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曾是陪伴過彼此的人
【心裏的某塊空白起初只是留着，具體代表什麽誰也說不清。那塊空白它簡單随性，他寧願退出舒适區也不想讓它蒙上塵埃——賀衍晟！】
多少個夜晚，那一張紙上的字跡，被她認真地撫摸過無數遍。那是她獨自珍藏的美好回憶，沒有開始也舍不得結束。
高考結束的那一晚，鐘梓汐把自己鎖在房間裏誰也不見就連班上組織的告別聚會她也沒去。
鐘毓只以為她是考試累了也貼心的沒去打擾她，那一晚是她從未有過的緊張和放松在不停交織，就連接連兩天的高考期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青春這個話題不管是美好還是青澀，這一夜她都想為自己的青春劃上一個句號。要麽進一步錦上添花，要麽退一步勇走天涯。
生活不就那麽一回事，哪一種都是活法。
鐘梓汐打開電腦界面顯示着QQ號和密碼，她小心翼翼的按下進入鍵，系統提示“晚上好，我想長大恭喜你正式上線，現在是下班時間啦請多陪陪家人。”
‘我想長大’是鐘梓汐的網名，十三歲那一年她将自己的網名改成‘我想長大’自此之後一直延續就再也沒換過。
而今晚是她長大之後的第一個選擇，沒有人可以幫她，今晚她只想獨自面對長大之後的各種情緒。
無論喜悲，獨自珍藏。
鐘梓汐點開置頂欄那是她和H的對話，六年的對話很長鐘梓汐翻了很久。
鼠标的滑動鍵不停的上下按着，手指忽然停頓。鐘梓汐看着對話框內兩人的對話，嘴角揚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婉約又溫馨。
記憶如流水，緩緩襲來，可甜可鹹。
〖在嗎？在嗎？在嗎？〗鐘梓汐一臉在屏幕上敲了三個問號，顯示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在。〗那是H一貫的回答方式。
笑容揚在眉尾處，每一次和H聊天最讓鐘梓汐開心的就是這個男人永遠會在第一時間回複他，哪怕沒有及時回複都會告知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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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被重視的感情，讓鐘梓汐心生歡喜。
〖H，我告訴你今天下課回來經過我們家小區廣場，我看見了我們家附近的幼兒園正在廣場上排練六一節目。〗鐘梓汐手指迅速的在鍵盤上敲擊着。
〖然後呢？你也上去湊熱鬧了？〗
鐘梓汐看着屏幕上的雙問號？剛喝下去的水差點沒忍住的噴到屏幕上。
她都多大了，她會上去湊那個熱鬧嘛！要不要這麽沒誠意？？？
而且這樣的對話很H呀，大概只有他才會這麽直男的問自己是不是也上去湊熱鬧，他就不能想點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額……你一貫這麽直嗎？你這樣你家人受得了你？〗鐘梓汐默默思忖了一番他和家人對話的場景，畫面感似乎太
過抽象她還是默默轉回來比較好。
系統傳來滴滴的聲音，鐘梓汐迅速低下頭。〖嗯！……還好吧！我沒問過，也不太關心。〗
〖好吧，那做你的家人好可憐呀，還好我不用和你做家人。〗少女的年紀心思單純想什麽就說什麽，直接明了，簡單如一。
〖為什麽這麽說？我沒覺得和我做家人有什麽不好，感覺他們還挺享受的。〗賀衍晟認真回憶了片刻，覺得這樣的回答還算中肯。
鐘梓汐盯着屏幕，大腦全方位高角度的不停轉動，才得出一個結論——“H這是傲嬌了！”
〖額……那個這麽可愛的小孩，你就沒點別的想說的？〗鐘梓汐及時止損，瞬間終止了這個話題。
〖沒有。〗依舊是簡單的兩個字。
〖好吧！就知道你沒有什麽新意，我告訴你啊我看到舞臺上有個小男孩站在隊伍的最後，然後老師讓所有的小朋友在原地轉圈，小朋友們轉完之後都坐了下來只有那個小朋友一臉無辜的看着所有人。小手還一直摸着自己的腦袋仿佛在說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到底在幹嘛？那一臉無辜的萌樣還真是秀逗了。〗
〖然後呢？那個小朋友找到座位了嗎？〗
鐘梓汐看着屏幕上的對話框，發覺H終于有了點正常人的反應。
〖喂，你終于有了別的反應啦，是不是被那個小朋友可愛的畫面感萌到了？〗
〖不是。〗
〖我看你就是不想承認你自己的好奇心？哼，口嫌體直。〗
