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風雨欲來

這是今天費聿利第二次回黎明公益了,第一次回來開走了他的奧迪車,還給了修理廠的老趙,他回來的時候,艾茜還沒有回來。第二次回來,是為了把大G也開回去,但是他沒有立馬走,即使到了下班時間。

基金會的人陸陸續續走了,留他一個人躺靠在轉椅刷艾茜的朋友圈,百無聊賴又覺得趣味盎然。

艾茜朋友圈跟他一樣設置了半年可見,除了年初時發了一條新年祝福,這半年來的朋友圈都是公益上的轉發內容。費聿利研究了一下艾茜新年祝福,一共是四張照片,一張食物,一張對聯,一張網上下載的小豬圖,最後一張是8人聚會留影,四男四女,像是情侶結對出游,每個人都笑得喜氣洋洋辭舊迎新的樣子,背後的建築是日本東京的銀座……

過年不跟家裏人一起,卻跟朋友聚在日本游玩?除非一塊玩的人裏有重要的人,比如男朋友……費聿利莫名感覺呼吸不太順暢,看了看合影裏的年輕男人,都是襯衫西裝配置的精英樣子。

這類男人,費聿利見多了,大多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像他,金玉其外鑽石其中……

年初照片裏,艾茜身穿着駝色大衣,頭戴淺色貝雷帽,搭着黑色高跟靴子,夜裏的彩燈聚在她身後顯得她秀氣的面龐并不清晰,但也能看出她笑容淺淺神色奕奕的模樣,那樣的她,仿佛跟年初的他隔着一個時空的距離。

明明半年之後,他和她遇上了。

外面傳來車子駛入的聲音,費聿利起身往外,然後懷揣着了然于目的心思,他站在長廊看着艾茜停下老寶來,看着她在車裏拿出手機,看着她遲遲不下車……

費聿利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但他真的站了好一會,才上前叩艾茜的車窗。車窗落下,他看到一張略微茫然的臉。

他從未在艾茜這裏看到過的樣子。

他看過她惆悵、憤怒、譏嘲,甚至漠然沉默的樣子,唯獨沒在她臉上看過一絲迷茫,工作上艾茜總是按照計劃勇往直前,生活上亦是安排妥當井井有條,甚至在感情上處理得從容不迫進退有度……

到底是什麽事,能令艾茜感到措手不及?

費聿利擡起清澄的眸子,直勾勾地對着車裏的人,強勢地将艾茜拉入了他的眼底,此時的現實裏。

“嗨……”艾茜作聲。

費聿利沒回。

“幾點了?”艾茜又問,同時解下駕駛座安全帶。她倒不是特意問費聿利時間,而是奇怪都下班時間了,他怎麽還在黎明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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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信,費聿利是會自覺留下加班的人……

費聿利似乎也能聽出她的言外之意,直接告訴艾茜:“我家裏斷網,回來打把游戲。”

艾茜倒也相信了,下車的時候交代說:“我會當作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下不為例。

然而,這句像是法外施恩特殊照顧他的話,費聿利從左耳聽進又在心裏繞了一圈,感覺原先不太順暢的呼吸……順了。

“車子修好了?”費聿利問。

艾茜點頭,頓了下,回頭肯定說:“你安排的天輪修理廠不錯,支付的三萬六千六勉強值得。”

費聿利已經習慣了艾茜這副領導口氣,随意地挨靠辦公桌,看着她說:“你以為真的是三萬六千六嗎?”

艾茜愣了下:“難道只要六千六?”

“六千六?”費聿利搖搖頭,“你駕駛證考出幾年了,寶來開出來難道你沒感受到有什麽不一樣嗎?”

艾茜:“有什麽不一樣,還是又破又舊,除了動力好點。”

“那你知道動力好在哪兒嗎?”

艾茜:“不是換了發動機嗎?”

“那你知道換了什麽發動機?”

艾茜不太懂車,也就随便給費聿利面子,假裝猜了猜說:“渦輪發動機?”

