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許左成這是想要幹什麽?
偷菜?
搞破壞?
許昭不認為許左成只是閑着沒事兒出來散散步, 散步也不會來到他的大棚跟前, 他心裏藏着這團疑惑,先進大棚裏拔了大蔥,帶着跟屁蟲許凡回到家。
把大蔥剝一剝,洗一洗, 遞給許母, 他心裏的那團疑惑更重,忍不住再次走出後門, 直直朝蔬菜大棚走,餘光中再一次瞥見又在“散步”的許左成。
還真是悠閑啊!
許昭暫時沒有去打擾許左成的“悠閑”, 進蔬菜大棚裏,四周看了看, 而後回到家中,一家人一起吃午飯,午飯後,全家休息到傍晚,許昭喊着大莊一家人進蔬菜大棚收菜。
在去蔬菜大棚的路上,許昭又一次看到許左成, 許左成雖然和別人聊着天,但是眼睛是朝許昭這邊瞟的, 許昭當作沒看見, 進了蔬菜大棚, 便問起大莊爸關于村裏土狗的事兒, 并當時确定晚上向大莊家和壯壯家, 分別借條狗來看大棚。
“看大棚?”大莊爸問。
許昭點頭。
大莊爸驚奇地問:“你是說有人偷菜?”
許昭點頭。
大莊立刻警覺地問:“誰?”
“還不知道。”
“那現在就把狗借來啊。”
“晚上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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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啥晚上借?”
“晚上比較有用。”
大莊爸不理解,但是他對許昭有十足的信任,所以許昭要做什麽,他都支持許昭,于是看着許昭用麥稭給兩條土狗在大棚旁邊整兩個窩,又看着許昭從水溝裏挑水朝大棚菜附近潑,終于忍不住問:“許昭,你往這兒潑水幹啥?這馬上就結冰了呀。”
許昭答:“就是要讓它結冰。”
“為啥呢?”
“為了坑小偷。”
“能坑住嗎?”
“肯定能,是我們先回家,一會兒小偷來了,我們再出來。”
“行。”
大莊爸一知半解地回家。
許昭心裏卻是明鏡兒一般,給熟睡的許凡掖了掖被子後,吹滅家中的煤油燈,躺在床上安安靜靜地等待,許左成沒有讓他失望,不過一個小時,村裏便響起了一陣連續的狗吠聲,許昭立刻自床上坐起來,拿着手電筒剛出堂屋,大莊爸一臉凝重地跑過來。
“許昭,是小偷來了嗎?”大莊爸問。
許昭回答:“差不多。”
大莊爸咬牙說:“我去打死他去!”
許昭立刻阻止大莊爸說:“不行!”
“為啥?”
“我們說好了,你得聽我的。”
“為啥啊?”
“事後我再和你解釋。”
許昭話剛落音,大棚處突然傳來突兀的狗叫聲,極其響亮、兇悍,許昭、大莊爸同時一驚,拔腿跑出後門,随即看到一個人影才靠近蔬菜大棚,就被兩只狗追着朝土路上跑,可是蔬菜大棚附近太滑,人影直接摔趴在地,怕被狗咬似的,人影愣是利落地爬起來,爬起來就跑。
正在這時,許昭突然推亮手中的手電筒,快步朝人影走,人影步子一頓,趕緊用手遮臉,但還是沒有遮住他的樣子。
許左成!
大莊爸一下認出來,震驚不已,正要大喊聲,許昭立刻制止,說:“別喊,聽我的!”
大莊爸一愣。
許昭沒時間解釋,拿着手電筒,邊朝許左成走邊大聲喊:“誰?偷菜的是不是?啊!小偷!有小偷啊!”
許昭的聲音不小,尤其是寂靜的夜晚,顯得分外清晰,一下子把許左成喊慌了,本來是向家裏跑的,此時慌忙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卻沒想到自己旁邊就是一條小水溝,當時許昭選擇這塊地建蔬菜大棚的原因,除了離家近,也因為靠近水溝,方便灌溉。
可是許左成太慌張了,看也沒看,就邁步跑,接着一頭栽進冰冷的水溝裏。
“嘩啦”一聲!
大莊爸見勢立刻要捉人。
許昭再一次拉住大莊爸。
大莊爸疑惑地看向許昭。
許昭一手抓着大莊爸的胳膊,一手握着手電筒,然後佯裝害怕似的,大聲喊:“有小偷!有小偷!抓小偷啊!”
緊跟着故意站到去往許左成家的路上,“眼睜睜”地看着許左成渾身是水地從水溝裏爬出來,然後火速跑向一望無際的田野,許昭這個時候才拉大莊爸追,追了沒一會兒,又和大莊爸一起回到村子裏,村子裏不少男男女女被吵醒,拎着煤油燈燈籠過來詢問情況,其中包括村長。
“許昭,小偷呢?”村長急急地問。
許昭一臉氣憤和害怕的樣子,将事情經過說一遍,絕口沒提許左成的名字,只說小偷抱走了家門口種的一個大南瓜,引起村裏人一陣唏噓。
村長則正色問:“看清楚是誰沒有?”
