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結果
付秋野現在這個狀況, 別說去事務局親自做清算,連走路都相當的困難,又是低血糖又是低血壓,挺着一個皮球一樣累贅的肚子, 沒走幾步便會累得喘,只能停下來等人過去扶他。
人形的時候還好點兒,坐在椅子裏不要亂動便好了, 狼形時那個大肚子讓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側躺在柔軟的地方上,還得讓人幫他定時翻身。肖暑必須24小時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也不可能親自跑到一小時車程以外的地方搞談判, 他發完短信後便把手機扔在沙發裏面, 摟着付秋野陪他睡覺。
付秋星已經耗不起了。
肖暑連最後的條件也不肯退步,付家也不是吃素的。兩邊拿着付秋星的命做那根拔河繩,付家不想付秋星就這麽死了, 又吃準了其實肖暑也不敢。一旦兩個家族之間真的搞出了人命, 沒有了籌碼的肖暑必然會遭到反撲,那時候肖淩雲都不一定能把他保下來。
這樣危險又微妙的平衡持續了四個小時,付秋野中途醒過來一次, 肖暑陪他去露天的花園裏散步。進入了晚春,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起來, 付總身上的衣服卻越穿越多, 今天甚至裹了件羊毛的針織開衫, 握着肖暑的手還是冰涼的。
“最近一直睡不好, 老是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夢,”付秋野靠在葡萄藤的支架上面,臉色蒼白,“睡了比沒睡還要累。”
肖暑問:“夢到些什麽?”
付秋野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了片刻,手玩着肖暑堅硬的指節,玩了一會又低頭去看兩人手上的戒指。
肖暑于是幹脆把手伸到他面前,付秋野笑了笑,雙手握住他戴了戒指的手,拉着他在藤椅裏坐了下來。
“你手上這個戒指的設計底稿,其實是我從我媽媽的遺物裏面翻出來的。”付秋野像說什麽秘密一樣壓着聲音,“一個是狼,一個是狐,我找人在底稿的基礎上做了修改,改成現在這個花紋樣式。”
肖暑偏過頭,打量着他的側臉,他看上去有些疲憊,情緒卻是平穩的。
他問:“夢到你媽媽了?”
問得有些直接,付秋野微微愣了一下,随後點點頭:“嗯。”
偷偷藏起來的狼和狐的對戒樣式,不用想便知道是什麽。這裏面屬于狼的那一個,本應該送給付秋野真正的父親。
肖暑想起來付秋星提到過的他媽媽的未婚夫,思緒一時間有些發散。付秋野用肩膀碰了碰他的肩膀,讓他回過神來:“想什麽?一臉嚴肅的。”
肖暑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臉嚴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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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秋野盯着他看了好一段時間,然後笑得微微眯起眼睛,低下頭來,短暫地含了一下他柔軟的嘴唇。
肖暑能猜到他在笑什麽,也勾起嘴角,重新扣住他一直在冒冷汗的手掌,沒頭沒尾地喊了一句:“野哥。”
付秋野半合上眼皮,從鼻腔裏面“嗯?”了一聲。
肖暑還在想着付秋星說的那些話,腦袋裏面像是被裝了自動循環播放的錄音機,播得他有些走神,心尖處一陣陣地泛着說不上來的酸澀。
奇怪的是,他談不上對付家多大的恨,所有的複雜情緒沉澱下來,這會已經只剩下心疼和愛意。
他握着付秋野的手微微用力,問得有些小心:“你有想過去查親生父親的身份嗎?”
