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秋獵的進程是早就規定好的,比如幾時開始狩獵,如何論功行賞,幾時開始晚宴。
世子爺需要負責守衛任務,所以不會下場參與狩獵,由皇帝射出第一箭,狩獵便步入了正軌。
雲娘并未去獵場,一來,她體弱不能下場,二來,世子爺并未下場,她過去也只能是看別人去狩獵,在場的貴女在這樣的場合,其實更多的是相看合适的未來夫婿,或者給自家兄長加油打氣。
但是巧了,翁林也在守衛裏面,并不上場。
所以與其去獵場幹坐着,還不如在屋子裏待着。
世子爺先前便派人傳了話,道是今日雲娘并不必一直待在獵場,只需要晚宴過去便可。
只不過,雲娘有些無奈的看着對面臉色肅殺的女子,将手上的白子落在了合适的位置。
“季小姐心情不好?”
旁邊的小時和春夏奉茶和糕點的時候都有些受不住,悄悄地往後挪了挪。
這季小姐何止是心情不好,簡直是要殺人的樣子好不好,臉色都快滴墨了。
對面的人一臉凝重,看着棋局的視線仿佛看着仇人一般,聞言眼都沒擡,冷漠的搖了搖頭。
“沒事。”
雲娘是真的無奈,她并非十分喜愛下棋,若是季小姐不願意與她對弈,直說便是,何必如此苦大仇深的樣子。
況且,她觀季小姐也并非不善棋藝,只是不知道為何有些出神罷了。
雖然這位季小姐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但是雲娘肯定,季小姐的注意力絕不在棋局上。
這都三四局了,面前這人并非故意讓着自己,卻一直在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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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姐若是累了,便休息片刻?”女子的聲音溫溫柔柔,季末卻一點兒也聽不進去,木然的搖頭。
翁林那厮說了,雲夫人應當挺喜歡與人對弈,大半天的時間,下棋确實是打發時間的好方式。
她要保護好人,還不能讓人察覺出來,最好輕輕松松的,把這一關過了。
“見過夫人,屬下扶成。”那黑衣人突然出現在窗外的時候,一旁的小時和春夏差點叫出聲來,雲娘也是,但是和這位季小姐今日待了許久,她的承受能力已然好了不少。
“可有事?”
“情況穩定,這邊不會有什麽問題出現了。”扶成那句話說出來後,在場的幾人明顯的聽到那位季小姐長長呼了口氣。
“什麽意思?”雲娘是明白,世子并未将所有事情對她和盤托出,但是她也并不習慣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
她是不會武藝,但是還沒到要被人小心翼翼護在後面,連知情權也沒有的程度。
“季小姐會向您解釋,扶成還需複命。”那黑衣人從單膝跪着的姿勢起身,極快的退了下去。
他只會殺人,不會解釋,這種情況不适合他,還是快點離開比較好。阿末會處理好的。
季末自聽見那木頭的第一句話時,神經便放松了下來,神色也不再繃着了。
但是在聽見男人說她會解釋時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這個木頭,真是,居然扔她一個人在這。
季末的臉色一本正經了起來,并未找借口敷衍雲娘,而是坦然相告,“夫人也知道,我等都是軍中人,在世子麾下,更是此次護衛随行之人。”
“往年的秋獵,絕無如此大張旗鼓,今年與往日不同的是,參加秋獵的人,有洛國來使。”
“來使裏有個小王子,行事素來詭異,據說在其本國之時,手段極為狠辣與其有過節的臣子家眷,往往會出些什麽有的沒的意外。”
“那位小王子,曾是洛國邊界将士主帥。”
所以有人會專門守在她身邊,會有人特意來通知一切安好。
雲娘合上了棋罐,若有所思,“這是在衛國境內,且兩國停戰不久,如此行徑,非是睿智之舉。”
“夫人有所不知,那位小王子,行事并無依據,更何況,那位的手下,不只是有軍隊的人。”季末語氣凝重,想起那人心裏就有些發毛。
那位小王子是個瘋的,洛國那個陛下又從不管束,不是動搖洛國根基的事情就包庇着,是以人向來無法無天的厲害。
“世子可是做了什麽?”
