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夢

“唔,好奇”徐玄并不給柏明涵回複自己的機會接着說到:“但如果你不說我是不會問的,如果你說的話,開心痛苦我都願意聽。”

外面的雪早就停了,但天卻沒有變暖的意思,反而往更冷的方向發展。

面對柏明涵的沉默,徐玄補充道:“是想告訴我今天那個人的故事麽?告訴我吧,好歹我也要了解一下情敵啊。”徐玄以前大概從來沒想過,自己身邊有着那麽多的朋友,但是柏明涵卻根本沒有什麽傾訴的對象。

柏明涵暗自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自己安靜的裝睡不就好了,幹嘛要多說什麽,想罷柏明涵在被子裏微微挪了一下回複道:“沒什麽,自己被喜歡又被放棄罷了。”

“哦。”徐玄湊到了柏明涵耳邊,貼着柏明涵後頸部,呼吸吹動着發絲。

柏明涵也沒有動,只是有點支吾的說到:“話說你不……”

“不□□麽?”徐玄似乎被柏明涵的手足無措逗笑了,他都能感覺到了柏明涵在他說出這話語後的身體的緊張。

安靜又寒冷的夜晚,兩人這麽溫暖的待在被窩裏,徐玄放慢了語氣,溫柔的說的:“想啊,但是你知道麽?我想要給你的不是激情,是毫無理由的陪伴。所以。”徐玄輕輕悶着嘴笑了一下:“如果你現在回頭吻我一下我就毫不猶豫的把你撲倒,但如果你要裝睡就睡覺咯。”

柏明涵沉默着,這種安心,似乎很久很久都沒有感受到過了。

“不過呢,我今天還沒有說完。”徐玄在柏明涵耳邊低聲呢喃道:“如果你不願意留下,我讓你走,涵涵。”

“什麽啊!不,不要這樣叫我。”柏明涵瞬間感覺面紅耳赤的,都沒有人會這樣叫自己的,說話間柏明涵似乎想轉過來但是因為徐玄剛才話語,他只是試圖用手推開徐玄。

沒料到柏明涵的手被徐玄一把住到按住,低聲說道:“為什麽他可以叫你明涵,我就不能這樣叫你?”

溫熱的氣體充斥着耳根,柏明涵根本無法出聲回答。

“嘛,睡覺了涵涵。”徐玄輕輕一笑,把手推回柏明涵腰前,就這麽輕抱着柏明涵,頭微微離開了柏明涵耳後貼近的位置。

沒想到徐玄是真的安穩的入睡了,柏明涵有些緊張的感受着背後入睡的呼吸聲,他又何曾理解相互依偎着的兩人,安穩的不止一人。

柏明涵有點想轉身,但是卻擔心弄醒徐玄,在這猶豫和困頓之間不知怎麽的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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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有人說,看兩個人合不合适,睡一覺就好了,不是所有人在一起的時候都能好好的一覺睡到天亮的。

柏明涵不知道徐玄是多麽的擔心失去自己,就像徐玄還不知道他自己一不小心就深愛上了一個人。

雨夜,那是第一次柏明涵遇見邬寧海的場景。

人真的不會随着年齡增長而變的強大。這麽大了還被人打着欺負,柏明涵就這麽在角落裏自嘲着,幹脆就這麽死了算了吧,流下來的血被沖刷一下也漸漸的不疼了。

邬寧海出現的時候,柏明涵第一感覺是,這只是一個同其他人一樣好奇冷漠的公司上班職員,他們被生活壓的喘不過氣,不想回家又不想工作,無聊便只得出來喝酒消遣。

但當邬寧海說出“醫療費我會替你付的。”時候,似乎沒有什麽能比這個更能打動一個窮小子了,這種剛入社會的人,總是會單純的把人分為好人和壞人,而且以為二者皆是存在的,況且,沒有人真的想死。

“你家在哪?”邬寧海在急診門口看着身邊剛剛包紮完的柏明涵。

柏明涵的眼神躲閃不定:“附近的咖啡館,不過可能已經關門了。”說完他有點緊張的看向邬寧海:“啊,你不用管我的,我坐一宿就好了,今天真的很感謝你。”柏明涵微微的彎了腰,又躲開了眼神。

“那你和我走吧。”邬寧海迅速的起身看着柏明涵。

柏明涵還沒有反應過來:“啊?”