問完這句話之後,他仔細地觀察身邊人的表情,付秋野看起來依然保持着平和,連眉頭都沒有動,嘴角上揚的弧度甚至大了一點:“小時候想過,後來覺得也沒什麽意義,要是真查出來了,反而給他添麻煩。”
肖暑知道他說的不是心底話,付文庚知道他不是親生之後,肯定已經拿着他的DNA信息徹查過。以付家的能力,極有可能早就已經查到了。
付秋野不想說,這裏面顯然不是什麽愉快的故事。
肖暑便也沒有再追問,他控制自己放平呼吸,放空大腦,阻止情緒繼續抓着過去不放,畢竟他身邊坐着的愛人體內已經有了兩個嶄新的生命。
“那兩個小家夥出來了之後,就把他們養在身邊。”肖暑說,“我們兩親自帶,帶到他們成年。”
付秋野道:“別把話說死了,等到這兩皮起來你就不這麽想了。”
肖暑笑,付秋野有點快支撐不住人形,又不想馬上轉形,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身邊人身上,被晚春的太陽曬得閉上眼睛,弓起身子半呢喃地說:“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他們的名字,林怡說再過一周就能知道是男是女,到時候……”
露天花園的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溫存。肖暑回過頭去,看到幾天沒見的肖淩雲正帶着李興和林怡站在門口。
付秋野打了個哈欠,扶着椅背站起來,跟來客打了聲招呼。肖淩雲對着付秋野臉上還是帶笑的,語氣很溫和地問他這幾天身體怎麽樣,等到林怡把付秋野帶回了檢查室,他轉向肖暑,臉上的表情便變了。
肖淩雲看了一眼手表:“你跟我來一趟。”
肖暑心裏隐約知道是什麽事情,跟在他身後朝着電梯的方向走。李興倒是很放松,還回過頭來沖他安撫地笑了笑。
“付秋星五分鐘前進了急救室,主治醫生剛才傳出話來,很可能撐不過來了。”肖淩雲在前面說,“你要玩一玩可以,肖家和付家之間不能出人命。”
肖暑沒說話,默認了他爸說的這句話,付秋星如果真的死了,兩家人誰也不能好過。
電梯停在了二層。
他們坐的不是常規的公用電梯,而是內部人員專用的電梯,可以直達二層的急救室門口。電梯門開了之後,肖暑還沒見到人,耳朵裏已經聽到了嘈雜聲,不停地有人在走廊裏來來回回,腳步聲和說話聲混在一起,吵得人心頭焦躁。
肖淩雲把他帶到了小房間裏,進去之前肖暑開口道:“我必須看到付家簽完字的文件。”
肖淩雲還沒開口,從房間裏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現在打電話給你的律師,文件已經全部簽完,我們的律師已經等在事務局裏,随時可以開始走流程。”
肖暑皺起眉,擡頭,看見付秋明站在房間的中央,身邊跟着一個女護士。
肖淩雲道:“不用你的。”
付秋明讓女護士出去,肖暑當場給王律師打了電話,律師在電話的那一頭确認了付秋明說的話,道:“我看文件上蓋的都是付文庚的手簽章,律師也不是之前那個……雖然法律效力是一樣的,但我怕付家家主還不知情呢。”
肖暑心裏已經有了計較,看了一眼對面獨自站着的付秋明,沒再說什麽,讓律師盡快把流程走完,然後挂斷了電話。
李興道:“肖暑,我幫你?”
肖暑道:“不用。”
他走到護士留下的工具邊上,單手熟練地綁住了自己的手臂,消毒,紮針,抽血。
房間裏的其餘三人全部沉默地注視着他,直到紅色的液體達到了要求的刻度線,肖暑把針拔.出來,沒有給付秋明,轉身遞給了李興。
李興大步從房間裏面離開了。
肖暑用棉簽摁住針孔,沒什麽好說的,沖肖淩雲點點頭:“爸,我先回去了。”
肖淩雲也不想他在這裏呆太久,“嗯”了一聲:“秋明,你跟我留在這裏等。”
付秋明的眉頭還是皺着的,肖暑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喊了一聲他的名字,肖暑沒回頭,走出了幾步之後聽見房間裏傳來極輕的兩人交談的聲音,似乎是在談付文庚的是什麽事情。
肖暑沒有走專用電梯,而是特地經過急救室,去到前面的公用電梯。
李興已經從急救室裏走了出來,正在脫身上的無菌服,見肖暑走過來,他沖他點點頭,做了個“沒事”的口型。
肖暑于是也點點頭,緊繃的肩膀随着腳步慢慢松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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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獎征集兩個狼崽的名字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