“十路人馬,守住前往獵場的四面八方,若是有行跡不明之人便絞殺,去的都是戰場上下來的好手,為首的都見過那位小王子手下的人。”
不會錯殺,也不好放過。之所以不是主動動手,自然是因為和平來之不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是人若犯我,數倍奉還。
這是世子的行事方式,也是和平時期的對敵之策。
兩相博弈的野獸都不會做無謂的犧牲,一擊不中,也絕不會留下把柄給對方。
所以被截住的三路人馬雖都身手精湛,但是在無法脫身之後便咬破了後牙槽的毒藥自盡了。
世子爺埋伏的人馬在數目上占了優勢,也并不奢望捉對方活口,所以那場戰役在不驚動百姓的情況下便已經分了勝負。
“每路二人,若是未被截殺,抵達獵場行宮的時間當是一致。”扶成的聲音冷淡,他親自守到了一路人,都是精銳,想來是下了血本。
當真是太過挑釁。
“為什麽不抓活口?”翁林也是今日才知道,這位扶小将早早離開便是做了此事。
他圓圓的臉上有淺淺的疑惑,雖是也聽過那位小王子的聲名,但是明顯,拿了人在手,場面會對他們有利許多。
“翁小将有所不知,那位手下的人,并非皆是洛國軍中或者是皇室明面上的,即使抓了,也是無用。”符九耐心的解釋了句,心情有些好的樣子。
洛國皇室裏有批死士,據說是那位小王子親自養的,忠誠談不上,但是從無一個敢背叛。
但凡皇室便明白,控制人心的不只是毒藥,還有家小。
但是那批死士不一樣,沒有過往,沒有前程的人,自然不會畏懼死亡,更不會背叛自己的主子。
不過現在,又少了六個了。終有一日,怕是一個都會剩不下了,那場面,必定精彩。
這時多死一個,以後開站,戰場上的将士要少死多少。
“去的兄弟呢?”世子了然的點頭,多問了一句。
“輕傷三個,其餘無礙。”扶成搖頭,去的人都是挑的好手,不管是殺人的功夫和保命的功夫都很好,去之前世子便吩咐了,人拿不拿的住,帶出去的人都活着帶回來。
“世子爺,陛下那邊有請。”皇帝身邊的內侍過來的時候,扶成和符九便退了下去,翁林本也想退,卻被那內侍叫了下來。
“翁小将,還請随行。”
陛下吩咐了,要将這位翁小将也一起請過去。
二人到時,皇帝正在自己與自己對弈,朝臣與此處隔得有些遠,內侍又在前面立了屏風,所以侯在朝臣位置處的臣子和夫人小姐們也看不見後面的人在做些什麽。
“皇兄。”世子倒是自在,徑直上前坐在了皇帝對面,執了黑子開始觀察起局內形勢。
“微臣參見陛下。”翁林初次面聖,并不敢十分放肆,但是表現也算自然,畢竟心裏并無懼意。
“若是有人的父親害的朕舉族沒落,又有恩仇隔着,朕必定不會願意在奉其為主。”
皇帝手上的白子施施然落下,聲音不大,卻帶着千鈞之勢。
“叔父曾說,識錯人,累及家族,未護住幼妹與子侄,是他過錯。”翁林臉上揚了笑臉出來,無一絲陰霾。
“但是林覺得,家族榮辱,從不是擔在何人一人肩上,沒落,終究不是一人無能。”
“如今的翁家,不奉主,也不識君。”他出世來,只是為了護住僅剩的家人罷了。
國都風起雲湧的時候,若無權勢,護不住自己在意的任何人。
翁家看似遠離,但是只要這天下沒換了主子,就不可能徹底遠離。
畢竟,聖上身上有一半的血,是翁家血脈。
“林不會朝着翁家血脈動手。”
“但是也不會肆意與皇家攀扯關系。”
不會動,是因為血脈相同,不與皇家攀扯關系,是因為他并不願意終身留在這國都。
閑雲野鶴,才是人生樂趣所在。
“來人,賜座。”皇帝擡頭看了他一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讓人搬了椅子過來給他。
而後便專心致志與對面的人對弈了起來。
平局。
世子的棋藝是皇帝教的,雖能有勝有負,但是常态還是平局,亦或者多輸一局。
能在龍椅上坐穩的人,必定是極好的執棋布局之人,這一點,沒有人能否認。
作者有話說: 這周要結課啦,接下來兩周是考試周~聽風盡力日更呀,如果來不及會提前說,愛你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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