“去賓館吧,反正我也不準備回家,有人可以陪我聊天,我也不會無聊。”邬寧海催促的眼神讓柏明涵有點不由自主,可是柏明涵知道不能随意和別人走。

邬寧海看着柏明涵的眼神接着說到:“錢不要你管,我也不是壞人,只是一個被工作壓迫的正常人罷了。”看着柏明涵糾結猶豫的表情,邬寧海不悅的說了一句:“那算了,我走了。”

“等等,我去。”柏明涵有些堅決的眼神,搞的像要幹什麽大事一樣,邬寧海瞬間露出了笑意,卻又立馬變得嚴肅,率先向雨夜中自己的車走去。

柏明涵沒想到邬寧海一開就是一家五星級的酒店,真的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兩張1.5米的床,和柏明涵印象中的旅館規格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喝酒麽?”邬寧海從塑料袋裏拿出剛才從酒店外買的幾罐黑啤。

柏明涵坐在床邊,像一只誤入家宅的流浪貓那樣的警惕的搖搖頭:“我不會喝酒。”

邬寧海一邊笑着搖頭道:“這個度數很低的诶。”一邊脫下外套換上拖鞋走進了浴室:“我先洗澡了。”

随着浴室的水聲,柏明涵側身看了幾眼浴室的門,确定已經關上了,他才悄悄的起身環顧着這個房間,窗外是這個城市絕美的夜景,他都沒有看過如此讓人不想移開目光的美景,軟軟的床,清香的被子,這些和咖啡館提供員工住宿的小房間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

“去吧。”浴室的門被打開,水氣迷茫出來,柏明涵靠着窗邊有些警覺的回頭,手啪的一下撞到了窗臺上。

無論是長大的福利院,還是工作的地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舒服的洗過澡,不用看着牆壁的污漬,不會感覺寒冷或者夏天剛洗完澡便出汗,不用擔心時間,不會被忽大忽小的水壓和水溫吓到,柏明涵突然無比的羨慕眼前這個男人。

關燈出浴室後,寬松的浴袍穿在身上,柏明涵感覺這似乎如夢一般。

“喏。”邬寧海遞過來一瓶未開封黑啤,柏明涵頓了頓還是順勢接了過來,從來沒有喝過這麽貴的飲料,麥芽焦香味真是一下子讓人沉迷。

也許是喝多了,又或許是從來沒有被釋放的□□被眼前這個輕聲叫着自己名字撫摸着自己臉頰的人挑起,又或許是場景太過于讓人沉迷。

柏明涵想過離開和逃跑,但是卻很無力。

“你什麽都不用擔心。”“我不強迫你。”“可是很舒服不是麽?”諸如此類的話語就這麽回蕩在柏明涵的耳邊,慢慢的就叫人淪陷了。很久以後邬寧海告訴柏明涵其實他那天晚上本來不準備那麽做的,他只是單純的救了柏明涵再加上想找人說說話,也沒有考慮去深交,可是洗完澡的柏明涵實在是過分的誘惑了,事情才不小心發展起來。

柏明涵醒來的時候,邬寧海已經不在了,除了自己全身酸痛和頭暈,還有床頭一張酒店的自助早餐券和兩千元,就這麽,柏明涵除了知道他叫邬寧海,沒有電話,沒有住址,也不知道工作。

