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世間再無徐紫曦
【這個世界上的喜歡,從不是只喜歡一件事物的本身。相反,喜歡是喜歡這件事物的始終和它所衍生的幸福感才更容易讓人懷念——徐紫曦!】
關鍵那最後的一刀,最狠心的傷害還是她這個母親給的。
明知道當時的她有多害怕,一心只想離婚的自己就這樣把女兒丢在那個全是傷痕的目擊現場,獨留她一個人孤獨的疼着。
鐘毓自那天從徐家走出來之後,就拼命讓自己變得忙碌起來。找房子,搬家,打掃衛生。
三天的時間無時無刻不是在忙碌就是在忙碌的狀态下,一停下來腦海裏無意識的全是那天女兒滿臉的淚痕和她走出門前那個空洞的眼神。
鐘毓一直反複地問過自己,她到底對徐白杭有沒有感情。起先在一起的原因就不純粹,到最後她想抽絲剝繭的去搞清楚她的這份感情又發現好像已經弄不清楚了。
夫妻一場走到這樣的結局,怎可能心中一點波瀾都沒有。她無法解剖自己也無法看懂徐白杭,鐘毓只知道這個男人對她好,是那種疼到骨子裏的好。
她原以為他們會一直那樣下去,她沒有想過結束,至少沒想過要去主動去完結。
原來有一天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人真的會累、會倦、會離開,那天那樣迫切的想結束,想逃離不正是這個原因嗎?
人還真是奇怪,擁有的時候不覺得,一旦被自己打上所有物的标簽。突然有一天發現那個所有物的标簽其實也是會倦怠,從此再也不屬于她了,不安會逐漸擴大。
所有藏匿的情緒都在無形中發酵,只是鐘毓早已習慣将不安隐藏,當抛棄被定義成習慣,一切都可以假裝成不想要。
至少這樣心安理得的去安慰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沒那麽疼呢?
焦灼和拷打激蕩着內心的每一處,直到林婧給她打電話。她才知道在她離開的那一晚,徐紫曦就開始高燒不退整整三天三夜什麽辦法都想盡了依然是一點用都沒有。
聽到這個消息的鐘毓急匆匆的趕回徐家,床上的徐紫曦面色通紅,整個人始終無意識的蜷縮着口中一直呢喃着那首《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心口像油煎一般是怎麽樣的體驗,那一刻鐘毓懂了。
趙醫生是徐家的老醫生,醫術精湛高超這一點鐘毓絲毫不會懷疑,連他都束手無策的情況讓鐘毓無法再保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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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醫生,趙醫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你看她真的很難受,你是看着小曦長大的呀你不能放棄她,你不能。”
鐘毓用力的握着趙醫生的胳膊,如果她知道女兒會變成這樣,當時,當時她怎麽會答應。
既然早已做好要一輩子的準備了,為什麽不繼續下去,自責在不斷的煎熬着她的內
心。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冷靜一些,我不會不管她的。”徐醫生輕聲安慰道。
“小曦的身體一向很好,她長這麽大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怎麽就突然,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鐘毓掩面而泣,後面的話斷斷續續早已說不出口。
“鐘女士你先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接下來我想和你讨論有關于小曦的具體情況。像現在這種症狀恐怕只有你才可以讓她慢慢地恢複,所以你的表現和情緒都會直接影響到她,尤其是哭泣。”
徐醫生不僅是家庭醫生,在小孩的心理學上更是格外有研究,對于他說的話鐘毓很信服。
“好,我會全面配合你,只要能治好我的女兒怎樣我都行。”小曦從小心思細膩,偏偏在感情上又偏向外向型。
鐘毓以為她只是當時一瞬間的難以接受,過幾天就會好的。
“小曦的這種情況在心理學層面叫心理創傷,也被稱為分離創傷。心理創傷在精神病學上創傷被定義為超出一般常人經驗的事件,明顯的兩大表征第一痛苦第二麻木和抗拒,這兩天我和徐老先生溝通時大致情況他基本上都有和我說明,很顯然小曦現在就處于這種症狀。她的高燒不退就是大腦在創傷之後自動開啓的防禦機制,下意識的将諸如此類的傷害擋在意識之外所以藥物基本上對她無法産生明顯效果。”
徐醫生有條不紊的向鐘毓介紹徐紫曦為何高燒不退,用藥也沒有效果的原因。
“趙醫生,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錯。你告訴我現在我應該怎麽做,怎麽做才能讓她慢慢恢複?”鐘毓死死的抓緊趙醫生的胳膊,這是小曦最後的救贖和希望如果他都沒有辦法施救的話,那麽他的小曦又該怎麽辦?
趙醫生在徐家待了很多年,這位前徐夫人一向是冷靜自持端莊大方,日常連一句高話趙醫生都沒有聽她說過。
再冷靜的人面對至親,面對傷害來臨時都會如此無措。好好的家庭,真讓人無限唏噓!