其實賀衍晟是真的不是，他對小孩無感，有時候還會覺得小家夥鬧騰，比較麻煩。之所以有了她認為的正常人的反應，完全是想哄哄她，不想讓她認為自己太過無趣。
過了許久對話框內都沒有新的消息傳來，鐘梓汐以為他生氣了。不會吧！這麽小氣的嗎？她只是在開玩笑啊！
她強迫着自己從電腦上的屏幕上移開眼睛，擡頭看了一眼窗外，此刻天很藍，卷積雲橫挂在邊際一圈一圈，有點像卷心菜又有點像一座座山川連綿起伏。
藍白相間，一幀幀的畫面都有屬于自己的小故事。如果将其串起來就是最好的電影，是一部和現實有關的電影，微澀……
鐘梓汐忽然有些懷戀很小的時候，那個時候一擡頭所有的煩惱都會消失。因為藍天白雲好看的讓人簡單，如今連說一句話都需要不斷猜測的未知讓鐘梓汐感到很失落。
突然就覺得很失落，想哭，沒理由；釋懷，沒借口。深深地挫敗感在無限放大，她單手撐着腦袋強忍着眼淚。
情緒這個東西會渲染，一點點的想法都可以不斷的放大延續，直至整個人都被包裹其中難以自拔。
可她舍不得，所以她只能僞裝自己的情緒，然後小
心翼翼在屏幕上問道。
〖你，不會是生氣了吧？〗沒有人知道這句話的背後，有多少的緊張與不安，也許這就是年少的喜歡，單一又無助。
這一次H回的很快，明明是一句很簡單的話。幹淨的沒有任何鋪陳，落在她的眼中卻酸澀的要命眼淚濕潤了整個眼眶，不受控制的從眼眶跌落到桌子上，豆大的淚珠晶瑩剔透。
這一刻她像個情緒的怪咖，她不需要任何人懂她的喜悲，她只要一個人默默适應了就好。
〖沒有，我為什麽要生氣。〗H回的很快，語氣間盡是理所應當。
〖那，你為什麽半天都不回我。〗鐘梓汐不安的回問，想要再三确定原因。
〖我只是去網上查了一下“口嫌體直”是什麽意思？還有我本來就不感興趣，之所以好奇是因為這個故事你說的。好像但凡是你說的故事，都很有趣。〗
有沒有一個人他的一句話可以瞬間送你上天堂，也能瞬間拉你下地獄，自上而下沒有重心。
她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鐘梓汐有，那些年她一直都有！
明明在別人那裏也許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在她這裏卻如同歷經了一場海嘯，狂風驟雨之後的寧靜是她耗盡所有力氣的疲倦。
後來的那天，她沒有再回複他也沒有再詢問，鐘梓汐已經不記得有關于那個小孩的任何事情，大概是H說有趣，只因為出自他口，就足以叫她開心許久。
這樣的證明足以，這樣的重要性足以。她要的一直就不多，一份心的寧靜，一份歸屬感的所在。
裏面的所有對話，每一條都是或開心、或憂傷、或喜悅、或無奈的證明，若不是這個對話框也許很多事情鐘梓汐都不一定會記得。
它就像一臺時光機，記錄了她整個青春歲月裏毫無保留的展現。
像是下了某種決定鐘梓汐點開輸入法，小心翼翼的删了打打了删，最終依舊選擇一個最簡單的開場白。
不管成功還是失敗，這份妥藏的小心鐘梓汐現在都不會告訴他，因為那是她一個人的記憶值得獨自回味珍惜。
如果有幸的話，也許很多年以後的冬雪裏他們圍着火爐旁聊天，她會細細的與他闡述着這些年裏她曾經的卑微。
或許他會心疼，或許他會難以置信，又或許他會怪她當初只是在庸人自擾。但無論是哪一種鐘梓汐都不後悔，那畢竟是她一整個用了心的青春。
〖H，你在嗎？〗
〖在，怎麽今晚沒和同學出去放松？今晚這個日子對你們而言應該還比較有意義啊！〗
高考，早已離他遠去。但考後的解壓，是很多人最後一次一起懷戀的青春，和年少終結的節點。
鐘梓汐對着屏幕輕輕說道“是啊，正因為有意義所以才想和
對我來說有價值的人一起過呀！”但她知道現在說出這樣的話無異于暧昧，而她不喜歡暧昧，也不想還沒開始就将兩人的關系定義成暧昧。
那樣，無異于是一種亵渎！
〖也許是這段時間壓力太大，太辛苦。身體有些吃不消，只想早點回來休息。〗鐘梓汐随便編了一個借口。
〖沒事吧？這兩天天熱，正好考完了也可以心無旁骛的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他的關心和在乎讓鐘梓汐在試探邊緣的心不停地跳躍，如果他不曾給過關心，如果他不是在她最灰暗的人生裏及時出現，做一個讓她依賴的指引者和陪伴者。
也許，她不會如此執着的想要個答案。
‘H’于‘我想長大’而言，就像天邊最炫目的一場煙火。明明知道煙火很美也只存于天邊，它很短暫，短的還沒來得及去記錄這畫面就已悉數消散。
升上去散開的那一刻有多美，消散之後的失落感就有多強。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