湧上柏明涵心頭的有着憤怒不甘和屈辱感,但這接近一個月的工資又着實誘惑,況且如果不是邬寧海,可能柏明涵真的有可能死在路邊了。

那是大概一周後,同工作的小夥伴叫着柏明涵:“喂,有客人找你。”原本還好奇的柏明涵一出來便看到邬寧海。

柏明涵極不情願的走過去,總覺得有把柄在別人手上一樣。原本以為邬寧海要說什麽,但邬寧海卻極其認真的指着一款咖啡:“這個,特濃的。”柏明涵有點不理解的點點頭然後用筆記下,就在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邬寧海突然拉住柏明涵:“今晚要不要出去逛逛。”言畢他指着店外的電線杆:“晚上我在那裏等你。”

不知道為什麽柏明涵瞬間失去了拒絕的勇氣,有些逃跑似的走開了,送餐的時候柏明涵也是讓同伴送去的,而邬寧海迅速的喝完了咖啡就離開了。

下班的時間,柏明涵糾結猶豫了很久,卻還是翻出自己那件喜歡的衣服,如約而至。

事情有時候發展的很快,柏明涵被送各種一直可望而不可觸及的衣服,從一開始的茫然鬧出笑話到後面熟悉的西餐禮儀。面對這樣一個從不訴說感情,工作時嚴肅認真,總是因為工作而失約卻從不道歉的人,柏明涵卻宛如中毒一般的,放不下。

因為被夥伴和老板質疑,柏明涵被邬寧海推薦到一個相對高級的咖啡館,就這麽半員工半學徒的悠哉的待在咖啡館,乘機也學習了很多以前都不了解的咖啡技術。

一次柏明涵在酒店認真的看着手機上租房信息的時候,邬寧海一邊摟住柏明涵,一邊掃了一眼手機指向了一個單身公寓。

“額,這個太貴了啊!”柏明涵一臉無奈看向邬寧海。

邬寧海一邊扯掉柏明涵手機,拉去衣服腰帶:“那我幫你付一年租金吧。”第二天,邬寧海絲毫不懈怠的,便帶着柏明涵去敲定了住所,費用也是毫不猶豫按照自己說的做到。

其實柏明涵不是不想問,只是不敢問,他有些害怕瞬間失去這夢幻的一切,柏明涵知道邬寧海只是娛樂。況且他也嘗試問邬寧海的真實想法,但邬寧海這個人連清楚的告訴他是娛樂都不願意說,不過是敷衍般的支開話題或者忙于其他事而無視柏明涵。

原本荒唐的寧靜,被一個名為劉麗的女人打破了。

那個戴着墨鏡高挑的女人把柏明涵叫出來時,柏明涵還以為是某位喜歡這家咖啡館的電視明星。

“你是柏明涵是吧。”那女人摘下眼鏡的時候,那兇惡的眼神讓柏明涵不寒而栗。

那女子冷笑一下,開門見山的說的:“我是邬寧海太太,給你三天的時間離開他。”眼前人手上的戒指上的鑽戒閃爍的耀眼,一瞬間,柏明涵又變成了那個落魄失敗的青年,就算是再貴的衣服穿上,也宛如一個小醜。

“三,三天?”柏明涵有點疑惑,他和邬寧海有時候一周都見不到面。

那女子笑笑:“不懂麽?你先想想這個決定吧,明天我再來找你,免得你又反悔。”

怎麽都睡不着的一晚,柏明涵把情況都發給了邬寧海,但是卻石沉海底。

第二天,那女子顯然嚣張了許多:“怎麽,考慮好了麽?”