大莊爸才剛要開口,被許昭拽住,許昭開口答:“沒有。”
“村裏村外人,也沒有看清楚嗎?”村長又問。
“天太黑了,看不太清楚。”許昭一本正經地說:“不過,我相信我們村裏人都是良好村民,應該是村外人。”
“太可恨了!居然敢偷到我南灣村了!”村長咬牙切齒地說完,帶着幾個壯漢又去田野裏搜羅半個小時,一無所獲地回到蔬菜大棚處,與衆人讨論一番,氣憤地表示下次遇到來偷村子裏東西的,不管是誰,往死裏打,別真打死,打個斷腿斷手的,然後送進派出所!
這個年代就是這麽簡單粗暴!
一群人跟着詛咒一頓,紛紛安撫許昭之後,便一一散去,不過,許昭知道這個消息不會散,而且會一直發揮着作用。
這個時候蔬菜大棚跟前只餘下許昭、大莊爸了,大莊爸終于憋不住,問:“許昭啊,哥都看清楚是許左成了,你為啥不讓我抓他,我又不是抓不住他,打不過他,你為啥好好揍他一頓啊?”
大莊爸是百思不得其解。
許昭平靜地反問:“揍他一頓有用嗎?”
大莊爸狠狠地說:“咋沒用?我親手抓住他的,他還咋滴?反天嗎?我弄死他個破壞分子!”
破壞分子——
許昭笑了。
好一會兒才問:“真有用嗎?他要是說他來散步呢?他要是說他來幫着我這個弟弟看大棚呢?或者他說他看到有小偷,特意跑過來抓小偷呢?又或者他就是來偷菜的,他說我們都姓許,就是來拿兩根菜。我就為了兩根菜,我把他送到警察局村裏人怎麽看我?”
大莊爸一下子被許昭問的說不出話來,細想一下,許左成确實是這樣子的人。
許昭也不隐瞞大莊爸,說:“我是故意這麽做的。”
大莊爸驚奇地問:“你故意做的?”
許昭點點頭:“因為許左成太會狡辯了,我們直接抓他,抓的不痛不癢,他肯定還會再犯,還會讓我們防不勝防,但是這次又驚又吓的,起碼兩三個月不敢再犯。”
“那兩三個月後呢?”
許昭又笑了,自信滿滿地說:“兩三個月後,他敢動一大棚,全村人都饒不了他!”
“為啥?”大莊爸反問。
許昭看一眼大莊爸,想解釋一下,但是發現解釋起來挺困難的,于是說:“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大莊爸笑說:“行,那就到時候再知道,那啥,‘小偷’跑了,我們也該回家了吧?”
“不急。”許昭答。
大莊爸剛想說什麽,突然明白過來,說:“許昭,你不會是想讓許左成渾身濕透,在外面凍一凍吧?這大冬天,穿着棉襖都冷,別說渾身都濕透了。”
“沒錯,就是讓他凍一凍。”許昭笑着說:“這是對他的懲罰。”
大莊爸這才全部明白過來,哈哈笑過之後,終于忍不住沖許昭豎大拇指,許昭真是太聰明,太會做事情了,這可比把許左成抓起來,更讓許左成難受了!真是高明啊!讓人佩服啊!
于是大莊爸就站在原地陪許昭,足足陪了一個小時,兩人都有點犯困了,二人才走向許昭家的後門,才到後門就聽到一陣狗叫聲,許昭一轉頭,就看黑暗中一個瑟瑟發抖的人影,飛快地從路上快速地跑過去。
大莊爸哈哈笑起來,說:“他凍的受不了了,我們還沒有到家,他就是迫不及待地回家了。”
沒錯,許左成今晚凍慘了,許昭淡淡一笑,而後和大莊爸一起進了後門。
第二天早上,許昭将蔬菜裝上拖拉機,怕拖拉機裏的柴油不夠,許昭特意拿着錢去村書記家中,正好碰見朱友蘭和村裏的醫生,兩個人邊走邊說,朱友蘭小聲說許左成凍病了,發燒都快燒糊塗了等等之類的。
凍病了!
還真凍病了!
好脆弱!
許昭聽後心情大好,回去和大莊爸說時,大莊爸又佩服起來許昭:“許昭你真是太厲害了!他都請醫生了,說明這次病的不輕,正月初十之前,估計都鬧不起來了,哈哈,這就生病了,真是與衆不同啊。”
許昭笑着答:“與衆不同的人,就得用與衆不同的方法。”不能總是被認為好欺負。
大莊爸立刻附和:“對,不能被欺負。”
“嗯,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去賣菜吧。”
“走,賣菜!”
許昭給拖拉機裝了些柴油,而後開着拖拉機朝南灣村大土路走,以前經常在路口看許左成正在吹牛,今天果然沒有他的人影了,許昭心情愉快的不行。
終于,終于可以好好賣大棚蔬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