“你先別着急,我和老爺子商量了一番。現在基本情況是這樣的,鑒于當事人對她父親的心理抗拒程度她已經不适合再和她父親一起生活,所以。”
鐘毓一向擅長傾聽,從不會主動去打斷別人的話頭,只是這一次心焦如焚的她沒有那個耐心再繼續下去,她只想救她的女兒。
“我願意,我願意帶着她一起生活,我去和徐白杭談。”鐘毓轉身就要往客廳走去。
“鐘女士,徐先生他已經同意放棄撫養權。”
鐘毓擡腳的姿勢硬生生地停留在原地,轉過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趙醫生久久都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神情有些呆愣,只是反複嗫嚅道“怎麽,怎麽會就突然同意了呢?”畢竟
那天徐白杭的态度,夫妻一場鐘毓了解這個男人一向不輕易的認真,只是一旦認真了就不會輕易放棄。
“鐘女士,我說的都是真的,但是徐先生他有一個條件。”
“你說。”
“每個月他都會給你們一筆贍養費,而你,必須要接受這是他的底線。他知道你不缺錢,但徐小姐也是她的女兒,他有這個義務。”
鐘毓思索了片刻不再猶疑,“好,我答應!”
那聲“我答應”永遠的停留在那個房間,自打鐘毓帶着小姑娘回到新住處就一直悉心的照顧着,現在她只想陪着她的女兒好好度過餘生。
木讷之後盡是畏懼與瑟縮,小丫頭愣愣的盯着母親,仿佛不認識一般。
鐘毓愛憐的摸着徐紫曦的發尾,自顧自的說着“我們小曦呀不僅長得好看,這一頭黑發又直又長可真光滑。”
聽見“小曦”兩個字,徐紫曦僵硬的擡起頭,眼神閃爍就是不敢正視鐘毓。
鐘毓極力掩飾內心的酸澀,笑着捏了捏小丫頭的臉,笑着打趣道“怎麽了我的小丫頭,生了一場病,醒來就不認識媽媽了?”
徐紫曦通紅的鼻尖直冒酸,眼淚嘩的一下留了下來。一邊哭一邊吸氣,那是獨屬于那個年紀的脆弱。
“媽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鐘毓收緊了環抱着她的雙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仍就平常。
“怎麽啦,小丫頭這回怎麽這麽懂事。知道你病了三天三夜讓媽媽着急了,主動來讨好了是不是?”
徐紫曦拼命的搖着頭,微微掙開鐘毓的雙手,嘶啞的聲音中滿是哭腔“不是的,都怪我如果我是個男孩,他也許就不會。”
鐘毓的嘆息聲很輕落在徐紫曦的心尖上卻重的她難以承受“小曦,你從沒有對不起誰,也并不是因為你是女孩懂嗎?媽媽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而苛責你自己。”
那天她開口詢問徐白杭是不是因為小曦不是男孩,就是想告訴這丫頭一切都與她無關,可到底還是免不了形成傷害。
“媽媽,對不起。小曦以後一定會很乖很乖,再也不會不聽話也不會吵着找你要巧克力了,媽媽你別不要我,好嗎?”
最後一句話,小丫頭說的小心翼翼。那份敏感與纖弱,壓的鐘毓快要喘不過氣。
“小曦,媽媽從沒有不要你,你爸爸也是。你記住永遠都是你在選擇,主動權始終都在你手上知道嗎?”
小丫頭不敢置信的看着鐘毓,糯糯詢問“那我可以一直和媽媽一起生活嗎?”
“當然可以啦!還有你記住不管以後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只要記得來告訴媽媽,一切都還和從前一模一樣。”
鐘毓突然像是變戲法似的,遞給徐紫曦一整盒全新嘉年
華盒裝系列。
小時候的徐紫曦就愛甜食,偏偏她的牙齒一向不好。
鐘毓對徐紫曦在巧克力上的控制很嚴,甚少會給她買一整盒除非是她生日的時候。
而私下裏徐白杭總愛在鐘毓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給女兒塞兩顆,母親的嚴苛和父親适度的寵溺是徐紫曦無憂童年裏最驕傲的地方。
可今天,即使鐘毓送了她一整盒巧克力,她也再沒有從前那種甜蜜的感覺,巧克力對徐紫曦而言代表着幸福和家庭完整的愛。
現在她醒了,雪停了,人走了,家散了。再收到一模一樣的東西,也不會有相似的心境也許這就是成長中透露着的所有無奈。
就像喜歡,從不是只喜歡一件事物的本身。相反,喜歡是因為喜歡這件事物的始終和它所衍生的幸福感才更容易讓人懷念。
GODIVA越做越好,味道越來越佳。再度入口時卻缺少了最初甜蜜的感覺,也失掉了當初的執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