柏明涵咬着嘴唇:“如果我不願意呢。”

劉麗并沒有被柏明涵的話吓到,反倒是大笑起來:“沒想到他竟然喜歡你這樣天真的小

鬼,你真的以為他是認真的麽?随便玩玩你就當真?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浪費了年輕還失去一切的事情,又沒有尊嚴,況且。”

劉麗的表情突然變的勝籌在握:“如果你真的不同意,我會在你工作的地方鬧的你身敗名裂,破壞別人家庭可不是什麽好事情。”她的聲音進一步低沉:“如果你再不同意,我會去他公司鬧,到時候就不是我勸你離開這麽輕松了。”

真是可怕的女人,柏明涵暗自倒吸一口涼氣,但是他還是不禁問到:“他可是你老公,難道你會這樣害他。”

劉麗冷笑一下:“你可能不知道,我要你走并不是因為我和他的感情,只是我不希望有能讓他過分在意的事情存在,以及我的財産受到威脅。”

在柏明涵的沉默之間,劉麗掏出一張機票和一張紙:“這裏是5萬元的支票和後天飛一座不錯城市的機票,本身就是孤兒的你反正也不喜歡這裏吧。”

如同一盆冷水潑下,柏明涵一下懂得了什麽叫3天離開一個人,劉麗的聲音在耳邊接着響起:“三天內換掉手機號,別耍滑頭,不然我是不會輕易饒了你的。”

柏明涵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一把錢被塞到手裏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他有點傻呆呆的站着,劉麗一離開,他立即和邬寧海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邬寧海好像很忙,卻認真的聽完了柏明涵的話,最後他認真的說的:“你先去吧,無論發生什麽一定一周內會聯系你的。”

随後的事情發展的過于順利,本來就沒有什麽珍貴的物品和誰都可以幹的工作,飄雪的那天柏明涵站在機場,宛如被一座城市重重的抛棄了。

柏明涵沒有換手機號,他找了一個小旅館安靜的住了下來,一天兩天三天,轉眼一周的時間到了,邬寧海沒有聯系自己,柏明涵安慰自己:也許是處理事情有點意料之外呢。就這麽又過了三天,柏明涵待不住了,他從公共電話亭給那個背熟的號碼打了過去,一個女子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他不知道撥了多少次,他翻箱倒櫃的找着和邬寧海有關的東西,最後他找到一張不小心遺落還是什麽的公司名片,但是對面只是告知柏明涵,那個人已經被公司派往其他地方了,具體的對面也不知道。

就這麽,柏明涵和這幾年來最愛的那個人,失聯了,宛如一條小醜魚因為一場海嘯失去了自己最愛的珊瑚,他知道,他沒有游遍海洋找回的能力,就算找回了,那裏也許早有其他小醜魚的居住了。

噩夢不斷的日常,回想如夢一場的幾年,柏明涵感覺自己和幾年前沒有任何區別,或者說從來沒有得到過什麽吧。

無數次他夢到有人敲門,打開是邬寧海。夢醒了卻讓人無限惶恐,後面再夢有人敲門打開卻空無一人,如今就算是夢醒了,柏明涵也潛意識的厭惡敲門聲。

那天,他坐在凳子上,想着蛋糕的制作思路,敲門聲傳來,是誰?是邬寧海麽?就算是,他也再不想見到這個人了,但是如此輕柔的敲門聲很久都沒有聽到過了,咬着嘴唇一下拉開門,那記憶宛如被砸入水底的波紋一般被敲醒,啊,這個人。

面前是徐玄提着一袋子夜宵晚餐混不清楚,邬寧海這個人突然變的陌生,似乎都想不起來面容了,倒是和眼前的人的回憶彌漫着大腦,徐玄敲敲門框:“嘿,早上好。啊,不對,是我的早上,對你應該是晚上啦。”

熟悉的環境,柏明涵知道,這是夢裏從未有過的開心時刻。

哐的清脆聲音,柏明涵被徐玄努力輕輕放在床頭的裝着糊掉的雞蛋的盤子吵醒。

“啊,這個,那個。”徐玄抓抓頭,努力解釋着什麽。

被陽光照着竟然也會讓習慣黑暗的人覺得舒服,被子暖暖的,雪夜似乎也不再有,春天的桃花也要開了。

“徐玄,你會離開我麽?”

“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字數多了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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