費聿利輕輕笑了,開口道:“看來老趙真沒跟你說啊,他給你這寶來車上了一個保時捷發動機。”

艾茜:……老趙這是有病?!

不,有病的不是老趙,是将她車拖走的費聿利!

“謝謝啊。”艾茜不是不識時務的人,很快她從面露驚訝到感激地拍了一下費聿利的手臂說,“大恩不言謝。”

省了三十萬,就一句大恩不言謝?不過費聿利也知足了,畢竟從艾茜這裏聽到一聲謝都非常不容易。

“等會讓我開一開,體驗一下老牛發力的感覺。”

老牛發力……這個形容還挺貼切的。

不過,艾茜要先回複兩份郵件,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她從辦公室出來,發現費聿利懶懶散散地靠在椅背,拿着手機玩游戲。

然後,她也等了他五分鐘,等他游戲結束。

……

城市的夜晚大多大同小異,一樣車來車往,一樣人潮湧動,一樣的流光溢彩,費聿利駕駛着上着保時捷芯的老寶來,帶着她開上了繞城高速,然後超過一輛又一輛比寶來好幾個檔次的車子……

果然是老牛發力,非同凡響。

最後上了山路,來到A市郊外的金盞水庫,費聿利将寶來停靠在路邊。擋風玻璃上方星星閃爍,月色清輝,略帶涼意的夜風掠過山丘拂進車內……

費聿利不是故意将車開到山上,只是繞城高速下來,随意且沒有目的地駕駛了一段路,直接就來到了這裏。

不過此時此刻,夜色安靜,山丘靜寂,無邊無際的風聲和月色裏,很适合座靠在車裏聊一聊人生。

即使,人生無趣,乏善可陳。

“艾茜,我想知道一些你的事。”費聿利有所要求地打開話題。

艾茜轉過頭,淡淡道:“什麽事?”

“你可以對我說的事。”費聿利回。

艾茜有些為難了,笑了笑。

“不過,你也可以選擇不說。”費聿利話鋒一轉,又道。語氣同前面有着細微的不同,包括他望過來的眼神。

艾茜無法理解費聿利前後兩句話能矛盾成這樣,然後下一秒他用行動告訴她,一點也不矛盾。

她可以選擇不說的原因是,他已經俯身過來,吻住了她。

……

……

……

風拍打着車窗,哐哐哐作響。

同樣艾茜心跳停了半秒,但是,她沒有阻止費聿利。有些事情,感到迷茫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心底知道卻要假裝不知道。

而她除了假裝不知道,還要假裝到欺騙自己。

去年年底她到日本參加大學同學婚禮,然後借着同學婚禮沒有回北京過春節。她不回來的原因,是在過年前一個星期危城也像費聿利這樣突然傾身過來吻她。

不比費聿利吻她唇,危城吻了她的臉頰,然後停靠在她的耳朵說:“茜茜,我愛你……”

當然那天危城喝醉了。

然而即使醉了,艾茜也沒辦法将危城那個吻理解成哥哥對妹妹表達的愛意,事實那天危城也沒有醉,不然他的視線不會在她唇邊停留了好一會,然後吻在了她的臉頰。

他和她不是親兄妹,即使親兄妹,他也不會那樣吻她……

費聿利收回了自己的唇,然後仍傾身瞧着她。夜色裏月色下,男人的眸光清隽似水。

“費聿利,你這是仗着自己長得帥就為所欲為嗎?”艾茜開口說。

“那倒不是,如果真要仗着什麽……”費聿利用誘惑的聲音告訴她,“那我也要仗着今天為黎明又拉了兩筆捐助金。”

艾茜:“……”

頓了下,克制且冷靜地說,“我不接受權色交易。”

“權色交易……你說誰色?”費聿利嗓音低沉也克制地問她。

當然是……他。畢竟她職務高于他,也有着管制他的權利。

那就對了,費聿利又吻向她,直接名正言順地坐實了“色”的定位和定義。

哐哐哐——

湧來的夜風又開始拍打車窗玻璃……公路兩邊樹影重重,搖曳晃動。。

樹欲靜而風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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