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你為什麽……要跟我結婚?”

那語氣雖然不兇,但很冷淡,一看就是不想搭理她不耐煩的樣子,邢婳臉上的笑意慢慢的收了起來,抱着枕頭默默的在床邊上圈了個小小的地盤,一語不發的躺下,纖細的身形蜷縮一團。

燈滅了,卧室裏變成了寂寂的黑暗。

邢婳睜着眼睛。

藍水灣的夜晚,比醫院更安靜。

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到,黑漆漆的靜,就像是深不見底的淵,而底下只有她一個人。

【你知道你自己多惹人厭,外面有多少人讨厭你嗎?】

【你從小就不惹人喜歡,爹不疼娘不愛叔嬸厭的。】

如果她就這麽消失了,明天的太陽依然會升起,世界不會有任何的變化,也不會有人為她悲傷,更不會有人想要找尋她的存在。

她覺得心裏空空的,像是有個洞,不斷的漏着風,直到她隐隐約約的感知到,身旁均勻的呼吸聲,這點點的聲音,像是她跟這個世界最後的羁絆。

邢婳悄悄的掀起被子,輕輕的,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他的身邊。

但還是不敢靠近他,只是莫名覺得這低不可覺的呼吸聲,能讓她能免于噩夢。

霍司承睜開了眼睛,但是很快,他又閉上了。

…………

第二天早上。

先睜開眼睛醒來的是邢婳。

自醒來後她就是睡病房,這是第一晚在藍水灣的別墅裏醒來,睜眼後茫然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想起自己已經出院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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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不對。

她眨眨眼,剛一稍微的擡起頭,就正對上男人俨然也是剛剛醒來,還剩有一兩分惺忪睡意的黑眸,四目相對,彼此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不同程度的……意外。

霍司承的反應到底比她快,立即先發制人的冷聲質問,“邢小婳,你昨晚是怎麽說的?找個邊邊角的地方睡着不挨到我,你現在是滾到哪裏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可能睡着了不知不覺就睡過來了……”

“滾到你自己的地方去。”

“哦哦,好的。”

邢婳立即爬起來就忙不失疊的往後面退,結果退了沒兩下,後面竟然就是空的了,她直接又是一頭往後栽去,“啊……”

這回男人眼疾手快,條件反射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跟着就是一個用力,直接把她扯了回來,只不過,邢婳雖然沒有摔下去,卻因為男人用力的慣性而直接摔在他的身上。

這個姿勢,就很暧昧了。

她人趴在他的肩膀上,手搭着,還直愣愣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被男人冷靜的拎到了另一邊。

霍司承擡眼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邢小婳,一次兩次三次,我真不知道你是真蠢,還是在裝傻了。”

她看看他,又瞄了瞄床沿,默默的指出,“我好像……并沒有滾到你的地盤去。”

她以為自己到了床中間,或者是偏他的那邊,才急急的就退了——當然,也有心虛的成分在,她昨晚是有偷偷摸摸的睡過去了點。

霍司承,“……”

幾秒鐘的死寂。

邢婳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忙體貼的為他找了個臺階,“可……可能是你一個人睡慣了,所以不小心翻身的時候翻過來了那麽一點點……你昨天睡得好麽,我有沒有幹擾到你睡覺?”

“邢小婳。”

“怎麽啦?”

“你知道叽叽喳喳的女人很煩嗎?”

“……哦。”

男人看她一眼,便直接掀開被子下了床,修長的身形往浴室裏走去。

她目送他的背影直到門被關上,才沮喪的垂下頭。

…………

邢婳不敢去次卧那浴室,等着男人洗漱完畢後才進去梳洗,又研究了會兒本來就有的那些護膚品,給自己簡單的抹了點基礎的,然後去隔壁衣帽間找了條裙子,這才下去吃早餐。

男人已經在餐廳坐好,正準備開始吃,聽她腳步聲,擡眸掃了一眼。

今天的裙子倒沒什麽很不對的地方,就是一條簡單的湖藍色連衣裙,裙擺到在膝蓋以上,無袖,露出細白的胳膊,顯得純淨清新。

不過她穿的還是……以前他從來沒有見她穿過的。

也就一眼,他便收回了視線。

邢婳在他對面淑女的坐下,邊頻繁又小心的觑着他,邊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喝粥,喝了差不多半碗覺得淡得有些膩,她舔了舔唇,輕輕軟軟的出聲,“老公……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男人吃早餐的動作沒有任何的變化。

她咬着唇,手指緊張的捏着勺子,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出來,“我聽說……宋徽曦宋小姐……是被我撞成了植物人……是,是真的嗎?”

早在從她口中提起宋徽曦這個名字時,霍司承的臉色就在剎那間寒漠冷厲了下去,他手裏的勺子落在白瓷的盤子上,發出清脆得刺耳的聲音。

他一雙眼睛看過來的仿佛不是目光,而是薄冷的冰刃,輕輕一觸,皮膚就會刮出鮮紅的血。

邢婳被他看得心髒都好似在瑟瑟發抖。

她這麽問,是覺得這其中可能有什麽誤會……或者,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意外肇事,或者……或者并不是她,只是外界的人這麽誤傳。

如果她真的是故意将他的青梅撞成植物人,他又怎麽可能會娶她?

還是說,是他們結婚後她才撞的人?所以他才變得像現在這樣厭惡她?

可他此刻這麽看着她,一下讓她覺得,她就是那個惡毒之極的罪魁禍首。

“邢婳,”他臉上的溫度已然降到了最低,面上竟然露出了絲絲的笑意,“你失憶以後,變得想吃辣,變得喜歡粉色,現在是變得認為你自己是個善良無辜的女人,是我誤會了你,其實你什麽都沒做,全世界都在誣陷你?”

他音量不高,也不盡然都是冷漠,可那絲絲縷縷的笑意,卻像是一根根的冰針,全部紮在她的心尖上,比所有的厭煩跟冷嘲熱諷加起來,都有殺傷力。

她手指攥得緊緊的,處處關節都泛白,細細顫抖着聲線問,“那你為什麽……要跟我結婚……或者,沒有跟我離婚呢?”

“哐當”劇烈而混亂的一聲,吓得椅子裏的邢婳全身都僵硬了。

因為男人扯着桌布,将桌上的所有東西,全都掀翻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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