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Skyfall

久川馨與水樹千紗高一同班，又碰巧一同加入了美術社。久川對這個新朋友親切友好，然而水樹卻并未回應這根友誼的橄榄枝。“友誼”在水樹的心中成了一顆定時/炸彈，滴滴地不停倒數着秒數，随時可能将她毫發不剩地摧毀。她将久川馨假想成了曾背叛自己的朋友遠山，将日積月累的仇恨嫁接。久川在繪畫上取得的進步讓她日複一日地感到痛苦與不安，害怕總有一天久川會像遠山一樣将她的位置取而代之。為了勝過久川，她不擇手段。

火神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宿無眠，只是徒勞地盯着頭頂随風輕輕晃動着腦袋的白色捕夢網。這網過濾去了火神多餘的思緒，讓他終于将這一切理清。

故意放在櫃子裏部的畫卷，動了手腳的剎車——都是水樹偷偷做下的手腳。她在期待什麽？是等待一個契機，讓久川一個不留神弄傷了手，無法拾起畫筆。從此以後，誠凜再也無人能夠威脅到她？

真是個心理變态的女人，火神嘟囔着，将被子蒙在了頭上。

第二天，火神頂着一對重重的黑眼圈，在路口遇見了紅腫着左頰的黑子。

“喲，”火神若無其事地向黑子打着招呼，卻還不忘奚落他一句，“下手挺重啊，昨天沒看出來。”

黑子伸出手，摸了摸臉頰：“是啊，昨天冰敷了好久還沒效果。說真的，挺疼的。”說着，他搖了搖頭。

“那你準備怎麽阻止她？”火神将手背在腦勺後，“搞不好她又在想什麽花招。”

“我想獲得久川同學的幫助，”黑子淡然地陳述，“我相信久川同學可以救千紗。”

你的千紗已經給久川造成太多麻煩了。火神在內心嘟囔着，卻沒有說出口。他低頭睨了一眼身旁心事重重的黑子，他也辛苦了。

“我下課後還是得先去找千紗談一談。”黑子沉默了一會兒，又補充道。

“小心她再在你右邊扇一掌。”火神看着黑子的臉頰，提醒道。

火神沒有想到，黑子還沒來得及去找水樹，自己卻先他一步在中庭碰見了那個女孩。

“前面的，你等一下。”

背着畫夾的女生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瘦削而精致的臉龐上寫滿了冷漠：“有何貴幹？”

火神怔了怔，他實在無法将這冰冷的女孩同黑子口中的“可愛”聯系在一起。

“你是美術社的？水樹千紗？”

女生詫異地揚了揚眉毛，“正是。”她高傲地揚起了下巴，這個名字在美術部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勸你少做虧心事。”火神側過身，露出些不屑的表情。

水樹的表情微妙地變了變：“我聽不懂。”

火神思索片刻，還是開口道：“別動久川。”

雖然對方是一個女人，但是火神卻還是不加保留地将厭惡與鄙夷擺在了臉上。

對方沉默了下來，她緊緊咬住了下唇，像是在忍耐，又像是在掙紮。火神看見她冰藍色瞳孔中倒影的火紅色的自己，那裏盛滿了欲說還休的淚水。

“你們都向着久川，”她撇過頭，給火神留下的只是一個冷漠的背影，“作奸犯科的永遠都是我。”說完，她踩着匆匆的步伐離開了中庭。

“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火神聳聳肩，正欲離開中庭。卻驀然捕捉到身旁大樹上的一陣騷動，他擡起頭，看見半垂着頭的黑發少女。

“久川，”火神喊出了女生的名字，“都聽見了吧？”

女生偏過頭，低垂着長長的睫毛，是泫然欲泣的前奏。然而，出乎火神意料，她抿起嘴，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火神退後一步，眉毛因驚訝而高高揚起。在那一刻，他甚至以為，即使遭遇全世界最不幸的事，久川馨都能夠面向陽光微笑起來。

“我沒事的喲。”火神聽見久川這麽說着，故作輕松，語調中卻帶了些鼻音。

她還是難過的。

“你這家夥怎麽還笑得出來啊？”

珍愛的畫冊被自己弄丢時也是這樣，重視的朋友背叛自己時也是這樣，臉上永遠挂着燦爛的笑容，雖然這種僞裝的笑容在火神看來真的相當刺眼。

“嘛，”枝桠間的女生翻了個身，刻意将笑容加深些，“因為我答應過哥哥，永遠都不會露出悲傷的表情。”

“哈啊？”火神怔在了原地，“這到底是什麽差勁的承諾啊？”

“這，是我和哥哥的約定。”

風吹拂着樹葉，沙沙作響。已是暮秋，枯黃的樹葉嘩啦啦随風而逝。細碎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地上，像是金色的碎塊。

少女伸出手，一道碎光在她的手掌心熠熠生輝。她張開口，想要說些什麽。

然而，一陣強風呼嘯而來，少女單薄的身子在樹枝上顫了顫。

火神的瞳孔驟然放大。

瘦小的身軀迅疾在自己眼前墜落。

他徒然地伸出手，抓住的卻只有一片紛飛的落葉。

少女重重落地，他聽見了骨骼破碎的悲鳴。

“久川！”火神扔下手心的落葉，撲到了少女的面前。

鮮血淋漓，而久川的意識卻是清晰的。她明亮的瞳仁忽然失去了往日的色彩，那雙眼中現在寫滿了恐懼與驚恸。

“你這家夥，是故意想讓水樹得逞嗎？也太高尚了吧！”火神氣急敗壞地質問着，想要攔腰抱起少女，但是又怕造成二次傷害，他站起身，在人影疏疏的中庭裏束手無策。

“不是故意的，”久川垂下了頭，目光落在自己已經無法動彈的右手上，她怔怔地吐出這句話，眼神中流露出頓然醒悟的悲怆，“……我剛剛，沒有力氣了。”

她擡起頭，勾起嘴角，努力地向火神扯出一個微笑。

久川被老師和醫護人員七手八腳地送上了救護車，火神在一片混亂的思緒中上完了一整天的課。最後一節課的鈴聲大作，火神習慣性地起身想去籃球館，忽然被黑子抓住了手。

“火神君，你去看一下久川同學的狀況吧。”

火神擡頭對上黑子清澈卻堅定的目光，他點了點頭。

見火神拎着包大步流星地走出教室，黑子低頭将書桌上的用品一一收進書包。他也并不着急，他還得見一個人。

“黑子，有人在外面找。”他擡起頭，不帶多餘感情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門口一閃而過的黑色身影上。沒想到，她卻先來了。

“千紗。”身後的門被輕輕關上，黃昏無人的走廊上，黑子朝眼前的瘦削少女擡起了頭。

“這不是我幹的。”黑子聽見少女用顫抖的聲音嗫嚅出了這樣一句話。她擡起了頭，驕傲的眼中卻寫滿了驚悸與憤怒，“……哲也，你相信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久川真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會聖母到自殘的份上，原因就是她沒有力氣抓住樹枝了，日後會說。

小火神的男友力上線了啊……如果他有那種東西的話。

小黑子已經被作者拉着在苦逼的路上一條路走到黑了……【雙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