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發現新世界
要說劉雲風也是很小心謹慎了,專門從酒吧後門出來走的小路,找了一家不需要用身份證的小酒店,酒店位于一條路燈昏暗的小巷盡頭。
車開到巷子口就進不去了,岳離穩穩當當把車停了,慢悠悠地下車。
顧少承比他急,剛才一路就在嫌棄他開車太磨叽,這會兒一個箭步跨出副駕駛,拉着岳離的胳膊就往小巷裏沖:“快點啊,你這是去捉奸還是去菜市場買菜?”
岳離拂開他的手,繼續不緊不慢地走:“着什麽急?你要相信我未婚夫的實力,他一時半會兒完不了事。”耽美小說裏,即便是個炮灰攻,也起碼18厘米起,180分鐘打不住吧。
顧少承簡直服氣,此刻悠然淡定的岳離在他眼裏是神一般的存在,恕他見識短淺,沒捉過奸,也沒見識過如此平靜的當事人。
“我真服了你了。”顧少承又是心急又是心疼,耐着性子跟在岳離身邊慢慢走,“你是不是不願面對一會兒可能看見的情況?可你現在逃避已經沒用了。”
“真不是,”岳離也覺得自己現在的表現有些奇怪,解釋道,“你不用擔心我,我跟他沒感情,我來是為了跟他分手,又不是跪求複合,我為什麽要氣急敗壞哭哭啼啼?”
顧少承勉強被他說服了,可忍不住又問:“就算不傷心,難道你一點都不生氣?”
“做人吶,”岳離踮起腳尖,去揉顧少承的頭發,像教育小弟一樣語重心長道,“第一不要委屈自己,第二要優雅,千萬不要讓別人看你的笑話。”
顧少承一愣,這話說得有道理,而且從年僅20身嬌體弱的岳離嘴裏說出來,就顯得格外有力量,這種反差讓他對岳離的敬佩和憐惜又暴漲幾分:“你說的對,但是……”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為什麽岳離又摸他的頭呢?而且用諄諄教誨的口氣給他講人生道理?!
顧少承獰笑一聲,按着岳離的腦袋一頓揉,兩個人打打鬧鬧走過深夜無人的小巷。
月光皎皎,灑在地面上一片清輝,将兩個人的影子映得淡而長,兩旁居民樓裏偶爾傳出一聲犬吠,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嘹亮悠長。
終于到了現場,兩個盡職盡責的狗仔正在門口等着,其中一個胖乎乎紮着小辮的年輕男人名叫張大齊,正是明鏡工作室的頭牌狗仔。
“老板,”張大齊一見岳離,頓時兩眼放光,熱情地過來捧住他的手,往旁邊木門方向一怒嘴,壓低了聲音道:“就是這裏!他們進門的照片我們拍到了,您看現在怎麽辦?要不要進去?”
他旁邊還跟着一個黑瘦的小弟,打着哈欠舉着打光板。
“……”岳離沒忍住笑了,“你當這拍寫真呢?拿打光板幹什麽?”
張大齊狗腿狀笑嘻嘻:“我們立志做最敬業的狗仔,随時随地滿足客戶的一切需求,拍出質量最好的照片。”
顧少承本來就不喜歡這些狗仔,現在眼見着他們跟岳離賤兮兮耍貧嘴,明顯露出不悅的神色,上前一步将張大齊脖子上挂着的單反摘了下來,不容置疑道:“今天辛苦兄弟們了,回頭給你們發紅包,這裏有我在夠用了,你們先走吧。”
顧少爺發話,張大齊自然不敢多說半個字,拎着小弟扛着三腳架打光板點頭哈腰撤了出去。
顧少承和岳離一個對視,默契地走到門邊,一人守一邊,附耳上去聽裏面的動靜。
裏面酣戰正激烈,小酒店隔音條件不敢恭維,一聲聲低喘呻吟,啪啪撞擊聲透過門縫,鑽進他們耳朵裏。
兩個人對視一眼,目光一觸即分,彼此都有些尴尬,顧少承本來喝了酒臉就有點紅,這下更是連脖子都紅了。
“不太對吧?”顧少承的目光飄忽不定,壓低聲音對岳離說,“這怎麽是個男的?”
“啊——哦——”一聲聲浪叫千回百轉,岳離正聽得入神,他自從懷孕之後,一直清心寡欲,小片片也不看了,右手也戒掉了,連脆皮鴨文學都看得少了,今天陡然聽到這香豔動靜,不由得渾身發熱,小心髒撲通撲通。
聽顧少承這麽一說,他才反應過來,剛狗仔報告的信息是劉雲風領着一個妹子來到酒店,可現在裏面叫得春潮疊起的,明明是個男人,雖說音調尖細了些,但還是能聽出是個年輕男聲。
“有可能看錯了……”岳離小聲說,“很多小鴨子妖孽的很。”劉雲風既然能跟林小諾訂婚,不是純gay,也至少是個雙,他找雞還是找鴨都不足為奇。
但是……
岳離看着顧少承,看着他明顯無處着落的目光和紅得滴血的耳朵根,據他判斷,顧少爺是鋼鐵直男,他現在這麽不自在,是不是接受不了房間裏正在發生的事情?
