很好的。”
蔣昭蘭垂眸，說：“就怕這孩子獨立慣了，很多事總是自己做主。做父母的，只要他不作奸犯科，他做下的決定相信他心裏有數，我都不會幹涉。但是你們兩人間的事情，他卻不跟你打商量，我最生氣的就是這一點。”
祝星晨語塞，半晌才說：“沒有。他不跟我說，是擔心給我壓力。”
蔣昭蘭嘆口氣：“家人也好，夫妻……伴侶也好，最重要的還是溝通。有壓力兩個人一起承擔，就不怕了。你家裏的情況小骁跟我說了，你是個好孩子，我也不會為難你。我們家不一樣，不求你們富貴通達，只求平安快樂。”
祝星晨總算知道，是什麽樣的家庭能教育出蔣昭竹、居骁這樣的人了，他有些感動，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一個女性長輩，跟他親切地推心置腹交談過。
祝星晨眼圈發熱，啞聲說：“謝謝阿姨。”
居骁洗完碗出來，端了盤切好的橙子：“聊什麽呢？”
蔣昭蘭拿了瓣橙子，說：“我正要跟星晨講，叫他多偷點懶，有什麽事別總是搶着做，指不定誰還不領情，樂意當鋸嘴葫蘆呢。”
祝星晨不好意思地笑了，居骁抿抿嘴，揉了一下祝星晨的頭發：“對不起。”
祝星晨搖頭：“沒事。”
蔣昭蘭揮揮手：“去做作業吧。”
祝星晨被居骁牽走前，最後說了句：“謝謝阿姨。”
蔣昭蘭剝着橙子，微微露出跟居骁很相似的一笑。
“你幫我劃重點了？”居骁翻開祝星晨的練習冊。
祝星晨臉色發紅，點點頭。
居骁無聲地笑了，親親他泛紅的臉頰：“謝謝。”
這天居骁難得睡得早，十二點不到就爬上床，祝星晨還沒睡沉，迷迷糊糊被攬過來，靠在居骁懷裏，主動與他接吻。
吻了一會兒，祝星晨半夢半醒的，聲音裏還帶着困倦：“阿姨回來做什麽？”
“她剛好有假，聽說我最近忙，家裏保姆又跟我爺爺一起出門了，就過來看看我。”
“唔。”祝星晨含糊應了，又問，“你什麽時候跟她說的？”
居骁想了想，把他摟得更緊：“你猜。”
祝星晨随口猜測：“蔣老師找我們談完話那天？”
居骁親親他：“還要早。”
祝星晨清醒了一些，猜測道：“寒假我出院那天？不對，那天你剛和我在一起……那就是第二天？”
居骁笑起來，祝星晨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擡頭問：“笑什麽？”
居骁說：“還要早。”
祝星晨完全醒過來，有些吃驚。
居骁帶着笑意說：“那天早上我一個人……從溫泉山莊出來以後……就打電話問了我媽。”
“問什麽？”
“問她記不記得凡哥的事情，問她如果我有可能也是一樣的，該怎麽辦……”
“阿姨怎麽說？”
“當然沒有馬上接受，只說要我自己好好想清楚。後來跟你正式在一起以後，我就告訴她你的事了……給她看照片，她還說你比我長得好看。”
祝星晨笑出聲，說：“沒有你好看。”
居骁親親他的發頂，祝星晨又問：“你不告訴我，是不是不想給我壓力？”
“對。”居骁握住祝星晨的手緊了緊，“不想讓你覺得，我出櫃了，你就一定要跟家裏出櫃。”
祝星晨說：“我姐姐知道就夠了……”
祝星晨的一點尾音被居骁吞進去，春天快要過去，天氣已經很暖和了，兩人摟抱在一起蹭出一點汗來。想到蔣昭蘭就在隔壁睡着，他們也不敢太放肆，親到氣喘籲籲，就勉強停了下來。
床頭櫃上的電子鐘“哔”地響了一聲，十二點整點到了。
祝星晨摟着居骁的腰背，安撫地拍拍：“謝謝你。辛苦了。”
居骁與他額頭相抵，輕輕搖頭，蹭過他的鼻尖：“不辛苦。我想……給你一個好的未來。”
祝星晨親親他，低聲說：“居骁，有你在的未來，就是最好的未來。”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