“你如果不舒服,可以先走,我自己可以的。”岳離體貼地說,手背向外朝他揮了揮。
“沒有。”顧少承搖了搖頭,似乎很怕岳離誤解他歧視同性戀,斷然道,“課本上學過的,人生而平等,不因性別而不同,不因性向而不同,我對同性戀和異性戀一視同仁。”
岳離點點頭,沖他比了個大拇指。
“進去嗎?”顧少承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他是真的不自在,但并不是因為聽了這動靜覺得惡心,而是恰恰相反,他現在整個人亢奮得不得了,渾身血液仿佛燒開了似的沸騰起來,再加上原本酒精的作用,一股原始沖動被門裏放浪的聲音點燃,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他原本以為自己對兩男的搞完全不感興趣,他喜歡的就應該是豐乳肥臀的辣妹,可為什麽現在光是聽見動靜就興奮了?
這個新體驗讓他有些恐慌,仿佛一個打開了新世界大門,卻手足無措不敢再往前的孩子。
大概只是今晚多喝了幾杯吧,他只好這樣安慰自己。
“進!”岳離當然不知道這瞬息之間,顧少承腦子裏已經拐了無數個彎彎繞,他只是覺得困了,也想速戰速決。
“嗯!”顧少承仿佛得了命令的将軍,目光陡然銳利起來,他猛地後退,擡腿,使足了力氣往門上一腳踹了過去!
只聽“哐當”一聲巨響,木門應聲而開——
“啊啊啊——警察叔叔饒命!”白白嫩嫩的小鴨子裹着被子跌落在地,吓得臉色慘白,語無倫次地尖叫。
“你們……?!”有一瞬間,劉雲風目光呆滞表情空白,之後他羞憤欲死,慌忙抓了枕頭床單擋住關鍵部位,驚疑不定地看着進來的兩個人。
顧少承一言不發,進來之後就對着狼狽不堪的劉雲風和小鴨子一通猛拍,閃光燈和咔嚓聲在小房間交相輝映。
而岳離,邁着優雅的步子施施然走進房來,淡淡環顧四周,發現衣衫散落一地狼藉,他踮着腳尖走過滿地零碎,找了一塊幹淨地方站定。
顧少承就像娘家哥哥似的,冷若冰霜地站他身後給他撐場面。
“親愛的,”岳離微微向前傾身,鎖定劉雲風驚恐的眼睛,慢條斯理地說,“你出來玩兒怎麽也不帶我啊?”
“……你,”劉雲風看着他,仿佛看到了這輩子最大的噩夢,牙齒咯咯打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之前和女下屬偷腥不過瘾,現在還直接嫖上了是吧?”岳離寒聲道,“你說我是直接報警,等着警察把情況通報送給爸爸?還是直接把照片群發給所有公司同事?”
“不要!”劉雲風慌了,今天這事證據确鑿,如果傳出去,他在公司會失去所有威信,在林謀面前會失去所有信任,他會背着道德敗壞,不忠不孝的罵名喪失一切前途。羞恥、驚吓、惱怒在他臉上混雜交纏,使他的面孔僵硬扭曲,話音都尖利得變了調子,“你……到底要怎麽樣?!”
岳離兩手一攤,笑道:“我的要求一直很簡單,以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的醜事我不宣揚,我的事你也別多嘴,只要你別再來招惹我,今天的事到此為止,怎樣?”
劉雲風沒有選擇的餘地,他神色複雜地緊盯着岳離看了幾秒鐘,脫力般點了點頭。
“很好。”岳離很滿意,嘴角邊蕩漾起笑意,最後輕輕丢下一句,“早這麽乖不就沒事了?害我大半夜跑一趟,以後注意點,再讓我生氣懲罰加倍……承哥,相機收好,我們走!”
顧少承用充滿威脅意味的目光掃了一眼劉雲風,跟上岳離準備走。
岳離走過那個戰戰兢兢的小鴨子身邊,于心不忍,從錢包裏随便抽了一小疊錢,放在了他旁邊的床上,沖那清秀男孩兒微微一笑:“打擾。”
……
從酒店出來,兩個人悶頭走路,都沒說話。
裝逼也是一件挺辛苦的事,岳離剛才體力心力消耗有點大,現在困得快睜不開眼睛了,他最近一直早睡早起,為了生孩子努力養身體呢。
而顧少承還沒從剛剛的困惑中回過味來,進房間之後,他不由自主看了那個裹着被子蹲在牆角的小鴨子幾眼,那男孩兒長得還不錯,楚楚可憐的模樣也挺招人疼的,他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自己和那男孩兒這樣那樣……剛開始想,就進行不下去了。
不行,還是沒感覺。但為什麽聽聲音就如此銷魂呢?難道是因為……
他扭頭看一眼岳離,月光照耀在他俊秀的側顏上,呈現出一種獨特的光亮,他忽然覺得岳離像是一種頑強的、帶刺的藤蔓植物,在月色下悄然生長,看起來不堪一擊,其實早已遍布每一寸土壤。
“你剛才挺酷的。”顧少承說。
“是吧,我也覺得。”岳離說,他打了個哈欠,走到車邊想要爬進駕駛位。
“我叫個代駕吧。”顧少承拉住他,“困了就別開車,你現在不是一個人,需要特別保護。”
岳離點點頭,跟着他鑽進後排,他脫了鞋子,在後座蜷縮成一團,閉上了眼睛。
“我問你個問題,”顧少承往岳離脖子後塞了個軟枕,“你們gay都喜歡什麽樣的男生?都像剛才那小鴨子似的那種嗎?”
“……那因人而異。”岳離迷迷糊糊地說,“一般小嫩0喜歡高大強壯的吧,純攻可以挑選的範圍就大了……”
顧少承微不可察地挺了挺胸膛,又問:“那你呢?你喜歡什麽樣的?”
岳離幾乎要睡過去了,聞言想也不想地說:“我?我就喜歡我自己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